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蚍蜉撼樹
這天龍泉和鄺震約了英俊哥晚上出來打火鍋,英俊哥叫尤俊,長得那叫高大威猛,畢業之前不聲不響地追上了外語系的系花,成了龍泉這幫青頭仔的媾女教父。而且這哥們分去了一家進出口公司,也算是熱門行業,現在醉卧美人膝,醒數天下錢,儼然是社會成功人士。他就住在招待所旁邊不遠的大院,哥們搬過來了,少不得喝上兩杯,一盡地主之誼。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這一杯再一杯的不知不覺喝到下半夜,吹水吹得差不多了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龍泉本來就不怎麼能喝,幾瓶下肚,有幾分上頭,美人更是不堪,滿臉通紅,嬌艷欲滴,一副貴妃醉酒的鬼樣。哥倆晃晃悠悠回到招待所,也沒看時間,拍著鐵門直嚷嚷:「開門、開門!」叫了半天沒人應,龍泉心中老大不耐,拉了美人直接翻門過去,剛落地呢,門衛房的燈就亮了,老孫頭披著他五十年不變的軍大衣出來,一聲斷喝:「汰,哪裡來的小毛賊!」
這時候的老孫頭就一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陰人,陰陰的老鼠眼透著螢火蟲一樣綠幽幽的光,罵了隔壁的,哥倆在門外大呼小叫老半天,這孫子硬是龜縮在他的烏龜殼裡裝聾作啞全當沒聽見,故意害哥們喝一肚子西北風。這才一翻過門,他就拉風亮相,大放厥詞,聽他舌頭大大的,擺明了酒壯慫人膽,要跟哥們放大招!
對這種跳樑小丑,龍泉一向當他透明,他堅定地認為:對小人最大的鄙視,不是戰勝,不是打擊,更加不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而是無視,徹底的無視,讓他失去存在的意義!所以他只管大步流星地往裡走,看他老小子敢不敢伸手,他就不相信,憑老孫頭這小身板,還敢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說真的,面對龍泉虎式坦克一般橫衝直撞的碾壓,這猥瑣的小老頭哪裡擋得住,但也不妨礙他做只噁心死你的蒼蠅,從一樓跟到七樓,一路嗡嗡不停,喋喋不休:「你們哪一層的?哪個房間?」回答他的是房門「砰」的一聲,要不是這糟老頭子縮得快,肯定讓他碰一鼻子灰,老邁的,碰一鼻子血才解氣呢。
這老而不自然不肯善罷甘休,走道里充斥著老小子破鑼似的嗓音:「別以為大學生就有什麼了不起,來到這兒就要守這兒的規矩,你們哪個部門的,我明天就跟主任反映。」咦,這老小子居然沒喝醉也沒睡糊塗,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新鮮蘿蔔皮,不夠辣,要抱肥娥大腿去。想象著肥娥肉墩墩的白大腿給這陰溝老鼠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黏糊的噁心勁,龍泉不禁為那一腿好膘感到惋惜!
當然,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任憑老孫頭在門外喊破喉嚨,龍泉一於闊佬懶理,老小子不過是只看門狗,狗愛吠就吠去,人跟狗較什麼勁!他走進浴室把花灑開大,讓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水聲壓住那酒鬼的狂吠,龍泉就這麼個個性,從不拿別人的生氣懲罰自己。
龍哥不生氣不等於大家不生氣,對面704的武仁勝和賈大壯顯然被這老小子的聒噪弄得七竅生煙,想想也是,睡得正香給人吵醒,沒那個會有好心情。武大拉開門就罵:「半夜三更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了?」老賈扯著嗓門往走廊盡頭喊:「服務員,怎麼回事?為什麼有不相干的人上來鬧事。」
服務員小芸趕緊跑過來,好說歹說把明顯有點喝大的老孫頭勸了下去。小夥伴們都聽到了動靜,紛紛聚集在走廊上,這陣日子他們都受夠了老孫頭那潑才的氣,逮著機會摩拳擦掌的不少,老小子走慢點還真有可能被這幫愣頭青打個生活不能自理。
要說呢,老孫頭不過是個門衛,大門是他的主場,他攔著大門不讓進還有幾分道理,跑上住客的樓層瞎比比顯然是腦袋進水了,還以為這招待所是他的一畝三分地,要真給抽了純粹是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