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冕之王

蘇楚沒有理會二人的目光，唇角勾著一絲明滅的陰影，踢了踢李虎，「說吧。」

「說……說什麼？」剛從閻王那邊逃過一命的李虎還沒緩過神來。

「當然是說誰派你來害人嫁禍本小姐的？！」元怡馨雙手叉腰，大聲道。

「啊？」

李虎捂著疼痛腫脹的臉，一臉茫然，他知道元怡馨，她是回春堂堂主的女兒，他惹不起的存在，可他根本沒想過嫁禍她。

「是……是上面的吩咐。」李虎顫顫巍巍地說明情況，「我們的分口堂主從首領那街道任務，找人給你們一個深刻的教訓，弄死弄殘無所謂。如果能把這事辦好，不僅會得到大筆錢，還會擁有成為黑崖內圍成員的機會。而且你越慘，賞金越高。」

元怡馨倒吸一口冷氣，同情地看向蘇楚。

黑崖的成員可是一個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被人稱為瘋狂的鬣狗。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黑崖手下家破人亡、

他們的首領夏不涼崛起於三年前，原本只是個名聲不出的小乞兒，不過三年便以瘋狂的速度收攏了聖淵帝都近乎所有的地下勢力。所有反抗他的地下勢力都被血腥殘酷的鎮壓。

自此，夏不涼便成為了黑暗勢力的無冕之王，殘忍冷酷的代名詞。

「蘇楚，你看你，才來元街一周就把黑崖得罪了，別人都辦不到。肯定是你自己的原因。」元怡馨彷彿為自己之前針對蘇楚的所作所為找到了理由，「這麼多人都討厭你！我以前討厭針對你也很正常。憑什麼說我之前是惡毒？也有你自己的原因吧。」

討厭蘇楚的人那麼多！又不差她一個。

蘇楚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世人易隨波逐流，總有這種想法。

——看吧。大家都厭惡她、針對她，所以一定是她自己的原因，她惹人厭惡。

彷彿這樣，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理所當然地指責欺壓，將欺凌合法化，減少心虛。

元怡馨原本的理直氣壯在那清凌凌的目光又癟了下去，聲音越來越小。

在那目光中，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坨骯髒的爛泥。

可那目光卻又像是風輕輕掠過，似乎都沒把她放在心上。

「黑崖首領雖然狠辣殘忍、不擇手段，但是沒有那種無緣無故凌虐老弱婦孺取樂的愛好，只有為了利益和報復才會動手，你快想想自己哪裡得罪過他吧？」

元怡馨身體抖了抖，一向嬌蠻的大小姐難得露出害怕的神色。

那可是他們回春堂也不敢招惹的存在。

都說閻王易見，小鬼難纏。作為京都地下勢力的首領，夏不涼簡直是大厲鬼。惹了他，甚至比惹怒到遲家更要難受，因為越是這三教九流的人越是有折騰人的法子。

哪怕是知道自己被最兇狠殘暴的地下勢力針對，蘇楚臉上也沒有出現害怕之色。

她支頤著下巴，漆黑的眸子亮如星子，彷彿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我記得，我以前沒有見過黑崖首領？」

元怡馨也恍然在旁邊點頭，然後看向李虎，「是啊！蘇楚一個沒錢沒勢的貧民，連遇到你們首領的機會都沒有。怎麼可能得罪他？你敢騙我們？！」

李虎嘴中發苦，看向蘇楚，「是……是你得罪了我們首領心間上的人。」

蘇楚：「……？」原本猜測會不會是父親仇家的蘇楚萬萬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回答。

李虎提醒：「是子車家族的欣然小姐。」

「她是我們首領最珍視的人。任何對她不敬的人，黑崖都不會放過，哪怕是在背後嘴碎了子車小姐一句，如果讓我們首領知道了，也會差人打一頓，更何況您……」

李虎抬眸，小心到看了一眼蘇楚，怕之後提起的事會惹她生氣導致他又被暴打一頓，畢竟遲家大門口的事已經傳遍了，她匍匐在地、狼狽如爛泥的那一幕不知道被多少人當成了笑柄。

「你今天去遲家門口冒充神子殿下的未婚妻，還偽造了子車小姐的蓮玉，想要搶屬於子車小姐的東西，首領對此很不高興。所以讓我們給你一個教訓。」

李虎咽了咽口水，那雙已經腫出縫的眼睛竟然同情地看了蘇楚一眼。

他們的首領在子車小姐的事上簡直是一個瘋子，任何對子車欣然不利、不敬的人都會遭到他的瘋狂報復。

蘇楚：「？？？」

如果她沒記錯的吧，子車欣然現在是冒充了她的身份，表面身份是遲寒衣的未婚妻吧？

雖然她現在對遲寒衣完全沒有興趣了，但是……為了自己的心上人，主動幫心上人排除情敵，確保對方的神子夫人地位安全無虞，這黑崖的首領可真是個令人感動的舔狗啊！

「你們首領是狗嗎？」蘇楚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問。

「啊？」

李虎臉腫得紅皮發亮，聽到她這一句，先是沒有反應過來，然後卻是冷汗汩汩直冒。

就連子車欣然也冷汗直冒。

竟然有人敢罵那活閻王是狗！

然而，少女卻笑吟吟，唇眸彎彎，好似只是說今天吃飯了嗎。

「不是狗，不然他怎麼那麼會做舔狗？」

「你——」兩人快被蘇楚嚇瘋了。整個元街，幾乎沒人敢嚼夏不涼的壞話。

他偏執狠辣、又睚眥必報，再加上耳目眾多，任何罵他的人，都死了，還似的很慘。

「蘇楚……你……你是真瘋了嗎？」元怡馨下意識地壓低了氣音。

今天遲家大門口一事，她同時得罪了遲家和子車家，還成為了笑柄。

如今，又狠狠得罪了黑崖的首領。整個聖淵帝都，怕是再無她容身之地。

元怡馨看向蘇楚的目光帶著一絲同情，只覺得她是被遲寒衣拒絕後瘋了。

必定是愛到痴狂，才會在遭受那麼大打擊后，變成這幅模樣。

「你在背後罵黑崖首領，你和在這裡會待不下去的。」元怡馨提醒道。

「嗯？」

然而少女卻眼尾一挑，尾音微揚，「難道我不罵他就會讓我和母親在這裡安然無虞呆下去嗎？」

元怡馨噤聲。是了，就算蘇楚不說，甚至連那黑崖首領都未見過，不照樣引來了殺身之禍。

「所以，還不如橫豎罵個痛快。」蘇楚唇角彎起，她笑起來時，臉頰上還有一道淺淺的酒窩，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不以為意，「而且我以後得罪他的地方多著呢，也不差這罵一句。」

只是有人罵子車欣然一句，這隻瘋狂的惡犬都要為其報仇。那她以後可還要扒他主人的筋、抽他主人的骨，將屬於她的本命火拿回來……他們早就是註定不死不休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