第 12 章 Part 12

此時此刻，高萃闌已經完全已經從梅花針的效用中解脫出來，揉著手臂，面色不善地看向托著偌大凶|器對著自己的唐翎。

「你到底是誰？」

唐翎歪頭：「救你的人，你爹找來的。」

高萃闌冷哼一聲，陰陽不定的聲線，帶著冰碴：「不需要，過不久我就可以出去了，不需要你。」

唐翎好奇：「那可是一隻妖怪，肥頭大耳、貪吃貪慾，你……你怎麼能逃出他的魔爪？」

她打量著面前的『高小姐』，臉色不太好看。

她倒不是覺得他不識抬舉，只是對於這種略顯棘手的情況有些不適應。

她要救走的人，自己不願意走，著實頭大。

臉色註定好不到哪兒去。

高萃闌找到另一個地方，閑適地坐下，垂首把玩自己的手指。

「姑娘不用擔心，那隻豬妖，並不會傷害我。」

「？」

還不等唐翎問出來自己心裡的疑問，門外突然狂風大作，眨眼之間房間裡面的所有燭光熄滅，灌進來的風聲陰森森地。

黑暗中，唐翎抱著千機匣，一個健步衝到高萃闌的面前，戒備狀態面對樓下一層。

一片漆黑里，傳來一道略顯粗獷的聲音。

「何方神聖在此擾人清修？！」

唐翎蹙眉，冷著嗓子開口回懟：「你一個妖精，還清修什麼東西？」

狂風捲起，置身黑暗的唐翎只覺得面前彷彿突然之間出現了一個東西，沒有月色，她也看不清楚前方。

這麼想著，四周哄然發亮，燭火復燃。

火光通明之間，唐翎看清了眼前的『東西』。

那是比她想象中稍微美化了那麼一點的豬頭豬腦。

脖子以上，肥頭大耳，凌厲豬鬃從頸部透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閃著惡毒又帶著貪婪的光。

脖子以下，卻是形象極好，勁瘦有力，寬肩窄腰。雖然不及孫悟空那般線條凌厲且優美，卻也是長手長腳，壯而不肥、肥而不膩。

唐翎悄悄往前半步，做保護姿勢。

「豬剛鬣。」她瞧著他豬腦袋旁邊的人物資料，微微挑眉稱呼道：「在此地五百年了，沒想到你口味如此之重。」

她語氣熟稔且嫌棄，看著那簡介里『進高老莊做工，雖吃喝無度，卻因看上高員外的小兒子而將其囚禁在後院閣樓，貪慾極盛。』的介紹，雖看不出別的細緻的信息，但裡面的性轉事實已經是板上釘釘。

原來你是這樣的老豬。

唐翎的眼神傳達著這樣的信息。

對面的豬剛鬣把豬眉頭皺成明顯的『川』字，目光兇狠，聲音粗獷且沉重：「你是何人？」

「啊……」

她斟酌著自己的陳詞。

「債主。」

豬哥：「？」

唐翎：「準確地說，你的福陵山雲棧洞是我的地盤，我此次前來是找你收租的。一個月租金100銀，你看你現在的身家能給我多少。」

看著面前伸出手在自己面前，絲毫不慌張害怕的姑娘，豬剛鬣心中方才因為她穿著而升起來的色|欲霎時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滿頭腦的問號。

他欲|望消減，肥頭大耳和身上暴露的豬鬃眨眼間縮回，肉眼可見地變成個高大的男人。

唐翎眨眼，有些反應不及。

「你這是？」她上下點點他，掩飾不住自己眼裡的驚奇。

豬剛鬣往身上看，哼笑：「多管閑事。」

「…………」

這豬哥的嘴巴怎麼這麼欠兒呢？

唐翎搓手，復又伸手過去他面前：「來吧，給錢，你算算你住了多久，有什麼值錢的都可以給我。」

收租第一位，管他嘴欠不欠。

「信口雌黃。」豬剛鬣叉腰轉身，一揮手又是點燃了閣樓內安置的照明燭火，霎時間閣樓亮如白晝。

他掐腰往旁邊走兩步，不耐且不信地看著唐翎，語氣沉如鐵鏈拖地：「一個人類丫頭片子，敢在本帥面前耀武揚威。收錢？本帥讓你給自己收屍！」

話音剛落，他伸手化出九齒釘耙，閣樓內再次響起狂風，脆弱的樓頂被頂了個窟窿，噼啪落下塵土與瓦礫。

唐翎下意識開驚鴻，利用開啟效果彈開了落下來的灰塵和瓦片，也擋住一瞬撞來的釘耙的法力餘韻攻擊。

豬剛鬣沒想到她竟然能擋住自己九齒釘耙的法力，著實震驚了一下，才哼一聲表示不屑。

「小丫頭挺有兩下啊。」

唐翎道：「天蓬元帥也不減當年。」

「你知道我的身份？」豬剛鬣攥緊釘耙，雙目緊盯著她，彷彿想要把她看出個窟窿來。

「身為債主，我自然得知道你是誰，才好收錢。」

豬剛鬣上前一步：「你到底是誰？」

唐翎耳朵都要起繭子。

她正要開口解釋，身後那個一直被忽略的人先出了聲。

「姓豬的，你跟她廢什麼話？！她是我爹找來救我的。」

「？」

豬剛鬣：「你……你爹找來的？？」

唐翎被高萃闌一把扒拉開，只見到纖細的人走到自己面前，面對著對面的老豬，神色倨傲。

她還沒開口質問，高萃闌對著豬剛鬣不耐地說：「你擄我在此許久，我爹當然要找人把我救回去。」

豬剛鬣表情懵了一瞬，隨即一言難盡地抿唇，竟然還向後退了半步，九齒釘耙都有點兒拿不穩。

他嘖道：「我都說了你隨時可以回去，老豬我又沒逼你……」說到最後，他逐漸小聲，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游弋。

唐翎在後面看著他的表情，滿心震驚，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有問題。m.

豬哥這個莽夫竟然會害怕！

說他膽小怕事，害怕孫悟空或者是身為師父的唐僧，她倒是不足為奇。但是害怕一個凡人，還是個看起來他一耙子能打死的凡人，她是真的驚奇萬分。

難道這個高萃闌實際上是個實力派？身份其實很牛掰？？

她忍不住摸著下巴思考著看向高萃闌，腦子飛快運轉，想著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麼細節。

只聽著高萃闌態度強勢地說：「你再說一遍？！」

豬哥被嚇得一哆嗦，踉蹌往後兩步，更是不敢看他。

他小聲嘀咕：「老豬對你沒興趣……」

高萃闌肉眼可見地抬起手，『呼哧』一巴掌就要打過去！

唐翎嚇了一跳：「喂高小……公子！！」她舌頭轉了個彎兒，可算是在『小姐』這句稱呼未盡之時轉成了正確的。

高萃闌高舉劈下的巴掌停在半路，垂眸斜睨著發聲的她。

「那個……」唐翎把千機匣收回后腰，一隻手摳摳臉頰，笑嘻嘻道：「我看兩位好像關係不錯，能冒昧問一句，為何這麼久了不回去？」

豬剛鬣連忙趁此機會緊走幾步來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來不及反應的小丫頭，一路拉下去一層。

唐翎沒想到這豬哥有夠自來熟，被他猛地一拉，又拉下樓梯，到了寬敞地方才離里歪斜地停住自己的腳步。

她一甩豬剛鬣的大手：「你拉我幹什麼？」

她說完往樓上看去，卻發現那高小公子抱著手臂在樓梯口站著，一雙眼睛在燭火中忽明忽暗，定睛冷冷地瞧著豬剛鬣的方向，迎著跳躍的燭火，不知是什麼情緒。

她又看似不著痕迹地平移開視線。

唐翎：「豬哥，這到底什麼情況？你不說清楚，我覺得我們可以打一架，我把租金搶了，然後我們可以分道揚鑣了。」

反正她只需要租金。

豬哥看看高萃闌，見他沒說什麼，貌似不在意他說實話，立刻就對著唐翎開始大吐苦水。

原來他在福陵山閑來無事，本是觀音菩薩讓他在那兒等候取經人過來收他去歷劫功成。只是等著等著，著實無聊，他就想到下山偶爾去做工幫忙做善事，也算是積攢功德。

年前來到高老莊，正巧高員外家裡招人做工，他就過來應聘。

只是幾來幾回地，偶然間瞧見了傳聞中的高家小小姐，一時間驚為天人，險些就沒壓住自己心中的慾念，一顆心都被那高家小姐給偷走了。

於是他千方百計地出現在小姐的面前，拼了命地刷臉，最後終於刷熟了。

也把自己給刷進來這座小院兒。

沒別的，著實是因為他色心大起，顯了真身，一個大豬頭嚇住了高員外一家，臨時變卦不讓他與高小姐成親。

他氣不過，也不覺得自己對不起高員外一家，便擄了高小姐進這裡關著，覺得強行拜堂之後就一切成了定局。

萬萬想不到，起結界，在小院兒裡面成親的當晚，洞房花燭之中，小姐變成公子，把豬頭嚇回了正常人。

彼時豬哥兩眼一黑，受不了刺激暈了過去。

之後的日子，便是這位高公子逼著他負責人，不然的話別想離開。

而他當初為了不讓高員外他們進來，也為了不讓『高小姐』出去院子，在院子里下的法術禁制，是有法寶的。

當晚高公子見他暈倒又不肯負責，偷走了他的法寶，便一連倆月都拿不回來，也順便『關』了他至今。

唐翎聽完，雙目無神。

「……」

不知道從何說起，總覺得槽點太多，無從下口。

豬哥淚流滿面：「老豬我那法寶可是跟了我幾百年的，是在捨不得就這麼送給他……而且那法寶用處多多，他都套了話過去，著實不能就此放棄，我和他便這樣僵持不下……」

唐翎吞咽一下，尷尬道：「你一個妖精，就不能把他弄昏倒然後拿回法寶？」

「他這法寶能解開他的法術。」

樓梯口的高萃闌突然出聲。

豬剛鬣：「哇嗚嗚嗚……」

唐翎無言以對。

她以為是豬哥變了口味，合著還是人家小公子推倒了他？？

她突然賊嘻嘻地問道：「豬哥，你告訴我，你倆誰在上面？」

豬剛鬣：「？」

高萃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