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在雲上，卿至人間，紅塵3000
時間在此刻，停止了流逝，女人愣在原地。
老潘的一根手指，輕輕地點在了女人的眉心中間。
「弱！」
此話一出，女人的眉心中央，長出一根翠綠的嫩芽。
嫩芽的根莖，沿著女人大腦的紋路，講她的腦幹全部纏繞。
隨即，女人應聲倒地，泥土將她的身軀掩埋。
這片森林，每一棵樹木，都是如此而來，有鬼的，有人的。
而李雲梟，此時的精神，早已經陷入崩潰的邊緣。
記憶中老李的那張臉，最後停留在了一個雨夜。
停留在了灣仔區，某個陰冷潮濕的巷子里，老李的眉心出現了一個大洞。
紅白之物，在年幼的李雲梟面前，被大雨沖刷進了下水道。
李雲梟忘不掉那個畫面，也不可能記錯老李的面孔。
空中插入的導管，推波助瀾一般，湧出鹹味的液體，直到李雲梟的鼓起的口腔中，滿是血液的澀。
李雲梟的口腔，成為了血液循環的一部分，腰間的紅光依舊閃爍著。
老潘低頭看著，快要被玩壞的李雲梟，「我很喜歡，你們龍城的改造技術，所以閑暇之餘，自然有了些心得。」
「只要你忽略了，一些小小的瑕疵，」老潘蹲下身，慈祥地看著李雲梟。
「我敢保證，你將會真正意義上的脫胎換骨，並且沒有任何副作用，只要你支付應有的價值。」
老潘伸出了，自己的兩根手指，在李雲梟的面前晃了晃。
「你娘親倒是，給你打了個好底子，把自己的肚子當成了，煉丹的爐子。」
「納陽入腹，陰補真元，怪不得弱的令人恥笑。」
「納陽入腹，將你這廢材硬生生塞回肚子裡面，那可是很疼的！」老潘故意解釋了起來。
「還要把死人的骨頭也塞進去，彌補你男兒身陰氣不夠的情況，再重新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老潘咂了咂嘴，接著說道：「歪門邪道，你娘親的東西，上不得檯面。」
李雲梟涕泗橫流，此時的他甚至，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的母親到底是誰。
臉頰上掛著淚痕，李雲梟哀求的眼神，看向了老潘。
老潘則幽幽地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我要給你這一番造化嗎？」
李雲梟不在乎，因為他的腦子，早已經亂成了漿糊，所以他搖了搖頭。
「因為你真的不怕死，」老潘桀桀地陰笑了起來。
「所以，我很想你，跪著求我殺了你！」
上億年的生命之中，老潘早已經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當生命只是一連串數字之後，老潘不知道還能追尋什麼。
直到，他在沉睡中被粗暴的喚醒，人類將他侍奉為神明。
人類的情感，讓老潘覺得噁心，把玩著他們妻女的頭顱。
老潘揮了揮手，贈予他們一場豐收。
高傲的帝王，看著老潘在他的床榻上尋歡作樂，陪著笑臉問道：「夠嗎？」
「夠嗎？」老潘的手掌，捧著李雲梟的臉頰，替他擦去淚痕。
「不夠啊！」
老潘的兩根大拇指，狠狠刺入了李雲梟的雙眸之中。
劇烈的疼痛，讓李雲梟的鼻孔中，逆流出醒目的鮮血。
李雲梟的雙手，無力地握住老潘的手腕。
與此同時，李雲梟腰間的紅色數字，終於跳動了起來。
醒目的紅色數字，停留在了【23：15】分。
【23：15】是李雲梟生命的終點，是他所能付出的所有金錢。
老潘滿意地說道：「謝謝惠顧！」
灣仔區是老潘的遊樂場，這裡的人類都是他的祭品。
當混亂的時間長河，被老潘的手掌撥弄著，回到了正軌。
李雲梟的身影，出現在龍城的灣仔區，耳邊傳來了電子屏幕的播報聲，
「現在是龍城時間……」時間彷彿真的回到了過去，然而李雲梟卻像精神病一樣，低著頭喃喃自語。
路過的行人，向他投去異樣的眼神，然而李雲梟卻不在乎。
「媽媽的，媽媽的，媽媽的……」李雲梟的嘴唇蒼白，直到他的全身開始顫抖。
人海中，「小娃娃，你倒是膽子大的很。」
李雲梟終於笑了起來，他抬起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我是個賭徒。」
「喔，倒是說說。」
「當強烈的疼痛，佔據了我的情緒時，我的大腦顯得異常冷靜，」李雲梟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隨即，呼出一口寒氣，「我想他死，所以我選擇了賭命。」
「我殺不掉他，」女人的聲音，顯得冰冷僵硬，人群從她身體中穿過。
「我選擇相信你，殺不掉也能讓他脫一層皮。」
李雲梟的眼神帶著堅定，十月懷胎可不是短短的十幾分鐘。
「你也能夠使用時間！」
女人笑了起來，隨即親昵地揉了揉，李雲梟亂糟糟的長發。
「我可比不過那個老鬼，不過足夠了，」女人不會微笑，或者說這副身體，還沒有恢復到可以微笑的程度。
女人牽起了李雲梟的手掌，隨即將他護在了身後，「我能看見你的記憶，小娃娃。」
李雲梟點了點頭，冰冷的觸感，從掌心蔓延至心底。
「我叫張雲兒，記住了嗎？」
李雲梟看著張雲兒的烏黑的長發，「嗯，你認識我爹李雨？」
「小娃娃，想想你的名字，你爹這個大老粗，壞的很呢！」說到這裡，張雲兒臉上竟然泛起了潮紅。
張雲兒袖手一揮，隨即畫面如同倒放一般，李雲梟的雙眼逐漸失去畫面。
直到眼球再一次感受到，被老潘的大拇指硬生生插爆。
這一次，李雲梟的雙手，死死焊住老潘的手腕，滾燙的掌心流出熱汗。
老潘卻氣的牙痒痒，「還要回來送死？」
被埋藏在泥土中的張雲兒，出現在了老潘的身後，這一次她的眉心完好無損。
「老鬼，來戰！」那張蒼白的臉頰，此刻英氣逼人。
張雲兒雙手成爪，如獵鷹捕食一般，朝著老潘的天靈蓋抓去。
老潘雙臂發力想要抽身，卻發現李雲梟的兩隻手掌，竟然紋絲不動。
李雲梟雙面流淌鮮血，說不出話的他，如同一尊怒目羅漢。
心中破口大罵道：「媽媽的，喜歡給老子造化，這一次老子也送你一場造化！」
「你的時間這麼值錢？」老潘的面容失去了，以往的從容不迫。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短短的三分鐘時間，是如何做到讓兩個願望成真的。
張雲兒可不會給，老潘喘息的機會，五根手指嵌入老潘的天靈蓋裡面。
另外一隻手掌，硬生生將老潘的脖子切斷。
皮連著肉，肉連著筋，拉絲成線，老潘的腦袋就這樣被摘了下來。
卻沒想到，老潘的腦袋發出了，愉悅地笑聲，「好久沒認真，和我的同類打一架了。」
「這副身軀太弱，不如你我用真身，好好較量一番？」
張雲兒卻嗤之以鼻，她諷刺道：「這就是我的真身，你的小夥伴已經被我弄死了。」
張雲兒看向李雲梟，隨即揮了揮衣袖，「走！這老鬼要認真了。」
李雲梟心中儘管再多疑惑，但現在的他只是個累贅而已。
咬著牙，-李雲梟卻不知道，在這片荒島之上，自己該往何處跑。
張雲兒的皮膚不再蒼白，漸漸恢復了飽滿，不需要李雲梟多言。
張雲兒一臉認真地，對著李雲梟突然說道：「你認我這個娘親不？」
李雲梟搖了搖頭，心中依然還有太多的疑惑，他不敢認。
怕這是場屬於，張雲兒的「遊戲」。
老潘的「遊戲」歷歷在目，李雲梟不敢答應，生怕張雲兒會突然來一句，「你上當了。」
「罷了，記得以後給我上柱香，」張雲兒的臉上，風輕雲淡。
身後的密林之中，卻是突然間風起雲湧，張雲兒不再回頭留戀。
她的身體逐漸化為光點，像是螢火蟲一般，圍繞在李雲梟的身旁。
「小娃娃，娘親走了，」這一次，李雲梟和小時候，並無兩樣。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滿天的光點將他托起，化為一艘星光的小船。
載著李雲梟的身體，離開了孤島，漂流在淡藍色的海洋之上。
森林深處的咆哮聲，漸漸消失在李雲梟的耳旁。
此時的李雲梟，像個孩童一般，卸下了全身的防備，蜷縮在星光的小船里。
吸允著自己的大拇指，李雲梟的身體逐漸被光點覆蓋。
只聽腦海中，張雲兒哼著搖籃曲，「睡吧，睡吧……」
徜徉在海平面邊際的小舟，漸漸消失在了落日餘暉之中。
搖籃曲沉入靜謐的海洋，屬於老潘的遊戲依然還在繼續。
今夜的灣仔區，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