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第175章 懵逼的式神

無論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輕的你只如雲影掠過，

而你微笑的面容極淺極淡，

逐漸隱沒在日落後的群嵐。

——席慕蓉

式神蛋孵化需要整整七天。

巴衛解釋說,也有早產的式神,但那種式神就像人類的早產兒一樣先天不足，沒有哪個神明會讓自己的式神提前孵化,除非遇到萬不得已的情況。考慮到這一點，第二天過去之後的第三天，奈奈生依然小心翼翼地照顧式神蛋。

說實話，奈奈生姑娘的「小心照顧」,其實就是穿有衣兜的衛衣，保證式神蛋能夠貼身放置，又不容易丟失。儘管如此,奈奈生睡覺的時候還是會記得把式神蛋放在床邊的桌子上，免得半夜翻身不小心把式神蛋壓碎。

在神社裡安安靜靜地呆著,白日里奈奈生盡量留在房間里看書、看電視，出去散步或者逗貓的時候也很注意式神蛋的安放問題。幸好還沒有開學，不然奈奈生就麻煩了。

第四天早上，一大早,貓咪到奈奈生房間里來玩。貓咪的注意力很容易被運動的事物引走，幸好式神蛋一動不動,裝死得格外自然。貓咪雖然不喜歡這個幾天里吸引了奈奈生注意力的式神蛋，但還沒有討厭到想要把它踩死的地步。貓咪優雅地小跑著，跳到奈奈生的枕邊。

奈奈生昨晚熬夜了,今天很正常地睡過頭。

貓咪在她枕邊走來走去,她愣是睡得沉沉的,根本沒有被吵醒。貓咪走了幾步就無聊了。它喵喵地叫著,鑽進被窩裡，在奈奈生手臂上趴了下來。

中午，奈奈生醒來的時候，手臂都麻了。她感受著久違的麻痹感，微笑起來。被身邊的神使和叮叮噹照顧得久了，有時候，奈奈生會有一種自己體會到家庭溫暖的感覺。

雖然實際上她從來沒有感受過。很久以前，在她還很小的時候，給予她溫暖的那個女人就離開了。也許曾經給過她溫暖吧，但是奈奈生實在記不起多少溫馨甜美的片段了。

奈奈生有時會疑惑，自己是否註定應該遭受這般命運。手握如此特殊的力量，她卻幻想過自己依然是當初平凡的小女孩，父母雙全，生活無憂。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她既然有此不凡際遇，那麼遭受命運的折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曾經，有那麼一句名言警句，震撼了奈奈生的心靈。那句話就是：「只有在不幸之中，才真正知道自己是誰。」

失去家庭的庇護，她恢復了人的價值。

剛剛醒來時人們總是喜歡胡思亂想。片刻之後，奈奈生從床上起來，認真打理自己，然後抱著貓咪、揣著式神蛋出去吃飯。有時候奈奈生會想自己是不是睡懶覺睡得太過分了，但是假期能一口氣睡到中午醒來，是多難得的福氣呀，實在很不該浪費。

跟懶惰的人類少女相反，一大早，神使和神社精靈們就起來工作了。

奈奈生走過走廊的時候，看到打掃完畢的神使們，一個仰望天空，一個漫無邊際地發獃。鬼火童子們眼尖，一看到奈奈生就興奮地喊著「奈奈生大人」，飛也似的沖了過來。

奈奈生手裡抱著貓，於是站在原地，向他們露出笑容，說了聲「大家早上好。」遠遠的，神使們走過來。一個嘲笑地說「不是早上是中午，奈奈生你起得太晚了」，一個順從地跟著說了聲「奈奈生早上好」。神社的一天，對奈奈生來說，這才是正式開始。

接下去奈奈生的一天依然平平無奇地過去了。唯一讓她有興趣的還是式神蛋的孵化。還有三天。奈奈生數著時間。在神社呆著，當然是很安逸很舒服的，但是等待的過程令人焦躁。

奈奈生乾脆晚上到暗黑2世界散散心，刷刷怪，給自己又打了很多金幣。到現在，奈奈生自覺自己已經變得堅強了許多，能好好面對自己的過去了。

她現在的神使們都很好很好，她以前的追隨者也很好很好。人類的生命太短暫了，任何一個猝不及防的意外就能迫使人們失去自己重要的人，怎樣痛苦追悔也無法挽回重要的事物。

在最信賴的追隨者死了之後，奈奈生有一段時間陷入噩夢。

她甚至以為自己再也找不到可以信賴的同伴了，幸好，幸運再一次眷顧了她。她現在感到很幸福，並且夢想著能一直保有這份單純的幸福，直到永遠。

這麼想著，安逸的日子也變得珍貴起來。短短的三天很快過去了。一大早，奈奈生就起來了，然後抱著貓咪，揣著式神蛋，到書房裡坐下，就好像買了彩票之後，期待大獎揭曉一樣。

實際上她不可能說自己就真的那麼幸運，能開出特別厲害的式神。奈奈生只希望能開出一個簡單好用的式神，不要太麻煩的那種。比如最好別指望她照顧保護的那種。

不過這種話奈奈生在心裡祈求就好了，也不會直接說出來。儘管她懷疑神使們都看穿了她的心思，至少巴衛近乎嘲笑地瞥了她一眼，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用這麼緊張吧。」巴衛說，「事到臨頭，再禱告也來不及了，而且，作為人神，你想對哪位神明祈求運氣呢？奈奈生，你還不如祈求自己。」

「我不！」奈奈生拒絕，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她在腦海里說，「我對叮叮噹祈求！叮叮噹你聽到了嘛？」系統君無語，直接打了三個點給她作為回敬。奈奈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心裡卻是不服氣的——誰說叮叮噹不是她的神呢？

瑞希笑眯眯地說：「我可以代替奈奈生祈求幸運哦。」說完，他閉上眼睛，對神明祈求了一陣。奈奈生有所感覺，開心地說「謝謝瑞希」，因為瑞希祈求的是「希望我重要的神明大人心想事成」。

在三個人的期待中，式神蛋咔嚓咔嚓地響了起來，在錶殼上慢慢出現裂紋。

奈奈生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緊緊地盯著逐漸破裂的式神蛋。貓咪趴在奈奈生的膝蓋上，被奈奈生無意識緊繃的手臂壓得很痛，不由惱怒地喵喵直叫。巴衛本來很鎮定，還是被奈奈生情緒影響，變得緊張起來。瑞希就更不用說了，瞪大眼睛，跟奈奈生緊張的表情一模一樣。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式神蛋破開的口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在一連串咔嚓咔嚓的聲音當中，一個小巧的身影若隱若現。奈奈生輕微地「啊」了一聲，她認出來了，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壞的，當然，確實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一種動物——

「是兔子啊！」瑞希打破了沉默，他驚訝地嘟囔，「奈奈生……怎麼可能是兔子呢？」他看向奈奈生，重複感嘆道，「怎麼會是兔子呢？原來，奈奈生是兔子啊！」式神蛋是受到主人的氣息感染而生的。都說物似主人型，式神可以算是一個證據。

「喂！」奈奈生鼓起臉頰，有點惱羞成怒了，「我才不是兔子！」看清式神蛋里的生物的面貌，她已經平靜下來了，用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奈奈生忍不住驚嘆，「哇，它好小哦！」

在式神蛋中一臉懵逼地仰頭望著三人的，是一隻通體雪白、耳朵頂部像是挑染一樣有一撮黑毛的兔子。兔子穿著紅肚兜，打扮得像是一個可愛的人類小嬰兒。和很多常見的紅眼兔子不同，這隻兔子有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睛。它不可置信地用短短的前肢拚命揉自己的眼睛，像是不明白自己現在的情況一樣。

唔，有點，有點可愛。不，是超級可愛！奈奈生眨巴眨巴棕眼睛，整個人都趴了下來。她側著臉，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剛剛出生的兔子式神，奈奈生再次感嘆道：「真的好可愛啊。就是看起來不太能打。很弱的樣子。」

兔子式神豎起耳朵，隱沒在白毛中的小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一樣。

奈奈生抱過兔子，捧在臉頰邊，開心地說：「不錯啊，很可愛！對吧，巴衛，瑞希？」她很高興。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而且兔子式神出乎意料的可愛，她一下子就心滿意足了。

「嗯，還挺可愛的。」瑞希點點頭。

「太小了。」巴衛說，「別養死了啊。」他一臉懷疑地看向奈奈生。在他眼裡，奈奈生是連自己都不能好好照顧的脆弱的人類。

奈奈生忍著反駁的衝動，保證道：「我會好好養的。畢竟，真的很可愛嘛！」說著，她親了親巴掌大的小兔子，心情非常好，連被巴衛踩到痛腳都沒有發脾氣。事實證明，萌物的魅力，連奈奈生都抵擋不住。她小聲地「啊」了一聲，說道，「我有點明白了呢。」

平常，被人說「奈奈生很可愛」是什麼意思。表示的是，「就算生氣也可以原諒你」的意思吧？看到這個兔子，她也有種「好可愛，不會對它生氣」這樣的心情。

「……能給我抱抱嗎，奈奈生？」瑞希很捧場，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故作俏皮的樣子。他眨巴眼睛的樣子也很可愛。當然，年輕的神使心裡是有一點點不服氣的。畢竟，以前，奈奈生總是稱讚「瑞希好可愛」，現在讓奈奈生大呼可愛的對象改變了，瑞希認為自己很有理由吃醋，「可以讓我抱一抱嗎？」他重複了一句，盯著兔子式神的眼神帶著絲絲敵意。

「當然可以了，瑞希。請小心一點哦。」奈奈生高興地回答，很樂意和神使分享萌物。她把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瑞希的掌心裡，很注意沒有弄疼它。

瞬間被轉移主權的兔子式神懵逼的小臉變得嚴肅起來。它緊張地盯著瑞希近在咫尺看起來非常巨大的一張臉，繃緊了身體，毛髮都豎起來了，就像是遇到天敵一樣。

奇怪，為什麼會緊張？！兔子式神百思不得其解。

兔子式神惱怒地瞪了笑眯眯的奈奈生一眼，很神奇地發現，看到奈奈生時那種強烈的親切感，依然沒有消失。所以說，在它睡覺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它為什麼會從自己的床上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來呢？芥子驟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