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歪點子

好似章魚的腕足的觸手在空中緩緩搖曳，阿卡納嚇得往後一仰就倒在乾草堆上，他猛地抬頭，卻見女孩正輕撫著其中的一根觸手，她將額頭靠在上面，好像在愛撫自己的寵物那般愜意地閉著眼。

這東西就是她的狂化？感覺比自己融掉的臉還嚇人……

阿卡納感到口乾舌燥，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半晌過後，女孩搖了搖頭，她有些無奈地重新把斗篷往身上披，但受限於空間與觸手，她怎麼也披不好。

看她有些彆扭的模樣，阿卡納大著膽子站起幫她拽了一把，動作小心翼翼，等到看對方似乎沒什麼抗拒的神情才使上力氣將斗篷整齊。

「你剛才在做什麼？」

阿卡納忍不住問，女孩瞅了他一眼道：

「安撫它們。」

安撫??女孩的話語里好似在暗示這東西是寄生在她身上的活物。阿卡納聞言就縮了縮脖子，轉身躺在乾草堆上，不敢再打擾女孩。

仰面躺著，阿卡納百無聊賴地摸出一枚珠子，看著那僅有的陽光聚焦在牆上的光點，他若有所思地撓了撓後腦勺，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有些驚世駭俗的念頭。

他瞅了瞅還在安靜地撫摸觸手的女孩，稍微斟酌了下措辭道：

「姑且一問，你要是不安撫它，會怎麼樣？」

「??它們會帶著我一起發狂，甚至可能會絞殺我。」

「為啥，你們不是長一起的嘛？」

「不是說了嗎？我現在沒法控制奧術……也就是它們。如果就這麼被囚禁下去，我會逐漸退化為普通的狂化病人，至於退化之後會怎麼樣??你自己應該清楚。」

女孩偏過頭，她的小腦袋輕輕貼在觸手的表面，臉頰摩挲間，靠近觸手的那半邊臉盡顯寵溺與溫柔，然而另半邊臉卻陰沉得恍如死水。

「會瘋到死。」

阿卡納很快就得到答案，他扁扁嘴，不去看女孩那張屬實有些令人犯怵的表情，又問了一句：

「那，這東西會讓你感覺到疼嗎？比如要是被火燒到之類的??」

「倒是不會，你想表達什麼？」

女孩看出了阿卡納似乎意有所指，她緊鎖眉頭，卻怎麼也沒想明白眼前的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不過阿卡納倒也沒賣關子，他乾脆利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能不能刺激一下你的觸手，咱們借著它發狂的勁把石室掀了不就能出去了？」

女孩訝異地把目光放在阿卡納身上，雙眼瞪得溜圓，嬌小的唇也微張開，很明顯一副思緒不夠用的樣子。

這模樣讓阿卡納想起露娜養的小貓。而他卻也含笑點頭，視線沒有絲毫的閃躲，甚至還對女孩單眨了下眼。

她歪著腦袋盯了阿卡納很久，直到確認阿卡納沒有說笑后才大口呼吸了一下。阿卡納雖然自覺心無罣礙，但也被女孩盯得心裡發毛，他不自覺地撇開腦袋，進而補充道：

「當然這一切都得你同意才行，畢竟不論怎麼說那也算——額，你身體的一部分？咱們總不能一直等在這裡吧，不論是等教會想起來處理咱們，還是等到你說的退化回狂化病，想想都覺得挺可怕的。」

女孩依舊沒說話，她只是依然淡漠地撫摸著觸手，好像梳理胸前的一縷頭髮那般隨意。但就在阿卡納覺得沒戲的時候，女孩轉過頭，咬了咬嘴唇道：

「你確定要這麼做？我再提醒你一遍，它們現在只有本能，可不聽我的話。」

她的眼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但那並不是針對於阿卡納的，而是針對於她自己——這是一場需要壓上雙方性命的賭注。

女孩多番的確認反而讓一開始就躊躇滿志的阿卡納生出些許退卻的心思，甚至開始猶豫。阿卡納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也沒給出確切的答案。

畢竟如果等一等，或許還能出現什麼轉機，自己也不一定非得急著出去。且不說阿卡納相信老爹一定在外面努力為自己斡旋到出獄的機會，等到守衛過來的時候，他也能靠著手頭這幾個珠子賄賂下巡邏的傢伙，至少給自己挪到女孩口中有漏洞的地牢里也不是不可能——

「說起來，這麼半天這邊怎麼連個巡邏的守衛都沒有？」

阿卡納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反而是女孩半闔著眼，像看傻子那樣看著他，只見女孩舉起一根手指指向地牢鐵欄之外道：

「你能看到什麼東西嗎？」

阿卡納搖了搖頭，有些困惑女孩為什麼要問這句話。

「這間監牢深埋在地下，若是我們頭頂的井蓋不打開的話，能進到這裡來的只有蛇蟲鼠蟻。」

阿卡納心裡一驚，他立即扭頭側耳傾聽著鐵欄之外，這才注意到除了偶爾從頭頂傳來的些許輕響之外，再無任何聲音可言。

「不是，那我們吃飯怎麼辦？！沒等到狂化病惡化，咱們就會先餓死吧？」

「這點你到是不用擔心，他們到點會送點吃的過來。當然前提是你能吃的下去就是了。」

女孩的話輕描淡寫，但聽在阿卡納耳朵里卻猶如催命符那樣令他難以忍受：

「我確定要那麼做！死就死了，我絕對不要在這裡跟地豬那樣活著。」

阿卡納不知道一直停在這裡的話，自己之後會遭遇什麼，但就直覺而言，那絕對不會是什麼值得期待的事情。

「很好，我也一樣。」

女孩終於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嬌俏的小嘴彎出一個完美的弧度，但還沒等阿卡納看清就轉瞬即逝，笑容消失的速度差點讓阿卡納以為那是幻覺。

不管是不是幻覺，她笑起來可真好看。

阿卡納忍不住這麼想，但他馬上也跟著板起臉，過於嚴肅的模樣反而看上去有些滑稽。

「那麼怎麼做？這裡也沒有什麼能造成傷害的東西，難道要用你的拳頭嗎？」

得到確認的答覆后，女孩的態度明顯變得親近很多，她充滿期待地看著阿卡納。

得意一笑，阿卡納高舉起一枚珠子，稍微調整角度，將聚焦的光點打在了腳下的乾草堆上。

這會兒，阿卡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猛然回頭對女孩喊道：

「對了，說不定我馬上就要死了。能不能在這之前告訴我你的名字？至少上天堂的路上咱們也結個伴。」

乾草很快就被烤的發出焦味，隨即冒出一縷青煙。嗅著那略微發臭的煙火，女孩聞言一愣，隨即會心一笑道：

「伊莎貝拉、伊莎貝拉·凡·維多利亞。如果之後咱們還活著，你就叫我貝拉吧。」

火星搖曳，熾熱的氣氛中，她背上的觸手如花一般轟地張開，漆黑的觸手之花令她的笑容更加清晰，倩麗得有些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