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回真
「不,」孤岩沉默了兩秒,搖了搖頭,「那是隕心的家。」
「隕心,」紫色虛影低頭看了看,「她的條件比你好,拳腳功夫不錯,可惜並不是被主動送到這裡的,而且,她也沒有信仰,更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無從下手啊……」
「不是,」孤岩拍了拍胸脯,「哥們未嘗不是唯物主義者了?想當初……」
「你別廢話了,你就是哪個主義給你好處最多你隨時都能信,純純的牆頭草。」
「尼瑪,你怎麼老逼逼我?」
「好了,你是來自於晨星對吧?」
孤岩剛要指著戰士虛影痛罵一頓,紫色虛影突然的話語又把他的目光和注意力拽到了這邊。
「晨星,星球誕生年齡一百二十二萬年,主要居住物種人類……」
「吶,我還是不懂啊,」孤岩坐在了地上,看起來有些垂頭喪氣,「啟的目標不能實現嗎?當初他和我們講述理想藍圖的時候,我們還有些興奮呢。再說了,我的世界……」
紫色虛影低頭寫著什麼,她抬頭看向了另一邊,搖頭示意了一下,淡綠色虛影隨即再次慢慢現身。
「我很忙的,你為什麼老是要我解答一個酒鬼的問題!」
孤岩聽著淡綠色虛影的埋怨,頓時長嘆一口氣。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父親每次因為應酬和愛好終日酗酒,每次他一臉惱怒的用污言穢語和拳打腳踢與自己交流時,孤岩都在心裡咒罵了一百萬次酒這種飲品。沒想到幾十紀后的今天,自己也會被別人罵酒鬼。要是……
「什麼?」
綠色虛影調動著孤岩剛才的神力波動,隨即看到了剛才的記憶片段重現。
「不是,我的腦海是公共廁所蠻?你們想看就看,想走就走?!」
「閉嘴,」孤岩被虛影一把摁回了坐著的姿勢,「不是,你的腦子在哪?所有凡世生物平等的世界怎麼可能存在嗎?剝削和壓迫是必然存在的,除非有絕對的武力或足量的財富,你們的星球做得到嗎?」
……
「你們的星球就更簡單了。只要存在階級差距,就不可能消除剝削和壓迫。更簡單的經濟制度之下只能是更簡單的社會架構,尤其是你們的世界。」
淡綠色虛影用一個類似於單桶鏡一樣的陰影察看著孤岩星球的虛擬影像。
「人類的慾望就如同參天巨樹一般茂盛,正是這種社會結構才能讓它們不斷生長。你們之所以能繁衍生息,不會被戰爭和災難毀滅,除了頑強不屈的鬥志和強大的適應能力,權力和資本也是拉動著你們不斷前進的……」
「不是,資本不是骯髒的嗎?我記得某位很偉大的姓馬的……」
「行了行了,我不想因為這個問題和你糾結,」虛影收起了裝備和虛擬影像,「你們的世界太簡單了,政治家的孩子出生還是政治家,富人依靠各種主義和思想壓迫愚化底層群眾,太簡單的架構了,有能力的人竟然會被左右逢源的人頂替下去,沒什麼好分析的。」
「那這裡呢?獸人的國度不能實現嗎!」
「嗯……」虛影撓了撓頭,「怎麼說呢,你的國度法律完備,居民衣食富足,所以思想多樣,但社會架構牢固鎖死。這裡也不太可能。」
「為啥?」
孤岩攤開雙手,眉頭緊鎖,他本打算在這邊大展拳腳的。
「你覺得……」
虛影拉出一段記憶。
「哈……」
孤岩和鈍斧共同站在崗哨塔之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四周,後者則不斷抓著嘴裡吐出的白煙。
「我教著,孤岩,俺是個哲學家。」
「噗」的一聲,孤岩把嘴裡的水吐了一地。他從穿著絨衣蜷縮在火爐邊的溫柔鄉中站了起來。
「不是,你說嘛玩意兒?」
「你上次不是說俺太笨了嘛」
鈍斧先是閉了閉眼睛,隨即一轉態度一把捏碎了嘴裡吐出的白煙,堅定的看向了孤岩。
「仄個世界,是由兩種物質構成的。」
孤岩聽著他的話,以為他是因為深入了解了孤岩和啟瀚教的事,包括眾神和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才有了此刻的想法。
容易胡思亂想的孤岩瞬間握緊了背後的武器,雖然他覺得這麼對鈍斧有些太過了,更何況,他也能夠猜想到接下來的戰鬥結果,畢竟,鈍斧的戰鬥力遠高於自己。
「是肉,和肉以外的東西。」
……
聽聞此言,孤岩先是一愣,隨即眯起了眼睛,又默默的縮到了布匹座椅和火爐邊。
「弱智。」
「不是,俺說的不對蠻?」
虛影一手捏碎回憶片段,隨即再次「貼臉」,看向了孤岩。
「這種智力水平,他們會考慮平等的事嗎?我懷疑你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更何況,現在不是戰爭時期?」
「不是,這只是個個例,獸人們總體智商還是……」
不等孤岩說完,淡綠色虛影再次用手從前者的腦海中揪出了一條記憶片斷。
孤岩、晚琅和科雷正蹲在已經微微結冰的湖邊,共同啃食著手裡的烤長魚。
「好多刺啊。」
「呼,呼,」科雷吹著手裡的烤魚,「燙死你爹了。」
孤岩有些無奈的看著這兩個動作和表情有些滑稽的獸人兄弟,隨即無奈的搖了搖頭。
「幹嘛,看你爹幹嘛?」
「就是。」
看著兩個拉合魯一臉無辜的樣子,孤岩閉著眼睛。
「我很無語,世界上最有能力的獸人之神,本來背負著拯救世界的重任,此刻,身旁竟然是兩個傻子做伙。」
兩個拉合魯互相對視一眼,隨即如同得了瘋病的食牙獸一般指著孤岩狂嚎。
「你叫什麼叫,啊,還獸人之神,你是個屁你!」
「你身邊才兩個傻子呢?你叫什麼叫!」
「純純的牙兒子!你叫,你叫!」
孤岩無奈的被兩個拉合魯抓著脖領子和後背搖搖晃晃,無語凝噎的看著不遠處正在清洗衣服的幾個女獸人。
……
「不是,這跟啟實現的實現不了公平世界有什麼關係,你踏馬的胡說八道有一套……」
「嚎哭峽谷營地,今年的賦稅為零,所有收入都是內部儲存,你說的……」
伴隨著紫色虛影都沒抬頭、依然低頭看著桌面對嚎哭峽谷小鎮的點評打斷了孤岩的狡辯,後者也是一臉茫然,畢竟,就如同啟他們所說,孤岩沒有時間沒有機會也不會主動去了解小鎮的具體情況。
「你們這片地區都是不合理的,地契沒有、稅務不全。正值本國戰爭發生,私藏大量兵甲和壯丁。私設貿易關卡,收取沿途費用。以獸國之名加收除獸人外行商的一切相關費用。在大部分獸人都信仰主流宗教的情況下,小鎮中有一半獸人都信仰異教……」
聽聞紫影此言,大量虛影都抱著胳膊看著孤岩,後者也略微有些尷尬。
「不是,那不能那麼說……」
「行了!總之,大略內容就是這樣……」
「不是,我還有問題……」
「回答不了了,你以為神力是大風刮來的嗎?」
孤岩剛要伸手向前,紫色虛影卻如同雲霧一般慢慢散去了。
「你已經浪費了大半輩子,孤岩……」
伴隨著遠處巨大虛影的話語傳來,周圍的幾十個虛影都慢慢消失。戰士虛影背過頭去,慢慢消散,而淡綠色虛影凝視了孤岩一會兒后,也變為雲霧。隨著五眼虛影招了招手,周圍逐漸趨於平靜。
「這裡是你新的機會……」
孤岩回頭看向了巨大的墨綠色虛影。
「保全自身,切勿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失去自己。」
孤岩撓了撓頭。
「可我是不死的啊?你說啥呢?」
「調動你現有的神力,比如和其他物種溝通,從簡做起!」
孤岩聽著藍色巨大虛影的話,有些不理解。
「謊言偽神雖萬言皆虛,但仍有一箴言。為得神格,良善胞友,即為正道。」
「你能不能說人話?」
孤岩有些無奈的看著一眾虛影全部消散,收起了「關於他們是傳銷組織」的奇思異想,感受著血脈中涌動的一股新神力,腦海中滿是欣喜。
「不是,你們給我這麼多神力,就不能讓我跟一個故事的主角一樣突飛猛進嗎?神器神器沒幾個,能力能力不咋地,讓我怎麼開掛?」
孤岩看著四周死一般寂靜的結界,表情木訥。
「放老子出去啊!」
話音剛落,神力的結界瞬間崩塌,周圍的環境如同巨大的玻璃天幕一塊塊碎落而下。孤岩護住頭顱,不停的四處奔跑,躲避著從天而降的巨大碎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孤岩猛的從床上醒來,他看著旁邊鐵盆中的血水和兩條放在自己胸口的角羊細毛毛巾,以及周圍的一切裝飾,再次陷入了迷惑。
「不是,我這是……」
輕輕的一陣煙氣飄過眼前,孤岩猛的扭過頭來,卻被一桿冷冷的長棍抵住了鼻頭。
「嗅……」
孤岩吸了吸鼻子,一股熟悉的清香味撲面而來。
「燃……呃,是……」
銀憐饒有興趣的歪著頭靠在書架邊上的懶「人」椅上,歪手握著煙桿看著正不斷回憶的孤岩。
「是…是…」孤岩仔仔細細的回想著晨曾經教給過他所有關於這個世界相關植物的知識,尤其是之前啟和他說的關於「最起碼,夢遊了半輩子的你,應該干成一件事」,雖然孤岩當時很震驚的喊出了「憑什麼我才三十多歲就活了半輩子」這種話作為反擊,並且還被海藝快速的以「你每天都窩在家裡吃一些會損害你健康的東西」的話噎了回去,但孤岩心中還是受到了一定的刺激,尤其是在接收了老者和躍身入險之後,這種想法愈加猛烈和狂躍,「五尾草…肉鼓果木,對!是肉鼓果木果實的味,最強烈的自然不用說,是惶岩葉……你們葉地羅的最愛……」
孤岩緊閉雙眼,雙手抱頭,只有鼻子不斷嗅探著空氣中的白煙。銀憐對他彷彿痛苦萬分,近似於「便秘」一般的表情頗感忍俊不禁。孤岩此刻的樣子彷彿已經忘記胸前的毛巾,眼下,他彷彿處於角斗場之中,爭強好勝一般的打算和未知的敵人競爭先分辨出銀憐煙桿頭部中燃燒的煙草到底是什麼材料。
烈陽的光芒透過窗戶,將孤岩的意識從瞌睡上拽了回來。
眼前,孤岩注意到了正專心致志的拿著幾個小玻璃瓶來回實驗各種粉末和液體混合在一起的效果的晨。
「嘖……」
此刻,孤岩不知為何,心中慢慢升騰出一種嫉妒感,眼前的正是基本不用翻閱材料和書籍就能將眼前桌上和窗台上的幾十種固液體材料的名稱和功效熟記於心的晨。
此刻,孤岩心中總算是明白,那句自己從來都看不上的「認真的男人最帥了」這句話確實是正確的。
「這一個月,不得不感謝格里合莉的教導啊,好多東西就跟打了一整天架手背堵住的血管一樣,一下就通了。」
孤岩剛剛舒展的眉頭,聽到了這個名字又擰到了一起,本來對晨有些欽佩的感覺也隨之煙消雲散。
晨此刻都不用扭頭都能感受到孤岩鄙夷的目光和微微下沉的嘴角。他也不是傻子,當初他剛剛提出希望和剛剛搬來營地直接全款買下一棟小屋的永久居住和使用與出租權的大鍊金術師格里合莉學習密之鍊金術的想法時,孤岩便多次強調對方是「會使用黑魔法的詭異魅魔」和「冷酷裝杯且毫不懂事的大頭女」等帶有強烈主觀色彩的稱號,並且以稱讚晨知識早已足夠的方式來猛踩格里合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