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喊什麼喊什麼，你們倆認識是吧。」男人指著我說。

我點點頭沒敢說話。

男人揪出我到趙天楊的身旁。

「你們倆站在這裡好好聊聊，最後再進去。

所有人排隊陸陸續續走進體檢中心，趙天楊似乎還沒認出我來，他微微扭頭瞅了瞅我，低下頭像是在回憶。

「你是...沈崇恩？」

徵兵體檢無緣無故成了老同學敘舊現場，我和趙天楊連體嬰一般穿梭在各個項目，他嘰嘰喳喳的不停絮叨，話題跳躍性非常大，一會兒說起網路遊戲，一會兒又說起以前隔壁班的某某男生，我記得初中的時候他戴了一副眼鏡，莊重的表情透著一股文縐縐的氣息，他是班裡的數學課代表，每每有女同學前去請教幾何題，他都會紅起臉靦腆地撓撓頭，跟現在滔滔不絕的話嘮根本沾不上邊，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對了，我聽說你考上大學了，怎麼跑來這裡湊熱鬧？」我想起些什麼，問道。

「是啊，東華大學嘛，這不剛剛結束新生軍訓，我就是過來試試，萬一成了我就回學校保留學籍，回來再念也一樣，今年可是世博兵。」他笑著說。

「牛啊，我就不太行，在浦東混了三年中專，沒什麼出路只能過來搏一搏。」

我心想，今年的世博兵真是塊香餑餑，高材生寧可休學也要來爭個名額，看來競爭程度難以想象。

徵兵體檢不比一般體檢，項目特別多，忙活了一上午都是些簡單的常規檢查，武裝部為我們在醫院食堂安排了午餐，飯後趙天楊又拉著我閑聊，可能是許久未見，他的話匣子像開了閘的水壩連綿不絕，我不免感到有些厭煩，無奈的用嗯，哦之類的詞反覆回應。

「你以前挺悶騷啊，怎麼現在能言善道的。」我委婉地說。

「我也不知道，我爸說我越長越糙了，小時候乾淨文雅，現在不修邊幅，見誰都忍不住要聊兩句，陪我媽去買個菜扯著扯著能跟人老大爺坐板凳下象棋，好像以前說話太少，現在都得補回來。」趙天楊說完便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遞給我：

「來一根？」

我擺擺手：

「你一個學霸，怎麼也抽上煙了？」

他噗嗤一笑：

「什麼學霸，運氣好罷了。」

他忽然眯起眼，神色凝重，抽煙的樣子看起來很生疏，中途還被嗆了幾口，我猜想他的身上一定有故事。

下午發生了一段小插曲，趙天楊告訴我，體檢內容居然還包括不可描述的隱私部位，我滿腹狐疑的和他前去排隊，剛站下腳就跑來一個陌生人插進了隊伍。

「那個誰，怎麼還插隊，要不要臉。」趙天楊向陌生人走去，語氣很沖。

「要你管，我剛才去上廁所了，不信你問我前面的人。」陌生人眼神凌厲，從面相來看不是一個善茬。

「糊弄鬼呢你，到後面去！」趙天楊抓住陌生人的胳膊。

陌生人用力甩開了趙天楊：

「滾，咸吃蘿蔔淡操心。」

趙天楊沒有慣著他，猛地一拳揮了上去，兩個人就此扭打在一起，我見狀想去勸架，邁出的步子被一聲怒斥嚇得退回。

「幹什麼！年少氣盛，好勇鬥狠別找錯了地方。」先前黑黝黝的男人憤怒地走來，氣場震得趙天楊和陌生人直接呆愣在原地。

「又是你，趙什麼楊。」男人盯著趙天楊說。

「報告教官，是趙天楊。」

男人冷冷地笑：

「呵呵，有模有樣的，在部隊里，你這樣的叫刺頭兵，懂嗎！」

「為什麼打架！」

「大家都在有序排隊，他卻插隊。」趙天楊理直氣壯地說。

「我沒有插隊，只是去上了個廁所。」陌生人摸著鼻樑狡辯。

「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要不你們再干一架，分個勝負。」

趙天楊和陌生人面面相覷，男人脫下帽子摸了摸自己為數不多的頭髮。

「道歉，互相道歉。」

兩句尷尬的對不起將這一場鬧劇收尾，體檢在第二天中午順利收官，我的各項指標還算正常，周嘉雨在QQ上詢問我情況，我將遇見趙天楊的事情告訴了她，她送來幾個可愛的表情，說根據我的描述趙天楊應該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她希望我們之後能夠順風順水，一起去部隊也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