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隨茶,1笑而過(1)
可種師這個話匣子打開,彷彿就關不上了。
我和任旭的年齡比較小,對於種師說自己當時的生活時,只是感覺到如果放到自己身上是種痛苦,那是一種我生於90年代的人所不能感同身受的。
這頓午飯吃完,任旭拉著種師就做到了我的辦公室,開始喝茶解酒消食。
「小田你這辦公室咋還放了張床。」種師坐下后,看見我放在門后的摺疊床。
「這是我午休的時候睡覺的床,都用了好幾年了。」
「現在這條件是真好,我上學得時候都是睡在桌子上的。」
「你們沒有宿舍么?」
「怎麼可能有宿舍,我們當時都是和同桌睡在桌子上。」
「講講唄,種師,小田沒見過世面,你給他講講。」任旭看著我驚訝的表情,打趣我說到。
「行唄,那就給你這些年輕娃們講講,我們上學時候的事。」種師這話說的,我猛然有種要聽評書的感覺。「你們倆可能不知道,我媽在我3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裡就我爸帶著我們姐倆,山裡的日子,在加上我們沒媽,日子過的也是很艱難,白天下地幹活或者出去打打零工掙錢,晚上回來在編點草帽,我記得小時候都是我奶管我,洗衣做飯,縫縫補補,到了我5歲的時候,我奶也去世了,家裡沒有女人,我爸也就一個人管了我們姐弟倆,是既當爹又當媽,一個干慣了粗活的漢子,給我們補得衣服褲子針腳也是歪七扭八的,當時家裡窮啊,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我姐穿不上的,袖口、領口,胳膊肘、屁股還有膝蓋上都是補丁,而且是補丁疊補丁。」種師說著還在身上比劃著。「對了,小田你還記得前年收糧的時候,你穿過的一套衣服沒,基本就是那個樣子。」種師不說我還沒想起來我的那套只穿了兩天,就因為被庫里看門的狗追著摔倒而蹭爛的連體工裝,當時買的時候為了耍帥,還專門挑了大體是卡其色,各處補丁部分是軍綠色搭配的衣服。
「上了初中以後,要住校,我就最害怕晚上睡覺,特別是冬天,我當時就那一床薄被子過四季,冬天根本凍得睡不著覺,我記得當時老師要求,每周要把被子帶回去,洗了在帶來。我就記得可清楚,第一次面對我拆洗被子,可把我難死了,我姐當時已經進城上班了,我爸在縣上打工沒回來,我抱著自己的被子,不會拆,就坐那哭,最後還是鄰居家的阿姨,聽見我的哭聲過來的,她教的我怎麼拆被子,怎麼縫被子。從那以後,我的被子一直都是我一個人拆洗。」種師說完,深深的嘆了口氣,「我這人,從小沒媽。」
「學校當時只有教室和廚房,都是土房子。當時我記得我們班裡學校離家最遠的有26里地,離得遠的或家裡沒人管的就都住校,班裡那三個女生家裡離得近,每天就得走回去。我們這些男生,把自己和同桌的書桌拼在一起,一個人的被子鋪在身子下面,兩個人往上一躺,另一個人的被子就是蓋著這兩個人,就這樣湊活了三年,上了糧院,才有了宿舍,才第一次睡到了鐵架子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