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白虎

「那便得罪了！」

牧雲澈心脈之處，有靈氣漩渦出現，周身金光蔽體，神聖無雙，積蓄在靈海內的靈氣猶如潮汐般，源源不絕地湧入他的七經八脈，四肢百骸，全身的靈氣被調動了出來，通神境巔峰的枷鎖破碎，瞬間突破至承魂境，身上氣勢還在攀升，像是永遠觸及不到無形中的桎梏。

靈海中飄蕩著的小島，滿樹繁花凝出一滴滴水珠停滯半空，化作耀眼的流光順著牧雲澈的身體流動，那座黃泉碑前的仙人，陡然睜開了雙目，整座靈海頓時翻湧起滔天巨浪，千萬根鎖鏈傳來崩碎的聲響，無窮能量得以釋放。

這時，牧雲澈渾身沐浴神聖光輝，身後一尊仙人虛影浮現，爆發出的氣息已然達到了蓋世境初期的極限，仙人抬手，所處的那片小天地都發出尖銳的嘯聲，劍氣蕩漾開來，無窮無盡，旋即化作毀滅的一劍，猛然劈殺了過來。

仙人臨世，萬物寂滅。

「好強！」白虎暗暗心驚，渾身戰意自上而下貫徹全身，一股狂暴的氣流於牠的口中吞吐而出，化作一道駭人奪目的光束，充滿了狂暴的凌亂氣流，朝著那劈來的一劍暴射而去。

「轟！」兩股力量撞擊在了一起，產生出一股熾熱的氣浪，牧雲澈迎面朝著氣浪邁出一步，身形猶如鬼魅一般，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風捲殘雲，白虎上空之地，牧雲澈的身影出現，凌空斬出一道白色劍痕，刺眼劍光猶如真正的白晝，充滿了熾熱與極致的寒冷，從半空猛揮了出去，所過之地，空間都隱隱破碎。

「還不夠！」

白虎身形一震，凌空而起，鋒利的虎爪於虛空中猛抓了出去，狂暴的氣流全然釋放，一尊武魂神聖白虎突然出現，越過了那道劍痕撲殺向半空中的牧雲澈，欲徹底撕碎他的身軀。

剎那間，牧雲澈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息可怕到了極致，長生劍訣與寂滅運轉，兩種神術融合，洶湧的靈氣自長生劍上不斷凝聚，劍鳴陣陣，劍鋒上的氣息，越來越強，直抵巔峰。

「死！」

一劍出，劍嘯如雷，震得整片小天地內的人無不感到振聾發聵，一股大勢，猛然激蕩了出來，諸人只見牧雲澈的身影化作劍光，快到極致，直接穿透了半空那尊神聖白虎的身軀。

遠處的白虎則一爪拍碎了身前劍痕，凝重的看著自己的武魂破碎，隨即又將目光落在了牧雲澈的身上，道：「你為什麼也會寂滅？」

神聖殿堂里的傳承，何時這般常見了？

這年紀看著不過十五六的少年郎，竟能將長生劍意與寂滅融合化作一擊，真是個怪物。

比之先前的那個女孩還要令人生畏。

「你問的好像都是廢話。」牧雲澈皺著眉頭不爽的回答，要打便打，那來得那麼多的問題，況且，神聖殿堂里的那些傳承很難學嗎？

大師兄和二師兄幾乎都會，六師兄勉勉強強，太婉清初入小成，至於他，算都看過吧。

當然，如若想學，他看一遍就夠了。

「那便讓吾領教下你真正的實力！」

言罷，牠的身後，虎嘯之聲傳出，有白虎的身影若隱若現，而且，不僅僅只是一頭，是九頭白虎，邁著沉重的步伐，踏著虛空而來。

初入蓋世的牠，本就攻伐無雙，再有九頭白虎相助，那戰力豈會是個蓋世境初期可比。

縱有神術『寂滅』又如何，不過爾爾。

這時，牧雲澈背負雙手，傲然屹立於虛空之中，

漠視著已有王者之姿的白虎，長生劍懸浮於身前，長生劍意從中綻放，越來越強大。

「來戰！」腳下的空間震動，白虎身形一閃，陣陣虎嘯聲傳出，九頭白虎以藐視的姿態碾壓了過來，虛空都為之作顫，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靈氣，瘋狂加持在每頭白虎的身上，使得每一頭白虎，都擁有著極具毀滅性的大勢。

「砰！」

牧雲澈腳步猛得在虛空中一踏，頓時，一尊遮天蔽日的妖獸自他的身後出現，攜極致的威勢，聚四方靈氣，速度極快的向前方殺去。

「鯤鵬法！」

太婉清看到這一幕，不禁訝然。

這傢伙真是一個怪物，在她眼中，此刻的牧雲澈，當之無愧為少年一輩第一人，其展示出來的實力，震古爍今，十五歲便能夠強行發揮出蓋世境的實力，試問天下間，誰能如此？

而今又有『鯤鵬法』加持，可謂蓋世無雙。

牧雲澈身形暴射而出，與凝聚而出的鯤鵬化為一體，速度越來越快，氣勢越來越強，終於，十頭白虎臨近，只見牧雲澈一往無前，手持長生劍無視身前領域，朝著白虎劈了過去。

鯤鵬法，長生劍意，寂滅，三種古老傳承融合，其威力可謂是驚世駭俗，諸人只見牧雲澈化身遮天蔽日的鯤鵬，一劍劈開了前方的九頭白虎，又一劍從白虎龐大的身軀貫穿而過。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伴隨著一聲轟鳴，白虎的身影砸落在地，連帶著那另外一半的山谷也遭了殃，那些玄夜黑袍人見此，不禁咂舌。

這牧雲澈真是個變態！

小小年紀竟有逆伐上境的實力。

這以後要是順利成長起來，那還了得。

虛空中的牧雲澈緩緩落地，看著遠處不知生死被埋在碎石中的白虎，臉上不免露出疑惑之色，為了一個逝去的諾言，枯守在這千年。

值嗎？

他並不認為自己贏得有多輕鬆，十年積蓄的靈氣，已然揮霍一空，再想來這麼一次，幾乎是不可能了，這一戰，他的保命底牌盡出。

今後的路，要麼破境入承魂，融合靈海中的武魂，要麼待在通神境，被同輩一一超越。

別無選擇。

「為什麼不殺了我！」被壓在碎石下的白虎憤怒咆哮，聲波震得周邊的碎石盡數粉碎。

明明那孩子是有機會徹底殺死自己，又為何收手？那位先生的弟子，從何時開始有了心慈手軟之輩？傳出去也不怕遭到世人的恥笑！

「活著不好嗎？」

牧雲澈眼中平靜如水，不見波瀾。

他認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承諾，守護，還有很多很多，只有活著才能夠去一一實現，而死了，只會成為空談。

「你不懂。」白虎絕望的被壓在碎石下動彈不得，沉默半晌才道：「我經歷過動亂的時代，見證過無數風華絕代的人物崛起，又逐個的隕落，逝去，消失在歲月的長河裡，主人於我有恩，我無以為報，只好在她仙逝之後，守著身後的寢宮，拱衛那座劍冢，時間一久，心會死，境界也會跌落，當你經歷了我的那些種種時，你就會明白，活著還不如一死了之。」

至少，可以去陪那些逝去的夥伴。

那樣我就不會再感覺到孤獨。

「為什麼你們都和我說這樣的話。」牧雲澈黛眉說道：「就算我真的經歷了你們的種種經歷，我也會選擇活下去，哪怕像一條狗一樣卑微，我也會選擇活下去，因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過去….也有想過一死了之，可後來我就不敢那麼想了，因為我怕了，我怕我死了，老師會難過，師兄師姐會難過，山谷上站著的那個瘋丫頭也會難過，而且還會犯傻陪著我一起死，所以….我不敢死，此生能夠遇見這些人，我何其榮幸，固然我背負著厄運。」

就算命運會經常戲弄你，也要努力的活下去，認命必然會輸，不認命，就不一定會輸。

「你倒是活得通透。」白虎自嘲一笑。

千年光陰，竟不如一個毛孩子。

真是枉活一世。

「這不是通透，而是選擇接受所有可能會發生的事，並擁抱勇氣去抗爭，去尋找屬於自己的人生，我出生是一場悲劇，我長大就應該是另一番風景，不是每個人都逆來順受，也不是每個人都無所畏懼，你該走出這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體驗舊時代變革的新時代。」牧雲澈說的有張有弛，令某個花痴的少女，滿臉崇拜的鼓起掌，心想，為什麼可以辣么帥。

少司命與某個花痴不同，自那時與少年初見，她命人打聽過牧雲澈的情況，出身氏族名門，祖上是資歷最老的開國功臣，其身份之顯赫，可以說在諾大的天啟帝國中，只在少數幾人之下，萬千權貴之上，西北人都喜歡叫他東極太子，明辰學院的混世霸王，是為數不多具有大氣運之人，然，就是這樣看似風光無限的寵兒，卻又在幼時經歷闔族覆滅，人生還沒有開始就是一場悲劇，直到後來拜入雲寰衡門下修行，才得以於絕望當中見到一縷希望曙光。

這一番話似感染了白虎，竟讓白虎那雙布滿死灰與虐戾的雙眸不禁亮起一道光，一道充滿了希望的光，雖然一閃而逝，可也在牠的心中埋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只待破土發芽，於這孤寂與昏暗的千年，生長為一棵蒼天巨樹。

牧雲澈舉著手望著天，別看他現在故作輕鬆的站著，其實體內早已是一片狼藉，暴走的靈氣肆意的在他經脈中遊走，胸口處還硬憋著一口淤血，想吐卻不敢吐，生怕露了怯，被那些歹人鑽了空子，時不時瞥一眼被埋在碎石下的白虎，心裡直突突的跳，若不是有那件狐裘裹著他的身體，遮蓋住了後背上濕漉漉的一大片，恐怕早就被周圍的妖獸與玄夜圍上來了。

「這死丫頭也不知道下來扶我一下。」牧雲澈暗罵了一聲，心裡都快急哭了，他現在感覺自己已經都快要虛脫了，再這麼下去，都不用妖獸和玄夜動手，他自己就要去見閻王了。

山谷上方，那道倩影動了，太婉清不緊不慢的出現，那雙攝魂奪魄的美眸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像是盯著獵物的餓狼一般，想要貪婪吞咽了他。

那波光瀲灧的眼神中的些許情迷，看得牧雲澈直叫個心癢難耐，暗暗叫苦，旋即強行壓制下那股熊熊燃燒的心火，瞪了一眼在這個時候還不正經的死丫頭，彷彿在說還在等什麼。

像是讀懂了眼神中無聲的信息，少女幽怨的瞥了一眼牧雲澈，芊芊玉手伸出，往他的肩頭一搭，顯得很是曖昧，隨後一股柔和的能量悄無聲息的輸送給了立刻就要崩潰的牧雲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