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死之人 斬邪神
霓虹的燈光，不夜的龍城，如今卻像被突然抹去了。
這座佔地盡6萬平方米的鋼鐵森林，深陷在黑暗的帷幕之下。
灣仔區，龍城百分之八十的物資，全部集中於此，藥品食物衣服鋼鐵燃油……
宋子淵漸漸露出自己的身體，他在思考著如何，雕刻出一具讓那些螻蟻，能夠恐懼的身軀。
這個過程很緩慢，磅礴如海般的知識，讓宋子淵顯得有些優柔寡斷。
凡人無法描述的身軀？宋子淵搖了搖頭，他要被人銘記在書頁上，被人刻畫在龍城的圖騰上。
就像是龍一樣，用他們現有的知識與理解，拼湊出宋子淵那偉岸的身軀。
「他到底需要什麼？」劉隊一邊聽著李雲梟的經歷，一邊想要抬起頭看向天空。
神或者說這些，超出認知的生物，他們本身就像一團亂麻，見過的太多，便越是迷茫於自己的追求。
就像人能感受到天氣的變化，劉隊看向天空的同時，他心底的那些哀怨，像是咬住釣勾的魚兒。
「別去看，」此時的李雲梟，完好無損的站在劉隊的身旁，伸出手掌遮擋在他的眼前。
強而有力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夔牛在咆哮，硬生生傳入劉隊的耳中。
一時間，劉隊露出了痴獃的表情，「嘿嘿，好看好看。」
擁有宋子淵，一部分記憶的李雲梟，看見劉隊這副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瘋了一個。」
這便是鬼，他們超脫於世間，卻又無法凌駕於法則，永生之下只剩無盡的負面情緒。
歲月只能讓鬼變得虛弱，而非撫慰他們內心的空虛。
相反，歲月成為了這些情緒的燃料，李雲梟的腦海中，宋子淵曾經無數次，幫助別人成就永生，只為一覺睡醒后，不再對著一具枯骨。
娶妻生子，宋子淵看著那張傾城絕世的容顏，側卧在自己的床榻上，朱唇貝齒婉轉于山峰上，流連在舌尖前。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宋子淵和她都厭倦了，這個打發時間的遊戲。
宋子淵行走在......
直到李雲梟的太陽穴，出現了一陣的刺痛，劉隊那張傻臉出現在眼中。
「嘿嘿，這個好玩，」劉隊的痴獃模樣，反而讓李雲梟鬆了一口氣，「沒有足夠的負面情緒嗎？」
不再去管劉隊，李雲梟走出了通天塔，抬起自己的腦袋，「要不你捏個豬頭吧，好歹也是天蓬元帥。」
深空之中，那裂出的笑容，幽幽地說道：「小友，竟然還沒瘋。」
「可喜可賀，如今你有資格，叫我宋子淵，為一聲師傅了，」像是看見了一隻螻蟻。
在自己沖刷蟻窩的時候，昂起頭觸鬚擺動著像是挑釁。
就算是公螞蟻，宋子淵也能讓你成為蟻后。
李雲梟面色慘白，露出一個瘮人的微笑，只剩下皮包骨的面頰，眼窩深深的凹陷。
「叫你一聲師傅，可以。」
李雲梟那雙被霧遮住的瞳孔，此時漆黑一片，像是剛誕生的惡童。
宋子淵並不覺得驚訝，「禮法不可亂，三拜九叩......」
「宋道人，何時這麼講究了？」李雲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隨即諷刺道：「緣法自然的道理，師傅你應該爛熟於心了吧。」
「師傅」二字，李雲梟咬的特別重，他那兩排泛黃的大牙，正在咀嚼著一塊鋼筋。
即使滿口鮮血，即使雲泥之別，李雲梟從沒像此時這般，
這麼想殺一個人。
發自內心的想殺掉，宋子淵啊！
夜幕之中，天穹如同坍塌了一片，那張笑臉顯得愈發明媚，嘴角上揚如一輪橫著的彎月。
血雨越下越大，如千斤之壓，李雲梟的身軀愈發佝僂，腰椎硬生生的被壓成了九十度。
李雲梟側著臉頰，只露出一隻眼睛，死死盯著天空上的笑容，整個人如同一條四肢著地，妄圖食月的惡犬。
「痴兒，你配殺我？」宋子淵的咆哮聲，夾雜著無數的雜音，如同他的思緒一般。
「師傅，但求一試。」相比之下，李雲梟的聲音，顯得更加渺小，像是吵雜的鬧市中，扇動翅膀的蚊子。
宋子淵乏了，他原本發散的思維，瞬間集中在了一起，像是俯瞰人間的天帝。
直到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李雲梟的身上，像是從天而降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只是一個眼神，貫穿李雲梟的天靈，要把他的意識徹底湮滅。
李雲梟深吸一口氣，「文縐縐了半天，下起手來倒是狠的很。」
問候了宋子淵的母親一句，李雲梟生疏地在空氣中，右手食指不斷揮舞著，像是在勾勒著什麼。
腦海中的劇痛，李雲梟的注意力卻十分集中，腹中的心頭肉，像是土壤一般。
一根根纖細的肉芽，哺育著李雲梟的身體，讓他的氣血不至於瞬間乾涸。
今夜，李雲梟無數次的崩潰，讓他得到了一秒的時間，「山河，來兮！」
如同古神的低語，晦澀難懂。
李雲梟低語著，食指上的皮膚，被抽絲剝繭一般。
直到食指消失，李雲梟再次低聲道：「魂歸，去兮！」
李雲梟身前，一把長刀從黑暗的海洋中，緩緩浮現。
「打聽打聽，灣仔區這條街，誰才是爹！」
李雲梟照貓畫虎，跟著腦中的知識，外加上「一點」男人的第六感。
雖然沒有弄出毀天滅地的法術，但是李雲梟已經身在谷底，再糟糕也好過被人隨意虐殺。
「師傅，徒兒給您天靈蓋上，添道疤！」李雲梟抓住那木製的刀柄，刀身斜在自己身前。
「斬腿，此生不落地，」晦澀的音節，在李雲梟嘴中響起。
隨即刀身一閃而過，通天塔門前只剩兩條斷腿，卻不見李雲梟的蹤影。
天穹上，李雲梟的聲音慷慨激昂，此時的他腎上腺素飆升。
「你這張逼嘴，害我吃了好多苦頭！」一張巨大的荊棘鳥羽翼，在李雲梟的身後展開。
失去兩條腿的李雲梟，全身心集中在自己握刀的雙臂上，那張自己看起來噁心醜陋的笑臉，也近在咫尺。
「痴兒，」宋子淵看向李雲梟，眼中滿是上萬年前的自己，砍了自己的兩條腿，只為一探天宮的蠢貨。
「一陰一陽，一啄一飲，一因一果，」宋子淵像是授道一般，根本不在乎李雲梟手中那把刀。
「世間紅塵，萬般法則，皆為兩個字，寧和。」
「你為殺我，獻祭一身精血，三魂七魄全部獻祭，換一把斬魔刃，自斷雙腿，換一對荊棘羽。」
「值得嗎？」
李雲梟大呵一聲，「能把你這張逼嘴砍爛，要我命都行！」
「錯！！！」宋子淵恨鐵不成鋼，他糾正道：「人間如獄，一寸光陰，便是萬般苦痛。」
「命不值錢，痛苦才是根源，痴兒受苦！」
李雲梟腦中，像是驚雷炸響，他的意識逐漸變得清晰，這也意味著他的感官，變得愈發敏感。
吹在臉上的風，痛的要了李雲梟的命，緊握著刀柄的手掌，被平滑的柄身磨的發腫。
「媽媽的，老子痛你也別想跑，」李雲梟強忍著全身的疼痛。
宋子淵哈哈大笑，他很滿意李雲梟的堅韌，這才是修道之人，必須具備的品質，「痴兒，我很高興啊！」
「雷來！」
「為師且送你一番機緣！」
血色雨幕，只剩半個身子的男人，在電閃雷鳴之中，如曇花一般消失在黑夜。
李雲梟的刀芒展開黑幕，艷陽從東方升起，龍傲強坐在自己的轎車裡。
他有些迷茫地，看著自己的手掌，「老子又喝大了？」
「我日，」龍傲強看向後視鏡，自己現在樣貌堪比惡鬼，「媽了個巴子的，老子怎麼就管不住自己呢！」
停在路邊的轎車內，響起清脆的巴掌聲，龍傲強撥通了劉隊的電話，「那個，劉哥啊！」
「我真遇見鬼了......」
劉隊在卧室里，有些疑惑他原本是要回公司的，不過很快龍傲強的話，讓他氣的差點腦淤血。
「你找老子借錢？」
「是啊，我昨天喝多了，去小小的改造了一哈，」龍傲強看著自己的身體，變得愈發滿意，儘管胸口「擎天」二字有些脫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