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43！越來越接近了！」我興奮地說。

時間到了9月，距離徵兵體檢也越來越近了，周嘉雨點點頭邪魅一笑：

「嗯，是時候衝刺了，今晚我早點打烊，陪你一起去燃燒卡路里。」

夜晚的健身房和往常一樣多了不少肌肉男在各個角落孤獨的擼鐵，我跟私教正打招呼，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嘉雨拽到了一台動感單車旁。

「試過嗎，這可是瘦身神器，你該拋棄跑步機了。」

我皺起眉，滿臉的不情願：

「之前教練讓我嘗試過，這玩意兒太恐怖了，我踩了十幾分鐘下來腿都是軟的，又酸又痛我受不了。」

我抗拒著，希望周嘉雨能放我一馬，朝跑步機邁了兩步還是被她拉回強行按上了單車。

「加油，沒幾天了，剩下的10斤贅肉你要靠它解決。」

教練大概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他晃著粗壯的膀子優哉游哉地走來：

「女朋友來了就是不一樣，不過年輕人嘛，是該對自己狠一點。」

「呸，站著說話不腰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我在內心偷偷吐槽。

我踩起單車，教練不知道從哪裡取來兩幅手套，諂笑著問周嘉雨要不要跟他去一旁學點防身拳擊，周嘉雨出於禮貌沒有拒絕。

「來，躬腿，角度小一點，身子略往前傾，再往前，出拳的時候手臂要迅速伸直，快而准。」

教練拍拍周嘉雨的腿，一會兒又拍拍她的背，我氣不打一處來，內心的小人喋喋不休：

「學拳就學拳吧，還動手動腳，TM的真猥瑣，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我咬著牙一股腦把單車踩成了風火輪，絲毫感覺不到疲乏。

「哎喲！」我假裝扭到了腳，吃力地從單車上下來。

「怎麼了崇恩？」周嘉雨聞聲過來。

「你過去和他學拳吧，我沒事，別耽誤你們了。」我氣哼哼地說。

周嘉雨白了我一眼：

「沒想到啊，某人的小醋罈子打翻了，好酸哦。」

「去去去，我才沒吃醋。」我犟嘴，摸著自己的腳踝戲精上身。

「健身還三心二意，活該你扭到腳。」她攙起我說。

回去的路上我健步如飛，周嘉雨立刻瞧出了端倪。

「腳好得挺快啊，剛才裝得真像，都快趕上影帝了。」

「多謝誇獎，我還真有實力派演員的潛質。」我不要臉地說。

「切，給點顏色就想開染坊，沒想到你吃醋的樣子這麼可愛，再來一遍唄。」周嘉雨壞壞地笑。

「好戲不常有，佳人願常在。」我到了宿舍揮手離去。

不久後母親來電，說小區居委會來通知了，徵兵體檢具體時間為9月21日與22日兩天，我儘快辦理了離職，人事看到我體型上的變化說我為了參軍真是沒少下功夫，我在周嘉雨的店鋪最後一次上秤，從162斤到135斤，我回想起自己挨過的餓和流過的汗，激動地大聲嚷嚷，抱起她左轉右轉。

「要走了嗎？」她垂著淚說。

我頓時愣住了，她的問題好似一塊異物堵塞了我的喉嚨，我緩緩放下她。

「怎麼不說話？」她拉起我的手。

我翹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只是先去體檢，過了還要政審，離走還早著呢。」

「我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她的語氣像是在奢求。

「政審以後吧，也許體檢都...」

她捂住了我的嘴。

「呸呸呸，將未出征，怎可言敗。」

我之前未曾想過，如果一切順利，她將要孤零零的等待我至少整整兩年，整整730天，一萬七千多個小時，一百多萬分鐘，六千多萬秒，何等漫長的時光，我不能在雨天里為她撐傘，不能在她無聊的時候送去冷笑話，不能在她快樂的時候分享喜悅，不能在她難過的時候給予擁抱，不能...不能的事情太多，多到讓我充滿了深深的負罪感。

9月21日早8點，我來到所在小鎮的醫院，已經有不少人站在體檢中心門口交頭接耳。

「講一下！現在清點人數，請大家按照一個橫隊8人有序成列，速度快！」

說話的男人穿著武裝部的軍衣，一張黑黝黝的臉，嗓門渾厚有力。

「稍息！立正！開始報數！」

「1.2.3.4.5.6...」

「還沒到部隊呢，這就訓上了。」細細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你，就你，三排第四個，說什麼悄悄話，出列！」男人吼道。

倒霉的小兄弟僵著臉走出隊列站到了最前面，我打量著，他的面部輪廓和鼻尖的痣讓我感到尤為熟悉，雖然多年沒見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我的初中同學。

「趙天楊。」我不自覺地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