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傻子

如果說智力低下的人會被一些人稱為「傻子」，那麼，像秦劍安這樣實心眼的人，便會被大家稱之為「實傻子」。

小時候，秦劍安和大多數男孩一樣，調皮貪玩，不一樣的是，別的孩子調皮貪玩會被家長揍，而秦劍安更多的是會得到母親的兩字評價－－「傻子」。

秦劍安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是在小學二年級，村子後面有個放羊的人，大家都叫他「傻子小飛」。小飛年齡比他大不了幾歲，從來不上學，聽村裡大人說他的媽媽跟別人跑了，爸爸瘋了，可是小飛怎麼變成傻子的，沒人知道，也可能從生下來就是這樣。

小飛每天趕著十來只羊在村子周圍跑。秦劍安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是放學回家時，小飛趕著羊從學校門口走，有個同學突然喊：「傻小飛，你的羊也放學了！」

小飛沖著放學的孩子們嘿嘿一笑，然後，人群中開始爆發出更大的笑聲，此起彼伏。

從那天起，秦劍安知道了，小飛就是傻子，傻子就是小飛。可是，秦劍安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媽媽會說自己是「傻子」，還不止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和小飛哪裡有共同之處。

秦劍安高中畢業后，去了當地的先鋒機械廠工作，用秦母的話說，就是傻人有傻福。雖然在這裡只是個臨時工，但秦劍安對著份工作保持著極大的工作熱情。

他家父輩從外地遷居於此，在這裡沒有很深的根基，父親靠理髮為生。家裡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全都依靠父親的理髮店生活，日子過得緊緊巴巴。

母親不是節儉過日子的人，總是家裡有點錢便要花在吃喝上，眼看著他和弟弟都到了結婚的年紀，可是家裡仍舊一貧如洗，秦劍安不由得覺得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秦劍安傻子的特質，在先鋒廠工作的10年，慢慢地被大家熟知了。早上第一個到廠里打掃衛生的，是秦劍安；最後一個離廠檢查電源門窗的，是秦劍安；需要加班，有秦劍安；工資零頭被抹掉的，還是秦劍安......在這裡，秦劍安彷彿成了「傻子」的代名詞。

在這個結婚靠介紹的年代，秦劍安也被親戚朋友介紹過幾回，但是，姑娘來了一看秦劍安的家庭，心裡都開始犯猶豫。回去再打聽打聽，知道了秦劍安的「傻子」特質，最後從介紹人那裡得到的消息都是沒消息。久而久之，秦劍安漸漸對自己的婚姻失去了信心，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也就不再去見介紹的姑娘。

雖然對自己的婚姻失去了信心，但秦劍安卻對弟弟妹妹的婚事很上心。

弟弟秦平安比他小三歲，去年冬天一個親戚給弟弟介紹了一個鄰村的姑娘，叫郭四萍，在家中姐妹里排行老四，胖胖的，干起活來很利索，但是年齡比平安小一輪。

第一次見面時，四萍好像對平安不是很滿意，但是平安卻上了心。這大半年以來，平安經常到四萍家幹活兒。因為郭家沒有兒子，平安去了幫忙幹了很多力氣活兒，郭家媽媽很滿意。

今年清明節剛過，郭家媽媽就暗示平安可以上門提親。弟弟秦平安把這個消息和秦劍安說了以後，秦劍安就提前準備好煙酒茶米面油，和父母上門去提親了。

親事很快就定了，但是，郭家媽媽的一番話讓秦家犯了難。

郭家媽媽要彩禮：現金1000元，彩電一台，摩托車一輛，洗衣機一台。

這些對於當時月工資只有104塊的秦劍安來說，這些對他們家來說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可是，弟弟秦平安至少還有想娶的人，就是家裡再困難，都要準備好彩禮，讓弟弟風風光光娶了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