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鬼難纏

這一屆大學生來了八位，住在5個房間，因為有單男單女，其他的早到了，龍泉和美人是最後來的，分在702,701是女生，只有一位，來自羊城外國語學院，讀的也是法語，還是法語班的班長，以前在學校聯歡的時候打過交道，名叫馬麗，看著慈眉善目，小鼻子小眼的，卻是個門兒清的主兒，頗象《亂世佳人》里的米蘭妮，弱弱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大心臟，註定是個當領導的角色。龍泉管她教聖母，嘿嘿，瑪麗就是聖母，聖母就是瑪麗嘛！

隔壁704的兩位也來自羊外，分別是學英文的武仁勝和學日文的賈大壯，武仁勝五短身材，很容易就令人聯想起其祖上的某位親戚，可眉眼間卻賊精賊精的，且帶著股狠勁；賈大壯剛好相反，牛高馬大的，反應卻總慢了半拍，說話都帶著懶音，也不知怎麼學的外語。705的吳順釗和馬麗是同班，看著挺老實的，就是有點黏黏糊糊，急死一個人的那種。706是兩個學日語的女生，高個的叫王蓉，矮個的叫文東，這兩妞絲毫沒有嘎妹的卡哇伊相，倒是一個比一個更男人婆，蓉哥兒還好，文兄絕對是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的奇女子一枚！

看來公司為了今後的發展是下了血本的，一下子招來一批大學生，成立一個外賓部，對外開放既然是國策，國門打開了，自然是為了做外國人的生意，先行一步，是國家賦予嶺南的優勢，而華夏旅行社顯然是對外開放的窗口單位，龍泉他們則成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招待所的負責人叫肥娥，唉，叫嫦娥多好！這肥婆長著一個包子臉，看人的時候乜斜著一對三白眼，明顯是憎人富貴嫌人貧的事兒媽，包租婆的最佳形象代言人。嶺南衛視不找她拍七十二家房客實在是滄海遺珠。

可惜，儘管肥娥大媽從頭到尾都散發著強大的包租婆氣場，對這一批小年輕卻無從使勁，因為房費都是公司付的，跟他們沒有一毛錢關係，他們完全不看包租婆的臉色，搞得包租婆除了她偉岸的身影以外完全沒有存在感！

領導刷不了存在感，下面的人可不客氣，所謂閻王好過，小鬼難纏，鬧得最歡的是看大門的老孫頭，這老而不一年四季都裹著軍大衣，一天到晚都摸著酒杯底。想想好像不對，嶺南熱到發燒，怎麼可能軍大衣不離身呢？只因老孫頭是夜行動物，不到三更半夜不出巡！招待所是一個獨棟的院子，大樓的門不關也不上鎖，但每層都有服務員把守，二十四小時值班，院子的大門晚上十二點以後會鎖上，老孫頭睡在門房，有什麼緊急情況就給他來個半夜雞叫。

國人都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老孫頭更是變本加厲，有什麼求著他，不磨出痔瘡都不愛搭理你，還要加一段《渡江偵察記》式的盤問：「你們的團長姓什麼叫什麼？工兵營長呢？」哇靠，絕對弄得那些風雪夜歸人慾仙欲死！

雖然是雄關萬道真如鐵，不過在龍泉這等江湖高手面前就是個擺設，大學年代華師女生宿舍那渣滓洞一樣森嚴的大門他都飛越無數次，招待所這三米不到的鐵門那擋得住他飛龍在天。只是他做人不想太高調，一般情況下，還是會選擇做劉備，三顧茅廬叫醒那老小子。要知道招待所前面是個大工地，正在蓋酒店，一天到晚塵土飛揚的，那大門永遠是蓬頭垢面，爬一趟豈不是做了人肉吸塵機？關鍵是招待所只包了定期換洗床單和被面，衣服卻不在列，在沒有洗衣機日子裡，弄髒了衣服得手洗，其難度肯定是S級無疑。

這年代的大學生自詡是天之驕子，出出入入都自帶囂張氣場，完全沒把肥娥這村長當幹部，更不會把老孫頭這城隍廟的小鬼當回事，他們沒來之前老孫頭基本上睡覺睡到自然醒，喝酒喝到胃抽筋，他們一來，隔三差五提醒老人家起來拉夜尿，老小子早就惦記著要教訓教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