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第174章 式神蛋的孵化

生命太寶貴,不能任由命運支配。——題記

奈奈生醒得很晚。

她雙手平放在腹部上，睡意沉沉。朦朧中，她聽到雨點落在樹葉和石板路面上發出的細碎聲響,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她覺得久違了。

奈奈生覺得自己該醒了。但是身體不聽使喚,一動不動。許久，她動彈了一下,因為感覺手臂的某塊肌膚被什麼壓到了，而且可能壓了很久，手臂有種僵硬發麻的感覺。

奈奈生遲鈍地睜開眼睛，緩慢地抬起手臂,忽然，她聽見「啪嗒」一聲。有什麼東西從奈奈生的上衣口袋裡掉了出來，滾了一圈滾到牆角繼續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奈奈生依然沒有清醒過來。

她重新放下手臂,翻了個身，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奈奈生終於恢復清醒。她從榻榻米上坐直，伸了伸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頓覺頭腦清醒幾分。她依稀記得自己在睡夢中發生過什麼事,但是想不起來。於是她不想了，掀開被子起來。這時,她抬眼看到一顆十分眼熟的白底黑條的「雞蛋」在牆角滴溜溜的打轉，不知為何給奈奈生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好眼熟啊。」奈奈生自言自語。她看了幾眼，酒醉后遲鈍的大腦終於清醒了幾分,「哦,是式神蛋啊。奇怪的東西。什麼時候跑到那邊去的。」

式神蛋震動了兩下,像是敢怒不敢言。

奈奈生從榻榻米上起來,慢慢走到牆角，準確地撈起式神蛋捏在手裡。她沒有什麼小心翼翼的動作，甚至稱得上有些粗暴。奈奈生把式神蛋放在耳邊用力地搖了搖，又搖了搖，想聽聽裡面都有什麼東西，能發出什麼聲響。

式神蛋震動了幾下，彷彿自閉了一般安靜下來。

「……有趣。」奈奈生笑了。式神蛋竟然挺聰明的，也許可以孵化出有趣的生物，「真期待啊。」她說，「快點出來吧，我想看看你是什麼樣子的。」

式神蛋抖動了一下，像是裡面的某種生物對奈奈生的話語做出反應一般。

「你在枕頭上呆著吧，我去洗臉刷牙換衣服了。」奈奈生說完，把式神蛋放在枕頭上。她慢悠悠地走到衣櫃前挑選衣物。因為昨晚睡得太沉，奈奈生連衣服都沒換就睡著了，裙子變得亂七八糟。

她換了衣服，專門預備了有大口袋的，換好就把式神蛋塞進口袋裡，把口袋的扣子扣上，確定怎麼蹦跳都掉不出來，這才去洗臉刷牙。

洗漱完，奈奈生也有些餓了。她沿著走廊一路走到飯廳，遇到兩個鬼火童子還打了個招呼。鬼切和虎徹向來開朗，它們喊著奈奈生大人，很開心地綴了上來。

奈奈生繼續往前走，只聽到喵喵的幾聲，一隻活潑可愛的白貓從樹上跳下來，一頭撞進奈奈生的懷裡。奈奈生抱著白貓，狠狠地揉了一通貓臉，揉得貓咪暈頭暈腦。

白貓像是昏倒了一樣，啪嗒一聲倒在奈奈生手臂上，做出貓咪四肢朝天的姿勢。奈奈生嘻嘻一笑，低頭在白貓臉上么么了幾下，白貓頓時開心地喵喵直叫，重新振作精神翻身起來，顯出一幅興高采烈的模樣。奈奈生看得好笑，就在這時，忽然感覺大腿被抱住了。

「奈奈生。」一個小小的聲音從腳下傳來。

奈奈生一低頭，就看到一顆銀白色的小腦袋，仰著頭穿著和服的漂亮小女孩眼巴巴地望著她，就像是路邊等著被人領走的小貓一樣可愛。

糰子不太愛說話。奈奈生聽到糰子叫她，有點開心地眯起眼睛，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很好。她伸手摸了摸糰子的銀髮，微笑著說：「乖，吃過飯了嗎？」

銀白色的糰子樣小女孩搖搖頭，鬆開抱住奈奈生大腿的手臂，抬起手抓住奈奈生撫摸她發頂的那隻手。孩童的小手握著少女的大手，雙手牢牢地握住了。小女孩的臉上浮現淺淺的微笑。

奈奈生眨了眨眼，心情很好地笑了笑，一手抱著白貓，一手拉著不知為何變得黏人的小女孩就往飯廳繼續走了。一路上，她看到在石板路上清掃落葉的瑞希和巴衛。兩位神使遠遠地向奈奈生揮手，奈奈生沒有辦法騰出雙手向他們揮手，於是也很開心地向他們點點頭，露出微笑。

吃過早飯，奈奈生讓鬼火童子把巴衛和瑞希叫到房間里。

她把自己昨天碰見御影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窗外雨聲滴答，奈奈生的心情平靜極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掃去了浮躁，整個人都變得沉靜起來。

奈奈生拿出自己放在口袋裡的式神蛋，放在桌上。這是她昨晚從御影神那裡得到的禮物。她不知道這個禮物有什麼用處，但是奈奈生心裡充滿期待和好奇。這種毫無防備的愉快的心情久違了。

奈奈生知道自己對御影神不再抱有敵意。人與人之間的敵意有時來得莫名其妙，有時消失得莫名其妙，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

「御影神啊。」瑞希嘆息，看向巴衛，「這件事，最在意的應該是巴衛吧。太可惜了，昨晚巴衛沒有跟奈奈生一起去參加宴會，不然……」

「不。別提他了。」巴衛微微皺眉，他的臉色有些冷漠，反而顯出他對御影神的在意，「沒有必要見面。他走了就走了吧。」

「巴衛……」瑞希看著巴衛，面露關切之色。神使和神之間的羈絆，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當然，瑞希也知道，在新主人面前，說以前侍奉的神明，的確沒有什麼必要。

奈奈生可不是為了勾起兩人的思念和愁緒來的。她打斷瑞希的話，說道：「我想問的是，式神蛋能夠孵出什麼東西。」她從身邊的書櫃里搬出一大堆書，擺在兩人面前，「我剛才找了一下。式神蛋是根據主人身上的氣孵化出式神的，這些我都很喜歡，不知道能不能孵出來呢？」

巴衛和瑞希看向那些書籍。

巴衛還好，他習慣了看各種記賬本，瑞希不由臉色一變，他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其實我今天還有點事，不然我先走了？」巴衛握住他的手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瑞希不由閉嘴，沮喪地低下頭。

「不是需要你們一起看啦。」奈奈生有點好笑，「就是參考一下嘛。像這個《九色鹿》，這個《七色花》，這個《藍熊船長的13條半命》，這個《舒克貝塔傳》、《蛇王阿奔》……其實我不挑，我都可以呢！」她看了看旁邊的一本《山海經》，翻了翻上面那些千奇百怪的圖譜，用一種特別期待又特別開心的語氣說，「我真的一點都不挑！」她拿出旁邊的一本《安徒生童話》，興奮地說，「《拇指姑娘》我可以，《醜小鴨》我也可以，《海的女兒》我太可以了！」

式神蛋在桌上劇烈地震動起來，像是抗議，像是掙扎。看來，式神蛋對奈奈生的想象很有意見。也許它不是其中任何一種。但也許可以呢？

畢竟式神是根據主人身上的氣而誕生的不是嗎？式神蛋不知道自己會以哪一種形態誕生，這讓它感到焦慮。希望它不會又像這個又像那個，最後變成四不像才好。

巴衛和瑞希一時默然。瑞希很勉強地說：「這個，奈奈生別想太多比較好哦。不然誰知道會孵出什麼奇怪的東西來。」他接過《安徒生童話》，希望還沒有誕生的失神不會因為奈奈生的期待而變得奇奇怪怪。瑞希翻了一下，看到《海的女兒》插圖上的人魚，感覺有點眼熟，他說，「這個像磯姬，就不要了吧，都不好看。」

「怎麼會一樣？」奈奈生有點不服氣，「美人魚明明好看多了！」不過想到磯姬她也有點膈應，搖了搖頭，對式神蛋說，「那人魚就算了，可千萬不要長得像人魚啊！」

式神蛋如果有腳，早就憤怒地逃跑了。可惜它最大的反應就是震動一下，表示贊同。好吧，至少排除了人魚。

「這個《醜小鴨》也算了。就算變成白天鵝也沒什麼用。」巴衛要求排除醜小鴨，他一點都不稀罕在神社養天鵝。

奈奈生想想很有道理，點了點頭，式神蛋再次震動了一下，表示贊同。

「那這個《拇指姑娘》呢？」奈奈生期待地問，「小小的很可愛。」

瑞希哈了一聲：「你能照顧好她？你不怕一不小心吧嗒一下把那麼小小隻的東西給踩死了？」

奈奈生噎了一下：「我會很小心的。」

不過想想拇指姑娘的歷險記，奈奈生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這種需要時時刻刻保護在掌心的幼小生物，還是算了吧。奈奈生根本就不是擅長照顧弱小的類型，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可能去照顧別的生物呢？

巴衛和瑞希對視一眼，忍俊不禁地別過頭。

奈奈生彷彿聽到無聲的嘲笑。

她臉頰一下子漲紅了，又羞恥又開心。如果是平常她一定是羞恥居多，但是現在她竟然還挺高興的，因為神使們就是那麼了解她，知道她是什麼樣的性格為人。這樣一想還挺讓人高興的。

【……】系統君無言以對。

「嘻嘻嘻。」奈奈生在腦內劇場嘻嘻而笑。在外界看來，她還是一副尷尬羞恥的樣子。

瑞希怕奈奈生尷尬到爆炸，連忙轉移話題：「這個七色花不錯，可以實現七個願望，真了不起啊。可惜了，式神沒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吧。」

奈奈生雙手捂著通紅的臉頰，眼睛閃閃發光，期待而滿足地說：「要是七色花就好了，就算是我暫時沒有什麼願望，也可以實現別人的願望啊。說不定實現願望的七色花還能變成神社的傳說呢！」

瑞希聽著，也跟著幻想了起來。兩人都嘻嘻的笑了。最後還是巴衛打破了兩人的想象：「別想了，這個不可能的，換別的吧。」式神可不是那麼不切實際的東西。

「那，這個怎麼樣？九色鹿總可以吧？沒有那麼厲害，又很善良。」奈奈生說著，期待地看向式神蛋，伸出手搖了搖，問它，「沒問題吧？你給我孵一隻九色鹿出來吧。我還能騎著到處走呢。啊，我想騎鹿！」

「呵。」巴衛不置可否。唉，為什麼式神蛋那麼不科學，居然能孵化胎生動物呢？這樣選擇範圍就有點太廣了。

瑞希看向桌上劇烈震動的式神蛋，憐愛地嘆了一口氣，很同情這顆不知道是早熟還是聰明一直聽得懂外界說話的式神蛋。希望裡面的式神能夠健康成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