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當家的
第104章當家
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彪子,陳兆龍伸手從金秀的手裡拿了大金牙的錢袋。進了屋,將錢袋扔到了桌子上,陳兆龍正色道:「這酒越喝越厚,錢越耍越薄,都是自家的哥們弟兄,所以以後這方面的事情必須禁止,無論是耍錢兒還是打賭,都不行。」
金秀笑呵呵地道:「你們聽聽,一個個的別不長記性,我們這當家的老爺這話說的多在理兒。」
陳兆龍挑眉瞧了瞧她:「就屬你事兒多。」
金秀樂了,對一旁的劉二胖子說道:「沒瞧見牙爺來了么,去,趕緊給他們燒水沏茶,手腳麻溜點。」「哎,馬上。」劉二胖子應了一聲吼一溜煙地跑去了偏房。望著他消失在偏房的瘦小身影,屋子裡的人沉默了。
良久,金秀開口道:「大金牙。這人要臉,樹要皮,你這老小子說話可得算話,這劉二胖子是個實誠人,你說你是警察所的所長,好,現在他賴死賴活的要跟著你來去警察所當警察,你也拍著胸脯做過保證讓他當警察,所以這事兒,你掂量著辦。」
大金牙笑了,露出滿口金燦燦的大金牙,說道:「去警察所當所長,這事還真有點難度,但只是當個警察,那就是個屁丁點的小事,只要我哼上一聲,立刻就有人把事給辦了,只不過最近警察所出了點變化,原來的那個隊長調走了,新來的隊長估計還得等段時日,這眼瞅著就過年了,我估計他就是來也得年後。」
金秀冷哼:「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原來那個警察隊長我又不是沒見過,不就是那個歪戴著帽子,用槍指著你,告訴你老實點的人么。」
大金牙賊笑:「那是關係好,有話都直說,換關係不好的,那彎彎繞繞多了去了,這是小事,這劉二胖子,我肯定給他塞警察所去,你放心。不過話說回來,這警察的確好當,但你家裡當家的要求太高,這手下可不好找。」
「怎麼?」金秀挑眉道:「這小夾板還沒套上,你就尿了,我記得可是你拍著胸脯說,一回到這凌南,就遍發英雄帖,拉人入伙。」
「話我是說了,但這裡面有些事兒不明不白的我還蒙在鼓裡。」大金牙斜著眼瞟洗了手剛剛坐到桌前的陳兆龍,說道:「就算是有心幫忙,也使不上勁兒。」
「得了。」陳兆龍有些不耐地說道:「你畫什麼弧,有話直接說。」
大金牙樂了,他瞧著陳兆龍道:「大龍,現在沒外人,咱們哥倆實話實說,那個程瞎子我認識他幾十年了,打小內會我就知道,他常年跑外,到處抽貼算卦,前些年他突然回來了,說是回鄉養老,我就不明白了,就這麼一個瞎眼的老頭,距離也沒有三步遠,你這又是捎信又是送刀的到底為了什麼?」
「他收了?」陳兆龍拽過煙笸籮捲煙卷。
大金牙笑得特假:「他告訴我馬上滾,這要不是看在你大龍的面子上,依著我的脾氣,我非得狠狠的抽他兩個大脖溜子。」
金秀笑了。
陳兆龍不急不忙的卷著煙捲,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沒打,真要是打了,我估計這會,我就得去給你收屍。」
大金牙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寫滿了質疑。
點了煙,望著大金牙,陳兆龍緩緩的說道:「他的反應很激烈?」「嗯。」大金牙點頭道:「他似乎很失望。」
陳兆龍點了點頭,道:「這事兒麻煩你了。」
「哪的話。」大金牙皺眉道:「都是生死的弟兄,我大金牙別的幹不了,這幫忙跑跑腿的事兒,說的太客氣生分。」
陳兆龍笑了,長出了口氣道:「這凌南是個好地方,四面環山,可這縣城地勢平坦無險可拒,我們不會在這裡停留太長的時間,所以這招人的事必須儘快。」
大金牙點頭:「我明白,風現在已經放出去了,估計附近周邊年前就能得著消息,稍微遠點的年後也能得著信兒。不過說實話,這人怕是不好招攬,現在各地大大小小的抗日隊伍不計其數,如果你只是想找些普通人,也就罷了,但你要求他們必須會起馬,槍法還得有一定的水準,這就比較難找,更何況,原東北軍十九旅還有一部分沒有入關,他們也在大肆的招人,還有一些名氣比較響的隊伍,像鄭天狗,亮山他們……」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的名氣還不夠?」陳兆龍看了一眼大金牙,說道:「如果我是張學良,我覺得我用得著你幫我找人?」
大金牙笑了:「你現在名氣絕對夠,就遼西這一片,現在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你陳兆龍的大名,只不過,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要麼自己單幹,要麼就已經被那些比較大的隊伍收羅,而相對的,那些碌碌無為之輩,更是喜歡湊熱鬧,他們才不管你有沒有真本事,他們只認人多勢眾。」
「總會有些懷才不遇的人。」陳兆龍道。
大金牙笑了:「這懷才和懷孕一樣,時間久了會讓人看出來,所以那些所謂的不遇,不過是些明明沒什麼本事,卻依舊自大的人安慰自己的話。」
陳兆龍冷笑:「這話說得乍一聽似乎有那麼點意思,但完全是扯淡,這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張作霖的兒子,生下來就是少帥,你大金牙的兒子生下來充其量不過是個家有幾畝薄田的小地主。他就算是再有才華,再有能力,他能一步登天成少帥?所以,就算是他有那個本事,也得等到有那個機遇,若是一直遇不到呢?」
大金牙苦笑:「我他娘的媳婦娶了不少,沒一個有出息的,賠錢的丫頭片子生了七個,就沒有一個是帶把的。」
「該。」陳兆龍冷聲道:「你媳婦娶多了,就該著你將來多嫁女兒。」
大金牙沉下臉:「咱們說說這個程瞎子到底怎麼回事吧,你要是再和我彎彎繞,別說我抬腳走人不地道。」
「抽貼算卦什麼的都是騙人的。」陳兆龍眼皮都沒抬,慢條斯理地說道:「他在外面幾十年,一直都在綹子里掌舵。」
「你說啥?」大金牙愣住了。
「聽不懂?」陳兆龍掃了一眼大金牙。
大金牙長出了口氣,道:「里四梁,翻垛的,我當然知道,只是我從來沒往那方面想過,那老傢伙,平日里坑蒙拐騙,外加裝聾作啞,我還真走了眼。」
劉二胖子邁著大步走進了屋,給幾人沏茶。
看著他忙忙叨叨額頭見汗,陳兆龍不由得瞪了金秀一眼:「以後有事自己做。」劉二胖子急忙道:「沒事,沒事,少爺,五爺,你們忙,我出去。」說罷了,劉二胖子像個害羞的娘們兒似的跑了。
大金牙瞅著:「我覺著這小子還行,要不然讓他跟我去吧。」
陳兆龍一敲桌子:「你聽好,他要當警察。」
大金牙哼了一聲:「當警察,聽那些肥頭大耳的狗犢子使喚,有什麼意思。」|「人各有志,再說我大哥貌似對你不薄。」陳兆龍望著大金牙說道:「所以這些話,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說。」
大金牙樂了:「我就是隨便這麼一說。」
陳兆龍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隨便點好,但太隨便就令人反感。」大金牙不出聲了,沉默了片刻后說道:「你為什麼不親自去找程瞎子,我雖然不明白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原委,但我能猜到,你托我給程瞎子送信送刀,無非是想拉他入伙,你若是自己去的話,不但給足了程瞎子的面子,也顯得更有誠意。」
「誠意?」陳兆龍冷笑:「我姓陳的拉隊伍是為了和小日本兒玩命兒,這刀尖上舔血的營生可不僅僅是為了我個人榮華富貴。那程瞎子有幾分本事不假,我姓陳的急需人手也不假,但他程瞎子若是以為,這和小日本拚命的事是我姓陳的個人的家事兒。我用他,就得低三下四的去求他,那就錯了。我姓陳的不喜歡求人,以前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
強扭的瓜兒不甜,更何況這打日本人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他要是真有那份心,真有那份血性,他自己就應該站出來,這日本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還躲在屋子裡裝大瓣蒜,拿腔拿調地,難道還真指望我學古人三顧茅廬,拿八抬大轎去請他?」
大金牙的臉有些熱,他知道,陳兆龍這話說的對,就算沒有陳兆龍站起來拉隊伍,面對氣勢洶洶已經打到了家門口的日本人,他們也應該站起來起身抗日。
「機會我給他了。」陳兆龍望著大金牙繼續道:「如果他程瞎子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我要他有什麼用?」大金牙有些尷尬地點頭。陳兆龍熄滅了煙頭,開口道:「他程瞎子若是來了,我以禮相待,他程瞎子不來,就算了。少了誰,老子都一樣打日本人。」
正這時,院子的大門忽然開了,一直形貌佝僂地程瞎子,身形挺拔地門前,對院子一抱拳,開口說道:「當家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