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圍

有日本兵進入酒樓，吃飯的客人全被嚇跑了。

酒樓里空蕩蕩的見不到一個食客。就幾個服務員在收拾桌上的碗筷。

風雨已經停歇。但對於劉芳和譚小慧來說，風雨並未停，仍在肆掠。

老楊一直被譚小慧攔下不讓出去，本就有點生氣了。

劉芳道：「老楊，你從正門出去看看情況，槍聲已經停了。希望老萬能夠化險為夷。」

老楊點頭，拔出手槍查看彈夾。子彈滿滿並未用過。一旦跟鬼子遭遇發生槍戰，好歹還能撐上一些時間。和老萬搭檔這幾年，什麼危險情況沒有遇到過。而每次老萬都能化險為夷，虎口脫險。

吱嘎一聲，密室的門被推開，一身血跡的高必成從外面走了進來。

譚小慧見了，立馬上前給他倒茶。他猜到老闆出去做什麼了。

劉芳道：「老高，老萬的情況怎麼樣了。瞧你這一身的血，應該是鬼子身上的。」

高必成接過譚小慧給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對不起。我沒能救出老萬。他犧牲了。」

然後放下茶杯，把血衣脫下交給譚小慧處理。

譚小慧明白，趕緊拿了血衣去了後院。

「小譚，處理好血衣後去前廳守著，如果我判斷的沒錯，高城結衣很快就會帶人回來。絕不能讓她看出聽雨軒有任何不同之處。」

「是。老闆。」

譚小慧拿著血衣出去了。

高必成找來衣服換上，然後把劉芳和老楊叫過去商量應對之法。

譚小慧拿血衣來到酒樓後院。後院圍牆邊有一個不大的池塘。

池塘里種植了蘆笙。深秋季節，正是蘆笙上市旺季。但這些蘆笙不會拿去賣錢。有客人需要蘆笙炒豬肉的時候，就會派人下池塘採摘幾支。

池水不深，淤泥卻多。

於是譚小慧用防水布把血衣包裹起來，拿來一根竹竿，把包裹起來的血衣深深塞進池塘里的淤泥中。直到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痕迹為止。

剛把竹竿洗凈放牆邊，洗凈手。前院就傳來了鬼子兵的吆喝聲。

一聽便知高城結衣帶人回來了。

譚小慧立馬出去應酬。老闆的判斷沒錯。

高城結衣站在酒樓廳堂的一張桌子旁，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身子前傾，道：「高老闆。我回來了。怎麼不出來迎客。」

譚小慧立馬笑嘻嘻地端著一杯茶從內堂走出來，客客氣氣地笑道：「高城少佐，稀客啊。瞧你這一臉興奮的表情，應該收穫不小吧。」

「放肆，怎麼跟我說話呢。把你們老闆高必成叫出來。」

高城結衣目光多疑地瞅一眼譚小慧，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譚小慧把茶杯放在高城結衣面前的桌上，瞥她一眼，感覺她的身子在發抖。

往下一看，原來這個日本女人的衣服被雨淋濕了。

今天的氣候有點冷，之前又是風雨連綿的，衣服被雨淋了不冷才怪。

高必成在劉芳的陪同下，慢慢從內堂走了出來。

發現大門口已被日本兵封鎖，想派人出去採購些食材回來已無可能。

明天還得繼續做生意呢。若酒樓沒有食客進來消費，以後的經費怎麼解決。

這是個大問題。但必須忍耐，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高老闆，我懷疑殺害皇軍士兵的兇手就藏在聽雨軒，可否讓我搜查一下。」

高城結衣懷疑那個黑衣蒙面大漢就是高必成的人，

決定回來搜查整個酒樓，確定此事跟高必成無關之後，才可以放心帶他去見駐梅城最高指揮官。不然途中出了岔子，她擔待不起。

高必成早就料到高城結衣必出此招，和劉芳商量后已經想到了對策。

劉芳道：「叔，就讓太君搜吧。搜不出來太君也能放心走人。」

....

高城結衣盯一眼劉芳，來到迴廊里的假山旁邊，一路瞅過去，並未發現可疑跡象。

放心了。返回廳堂繼續和高必成說話。目光卻一直落在劉芳身上。

企圖從劉芳身上看出破綻，可是沒有發現她身上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至於劉芳的身份，回去好好查一查便知。

皺眉思考片刻，高城結衣揮手命令士兵搜查整座酒樓。

酒樓服務員紛紛被趕出來聚齊在廳堂里聽候發落。

這些服務員都是高必成一手調教出來的地下工作者，自然懂得如何偽裝應付日本人的搜查。

有幾個服務員嚇得蹲地上渾身哆嗦。這是應對突發事件的必然之舉。

也是行之有效的辦法之一。

高城結衣拔出手槍，子彈上膛，然後圍繞那些服務員來迴轉圈。

想以此來擾亂對方的心思，迫使他們露出破綻。

高必成道：「太君，別把我的人嚇壞了。求你把槍收起來好嗎？」

高城結衣輪番盯著那些服務員審視片刻，並未發現他們有可疑之處，普通人遇到日軍搜查，必定會感到害怕。這些服務員正好驗證了這個問題。

那麼他們就是普通人而已，並不值得懷疑。

「長官，我們在後院抓到一個可疑分子。」

突然一個日本兵從裡面跑出來向高城結衣彙報情況。

高城結衣道：「人呢，帶出來。」

話音未落，一個頭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被兩日本兵押了出來。

高城結衣一愣，這不是他早上派來監視高必成的手下嗎，怎麼這麼不小心被自己人逮住了？

高必成懷疑此人是高城結衣派來的細作，道：「太君，此人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好人。」

中年男人瞅一眼高必成沒有說話。

高城結衣想了一個主意，決定藉此人來試探一下高必成。

便裝著不認識那個中年人的樣子，拔槍頂在他的腦門上道：「你是誰，鬼鬼祟祟想幹什麼。不老實交代一槍崩了你。」

可嚓一聲子彈上膛，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那人的眉心。

高必成心思縝密，善於察言觀色，能從一個人的微表情里揣摩出對方的深意，因此在大後方，又被自己人尊稱為微表情專家。

他已經料定，此人必是高城結衣派來監視他的細作。

於是嘿嘿一笑，上前慫恿高城結衣開槍殺了他。

劉芳也看出了端倪，覺得高必成此舉非常聰明，卻又擔心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旦高城結衣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一下發生的過去難免對高必成更加懷疑。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高必成隨之也想到了這一點。後悔自己的魯莽行為。

中年男人見情況如此，嚇得普通一聲跪在高城結衣面前，道：「長官，是我，小野。」

劉芳一隻手悄悄伸進褲兜摸到了暗器。

只要那傢伙說出不該說的話，立馬將其射殺。然後盡己所能掩護高必成撤離聽雨軒。

高城結衣這才裝出驚訝的樣子，放下手槍，伸手掀開中年男人頭上的瓜皮帽，嚇一跳道：「小野君，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高老闆的店裡？」

小野從長官的眼神里讀出了深意，磕頭如搗蒜道：「長官，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聽雨軒消費，我錯了，請長官懲罰。」

「閉嘴，滾蛋，沒用的傢伙。」

高城結衣氣得無話可說。

.......

便在此時，外面蘆葦叢里再次響起了槍聲。

老楊應該把鬼子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會不會有危險還不能確定。但劉芳在想，憑藉老楊的能力，應該可以完成掩護任務。一旦高城結衣把主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那麼高必成和聽雨軒就徹底安全了。

除此外實在沒有更好的解圍辦法。

外面蘆葦叢里很快槍聲大作，分明是一個人在跟鬼子兵的交火。

高城結衣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他的判斷錯了。

在蘆葦叢殺死她手下的黑衣蒙面人並非高必成。

「太君，外面有人在打槍。」

高必成為了討好日本人，趕緊湊近去和高城結衣說話。彰顯出一副媚骨的模樣。

高城結衣道：「小野君，你帶人出去看看誰在打槍。發現可疑分子立馬逮捕。」

「是，長官。你你你還有你，跟我走。」

小野從地上爬起來，帶上幾個日本兵走了。

高城結衣還不死心，還在等待著搜索結果。

那些參與搜索的日本兵紛紛跑回來彙報說並未發現可疑分子。

高城結衣道：「高老闆，完全是誤會，請吧。中村長官在家等著你。」

高必成明白她的意思，轉身把劉芳譚小慧叫過來，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遍。

劉芳和譚小慧啥也沒說，眼睜睜看著高必成被日本人帶走。

譚小慧把劉芳拉倒一邊：「芳姐，老楊不會有問題吧？」

劉芳道：「怎麼，你還在懷疑老楊？」

譚小慧：「不是，芳姐你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我是擔心老楊有危險。」

「沒事，我相信老楊。他一定會安全脫險。」

劉芳還是覺得應該信任老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