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律師
劉雲生回到家，和家裡人說了在法院了解到的情況。
說到孩子的時候，劉曉琴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家裡人看到劉曉琴，也跟著難受起來。
孩子是劉曉琴的希望，也是她的底線，她本想就這樣將就著，可是，如果讓女兒們像她一樣過完這樣的一生，她感覺的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
她雖然不能給女兒們多麼富裕的生活，但至少他們應該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她不能剝奪了他們的未來。
「爹，能不能和他們好好說說，我啥都不要，只要三個閨女。我能養活他們！」劉曉琴邊哭邊說。
劉雲生看著女兒哭，自己心裡像油滾過一樣，「我回縣裡，再找個律師問問，今天也只是聊了聊，結果還不定呢」。
「不管怎麼說，咱也有了個方向了，等你爹回去再打聽打聽，咱明天也去縣裡見見人家」，常三妹對三女兒本就疼愛，加上三個小外甥女又很惹人憐，她要盡全力爭取最好的結果。
「其實啊，說句實話，琴子帶上三個閨女離了婚，以後也是個麻煩啊」，劉玉剛坐在堂屋門口，嘆了一口氣，說到。
「怎麼是個麻煩？她離了婚，把閨女們扔到那個火坑裡，你覺得她後半輩子怎麼活？」常三妹聽到這種話就來氣，現在竟然從自己兒子的嘴裡說出來。
「不是，她一個人都顧不住自己，帶上三個閨女，那以後誰還敢娶她啊！」
「現在還沒離了婚，你就操心她再婚的事兒了？你心怎麼那麼大？過成這樣，以後一個人帶著孩子不更好？我現在不就是一個人帶著你們？你爹起什麼作用來？」常三妹的脾氣被激起來，說話也不留情。
劉雲生聽完，抬頭看了看常三妹，得到一個白眼，又把頭低下了。
「那她要是帶著孩子，以後不是更和他們家斷不了聯繫了？」
「怎麼斷不了？就是為了斷了才把孩子們都帶回來啊！」
「你把孩子都帶回來，以後人家來看孩子，你讓不讓？」
「不讓啊，為什麼讓他看？這會兒都不管，離了婚了要管孩子們了？就他們家那德性，像個管的？」
劉玉強在門外聽著爭吵聲越來越大，知道自己現在不是進去的時機，但是，他其實從心底里不想讓姐姐劉曉琴離婚，離了婚，陪他喝酒的人就少了一個。
他聽見母親說完話，哥哥沒有再接話，他掀開門帘進來了。
「你看，咱們在家吵成這，那怎麼去和徐家人談啊！大家消消氣，一會兒吃了飯，我和爹回縣裡」，劉玉強說著，坐在了母親常三妹旁邊的凳子上。
「哥，你和爹跑了一下午，也累了，你歇歇。剛才大嫂在後院喊你，可能有事」
劉玉剛起身，黑著臉走了。
他覺得這個家的人都固執得要死，每個人的主意都大，他每次說一句，就有十句在等著他。算了，不管了，愛咋咋吧。
下午，劉玉強和劉雲生又回了縣裡，劉雲生回去，先去了單位，向同事打聽了打聽縣裡的律師。單位人都聽說劉雲生家裡有事，雖然不知道是啥事，但劉雲生的反應，讓大家都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劉雲生去找大家幫忙時，大家也都很熱心。
經過單位同事的推薦，他找到了縣裡的一個律師，但這個律師是縣裡人，在市裡上班，平常也不知道在不在家。和同事要了地址，劉雲生打算去碰碰運氣。
見到劉雲生時，李磊剛從縣法院回來。
本來今天他應該回市裡了，但因為之前的一個案子出了點兒問題，他打算處理完再回去。
他剛一進院子，就看到有個年齡大概50出頭的人，胖胖的身材，身上穿著中山裝，正趴在他家窗戶上往裡面看。
「同志，你找誰啊？」
「哦，請問這是李磊律師家不？我找李磊」，劉雲生敲了半天門，沒聽到動靜，想從窗戶上看家裡有沒有人，就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
「我就是」，說著，李磊掏鑰匙的手頓了頓。
「正好，正好，李律師。我叫劉雲生，在藥材公司上班。想請你給這個訴訟書」，劉雲生說完，拿出手帕擦了一把汗。
李磊心想，他在藥材公司倒是有幾個熟人，應該是別人介紹他過來的，小地方的人，大多沒有提前預約的意識，都是有事直接上門。之前還有人，直接去市裡找他，讓他給打官司。
「來，進家說」，李磊把劉雲生請進家裡。
「你說讓我幫忙給寫訴訟書？」
「是，我閨女想離婚，可是男方不同意，沒辦法，我們只能去法院了」，劉雲生一口氣把話說完，著急的氣也沒喘勻。
「你別急，慢慢把來龍去脈給我說一說」，離婚雖已不再是封建社會那會兒，但現在在農村，離婚依然不被大多數人接受。李磊接過很多離婚官司，可女方選擇離婚又順利離了的，少之又少。
劉雲生把劉曉琴的事，仔仔細細說了。
聽到離婚的主要原因是男方動手打人，李磊更加意識到這個案子的難度，也更堅定，要幫助劉雲生，不，是劉曉琴。
李磊從小就在父母的爭吵中長大，母親也挨了不知道多少次打，包括他，現在只要想起父親，仍舊覺得身上發緊。
他經歷過那些黑暗的日子，也見過了母親的眼淚，他小時候恨自己不能快快長大，保護母親。
他也曾問過母親，為什麼不選擇離婚，可母親總是抱著他說，等你長大就好了，母親唯一的支撐就是你了。
他努力學習，考到外地上大學，逃離了這個家。學了法律，他可以為母親說話，為母親爭取權益了。
但，他的父親在他大四時，酒後騎車，被車撞死了。
得到消息那一刻，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們終於可以逃離了，可開心不起來；惡人不是都命硬嗎？為什麼像他這樣的人，要早早離開，不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