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3. 紫羅蘭色的光

麥格教授觀察了三天，難以置信，但她不得不面對這一現實。

她看著莉莉和詹姆斯的寶貝兒子沿著街道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手杖敲擊著身前的路面，在他姨夫或表哥的陪同下乘坐麻瓜的交通工具。

她看著他等著別人幫他開門，看著他在食堂中請人幫忙挑選食物，看著麻瓜們照顧著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他很聰明，和比他年齡大一輪的學生一起上學，但是，他的頭腦卻沒法彌補視力的缺陷。

哈利·波特沒法揮舞魔杖來命令一個他看不見的目標，他也沒法在課堂上閱讀書籍、沒法做筆記，巫師們可沒有盲文寫的魔法書籍，霍格沃茨也從來沒教導過一個失明的小巫師，即使有少數失明的巫師能練習魔法，他們也不是從小就看不見的。

也許……也許經過小心的訓練，哈利可以學會少數幾個咒語，也許他可以用已經處理好的藥材來製作魔葯，也許他可以研究草藥學，但是魔法世界對於他一個人來說，還是太危險了。

因為他是哈利·波特。因為他太出名了。巫師世界根本不知道他們該如何面對一個失明的救世主。更何況黑魔王的信徒們還在蠢蠢欲動，在暗中搜羅耳目，在尋找這個阻礙了他們主子的男孩。

「為了他好……」阿不思·鄧布利多無奈地說道，他聽著麥格教授的回復，撐著手，望著外面的黑湖，「他不能來霍格沃茨，也許對他來說，簡簡單單消失在麻瓜世界里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有問題了。」麥格教授說道。

鄧布利多校長嘆了口氣，「讓大家知道他正在接受單獨的訓練吧。」鄧布利多說著，腦子裡開始思考隆巴頓家的男孩，另一個符合預言的男孩。

也許他一直以來都做錯了。

而現在，他只能把哈利·波特放在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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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妮收到回信的時候，她再一次感到心傷。

雖然她一直在期望能把侄子留在自己身邊，但她也清楚如果哈利被魔法世界拒絕，會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佩妮最後還是把這件殘酷的事實告訴了哈利，就如同多年以來她反覆對哈利說的，魔法世界不會接受他。哈利靜靜聽著，卻笑了。

他知道許多他們不明白的事情，不管他失明與否，魔法都早已緊緊抓住了他，他終將學會如何使用魔法，一條路不行，還有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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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逝，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哈利·波特這個名字在英國麻瓜學者中廣為人知，一個升起的明星，一個天才的兒童，是女王陛下天才兒童計劃的驕傲。

而在魔法世界里，命運卻發生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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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能……怎麼能讓我女兒發生這種事！」麻瓜男人站在他孩子的病床前，憤怒地低聲咆哮。

「格蘭傑先生，這個意外……」麥格教授的話才開一個頭，就被男人打斷。

「你們說過……你們告訴過我，說你們學校是安全的！」男人緊握著拳頭，控制自己不要揮出去。

「冷靜些，先生，小心別吵醒她了。」龐弗雷夫人輕聲插了進去，男人痛苦地壓低了聲音，仍在向他女兒的院長尖銳地低語。

「你們告訴我這是全世界最好的魔法教育學校，我最開始還有點懷疑，但是你……教授，你說服了我，讓我把女兒送進來上學……現在呢？我們收到信，說我女兒進你們這些人的醫院裡去了？在這裡？聖芒戈？因為一頭巨怪擊中了她的腦袋，打碎了她的骨頭？她還可能沒辦法康復？天哪！我的女兒？那時候你在哪裡？那個巨怪在你們學校亂走的時候，你在哪裡？」

「格蘭傑小姐在萬聖夜單獨離開……」

「哦，是啊，去洗手間！」格蘭傑先生再次打斷了她，痛苦地搖頭，「你們的學生真的能安全地在學校里走動嗎？」

「我很抱歉……」

「不！」格蘭傑先生低頭看著他臉色蒼白的女兒，他的妻子低著頭，捲曲的棕色長發垂在她女兒的臉側，格蘭傑先生說道，「我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如果……等我女兒醒過來，她再也不會回你們學校去了，她早就收到了全不列顛最好的學校的獎學金，她可以自己在家裡學習魔法，在我和她媽媽的陪同下，安安全全地學習魔法。」

麥格教授想要開口請求，但她的言語再不能進入不願聽見的耳朵里。

格蘭傑先生再也不會讓他的女兒長時間離開他的視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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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一月，當學生們從歡樂的假期回到霍格沃茨時，赫敏·格蘭傑再一次進入了麻瓜學校。

她花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從魔法昏迷中醒來，但是，魔法輕易地治好了她破碎的骨頭和受傷的皮膚，卻沒能治療她的靈魂，精神上的損傷仍是一團迷霧。

赫敏再不能好好說話了，她開口時，語速緩慢，發音模糊，破碎的音節一個一個蹦出來。

她又花了一個月，跟著語言治療專家學習如何再次說話，不過她寫下的東西還是如同她聰明的大腦一樣，充滿智慧。她有些厭煩一遍一遍地發音了，有些厭煩她父母總是擔憂的眼神和難過的神態，她堅持她已經好了，可以去學校了。

出乎意料，在倫敦，赫敏進入學校的第一天，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一個一直被期待著的、在魔法界家喻戶曉的名字。

難道她現在在的這所倫敦學校是另一所魔法學校嗎？

還是……學校里這個失明的男孩會是巫師界一直期待的救世主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當然了，活下來的男孩絕不可能是一個盲人，他正在秘密接受奧羅和魔法部的訓練。

不過，不管怎樣，赫敏控制不住不去觀察他，但她太害羞了，也太緊張了，她不敢把他攔下來和他說話，也不敢在他小心走過走廊的時候上前提供幫助。

需要距離，當然了，因為現在的赫敏·格蘭傑不再是四個月前的她了，她不敢向同學們提供幫助，哪怕他們比霍格沃茨的同學要友善得多；她也不敢在上課的時候搶著回答老師的問題。人群讓她緊張，洗手間成為痛苦和黑暗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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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一月份的時候發現有些事不一樣了。

紫羅蘭色的光，像暴風雨的天空中閃過的電火花。有一個人形，比他矮些，在他視野的角落裡進進出出。

那個人在觀察著他。哈利想著。倫敦學校的這位新同學比其他人要明亮的多，有著其他人沒有的、和自己一樣的光。

魔法。紫羅蘭光的擁有者是一個巫師。

是他，還是她？哈利沒法辨認，他悄悄動了動。在他的大腦中，他稱呼這個身影叫Violaceus，因為那人有著獨特的、充滿生機的、紫羅蘭色的魔法和生命力，他覺得只有古老的拉丁文能形容這種色彩，他猜想著，也許這是一個女孩，和他一樣在某些方面有損傷，因為某一些原因不太完美，被魔法世界驅逐。

維奧拉和哈利之間沒有相同的課程，他們只是在走廊上匆匆相遇，又匆匆離開，從沒獨處過。午餐的時候維奧拉會坐在哈利的視野範圍內，她的光從她身體里細細閃動，像一隻貓試圖踩起的水花。

哈利趕不上她。

哈利思考著接近她的辦法，他不知道怎麼從其他人那裡問到她的名字，也沒法向其他人指出她，他該怎麼描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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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納威·隆巴頓和羅恩·韋斯萊在經歷了一些糟糕的事情后，終於成為了朋友。

親眼目睹赫敏·格蘭傑身上發生的事情，改變了他們，改變了整個格蘭芬多，但誰也沒有兩個不情願的晚到的、曾用無知而冷漠的語言傷害同學的男孩感觸大。

納威本想早點去找赫敏，但羅恩磨蹭了一會兒，誰能知道這一會兒發生的事情呢？他們為自己不強而悔恨，為懦弱而悔恨。他們知道為什麼萬事通小姐會一個人在洗手間，共同的羞愧讓他們彼此關係更緊密了。

他們難以開口向其他人承認這件事，只好在行動上做一些能讓他們原諒自己的辦法。冬天過後，他們開始尋找一起學習的理由，開始幫助同學們，開始做一些他們能彌補的事情。

隨後，他們發現了魔法石的線索，魔法石被藏在了學校里。他們一起拯救了小龍諾伯。他們披著隱身衣——一件納威收到的神秘聖誕禮物——跟蹤斯內普找到三頭犬的房間。

西莫和迪安加入了進來，討論他們的懷疑，四個格蘭芬多男孩認為他們需要拯救霍格沃茨。

當鄧布利多離開學校、斯內普教授消失了、麥格院長不信他們的話時，他們小心地收集剩餘的線索，跳下活板門，開始自己的行動。

納威破解了魔鬼藤，羅恩抓住了飛行的鑰匙，打贏了會動的巫師棋，西莫和迪安一起艱難地陪著下完整盤棋。

最終只有納威一個人無傷通過了巫師棋，他獨自一人繼續向前，走過燃燒著火焰的門，鼓起畢生的勇氣，看見宿命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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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布利多很滿意。

他的嘗試成功了。小隆巴頓先生展示了勇氣和力量，他交到了朋友，他們都是好孩子，都是格蘭芬多未來的雄獅。

魔法石最後被毀掉了，納威·隆巴頓覺得他和他的朋友們把魔法石從黑暗力量中保護了出來，也許納威自己在擊敗黑魔王時有什麼特別之處。

種子已經小心地種下了，只需要時間讓它成長。

阿不思·鄧布利多會讓魔法界出現一個需要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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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在她過去的幾個月里，只專註於三件事。

學校的麻瓜功課，先進的科技讓她內心充滿鬥志，這正是她一直想要的。

她的魔法學習，每周一次，貓頭鷹寄來，來自一位海德斯迪克夫人，她是一位退休的魔咒和變形學教授。

還有一件事，哈利·波特，學校里最聰明的男孩。有時候赫敏覺得哈利也許發現了她在觀察他，當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那雙綠色的眼睛總會在她臉上停留幾秒，當她靠近的時候，他的腦袋不時會轉向她的方向。這時候赫敏總會緊張地看向其他地方，然後匆匆離開，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冒犯他。

這是不可能的。赫敏對自己說道。哈利不可能看得見她，這當然不可能，畢竟他是一個盲人，每個人都這麼說，從他小心走路的姿態、閱讀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來，他去食堂還需要別人幫著選菜呢。

赫敏不敢靠得太近，她有許多機會走上前交談，但最後還是遠遠地看著哈利，看著他獨自解決許多面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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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來臨，學期結束了，哈利帶著挫敗感離開學校，安靜地坐車回家。

他一直想和維奧拉說話，和那束常在拐彎處遇見的光交談。他有一次終於鼓起勇氣試圖上前，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嘿，你，那邊那位，有漂亮光的人，你是女孩還是男孩？是年輕人還是老年人？

嘿，你等一下。

我能和你說句話嗎？

哈利最終沒能說出口，他發現他也不情願尋求學校其他人的幫助。別人會怎麼想呢？他能怎麼解釋呢？

他最後只能期望下學期回到學校的時候那束光還在，他討厭沒能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