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滅

劉曉琴的父親從縣城回來時，母親早已讓劉志強在家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怎麼回事，怎麼到了要離婚這一步了？」剛進家門，額頭的汗珠都來不及擦，劉曉琴的父親劉雲生就問。

「走走走，路上邊走邊說」，母親催促著，剛要往下坐的劉雲生，被推著出了門。

劉志剛騎自行車帶著父親劉雲生，劉志強帶著母親常三妹，四個人慌慌張張地出了門。

一路上，常三妹把女兒劉曉琴婚後經歷的一切，和丈夫劉雲生說了說，與其是說，不如說是憤怒地發泄。她幾乎是咬著后槽牙說的，劉志剛沒轉頭看母親，都能從她一路爆出的髒話里，感受到母親的氣憤。

「一會兒去了徐家，你少說話」常三妹說了一路，也沒聽見丈夫憋出幾句正經話來。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在他眼裡，這個世界上沒有壞人，一個信奉吃虧是福的人，你不要指望他能在這個時候給你拿主意。如果說剛結婚那會兒她還對丈夫有什麼期待的話，那麼，經過這麼多年的夫妻生活，她那點兒期待也早被一次次的失望消磨殆盡了。

「你不讓我說話，還讓我回來幹嘛？」劉雲生了解自己媳婦兒的脾氣，一路上她都擔心是她攛掇閨女離婚的，這夫妻倆過日子，哪裡有過不去的坎兒呢？不能因為幾次生氣吵架就離婚啊，那要照這麼來說，他倆離十回也過不到現在。但是心裡這些小想法，他不敢和妻子說，他知道，一張嘴，就是他的錯。

「你說讓你回來幹嘛！你是她爹，你說能讓你回來幹嘛！」常三妹被丈夫的話，徹底激怒了，氣得想跳下車去錘他兩下。

劉志強遠遠地看到了后溝村口的那棵大柳樹，「快到村口了」。

一句話，讓剛才緊張的氣氛得到緩解，但是，常三妹心裡的火氣還沒有發完，臉上滿是不悅，現在誰要敢扔個柴火棒兒，絕對能點著。

「今天咱們就是來和他們家說離婚的，胳膊肘兒都不要往外拐」，說完，常三妹剜了劉雲生一眼。

看著眼前的大柳樹越來越近，常三妹知道，今天勢必要和徐家鬧翻臉了，不過她不怕，做了一輩子護衛家庭的戰士，她隨時準備為自己的孩子而戰鬥。

因為到的時候是半晌午，村子里好多人都坐在外面閑聊，看到常三妹一家，自然少不了言語幾句。村子本來就不大，誰家有點啥事兒，自然是不出半天全村就都知道了。

「哎，這不是老徐家的親家嗎？這不過節不過年的，怎麼一大家子還來了？」

「你沒聽說啊，他家兒媳婦鬧離婚呢？」

「離婚？他家兒媳婦可是出了名的聽話啊，還離婚？」

「啊，可不是吧」

「咋，外面有人了？」

「有啥人啊，徐家老太太啥人，你不知道？在村裡啥名聲」

「就是啊，天天在外面噻敗自己兒媳婦，那話難聽的呀，咱都聽不下去」

「可是不是聽說才生了老三，這就要離婚啊」

「啊，誰知道呢。不過啊，聽說老三又是個沒把兒的」

「哦，那怪不得呢，徐家老太太天天念叨孫子孫子的，這又來個丫頭，那肯定要生氣啊」

......

常三妹來到秦家，看到徐家老太太正坐在自己家大門口，手裡擇著韭菜，和一個老太太在聊天，看見他們一家人來，沒有吭氣。

「在家呢」，常三妹雖然滿心不悅，但是畢竟上了人家的門兒，

還是主動打了聲招呼。

「這我家，我不在家能去哪兒啊？回娘家？咱可干不出天天回娘家的事兒來！」徐成的母親看著劉家一家人，知道他們的來者不善，自己回了娘家，沒臉回來，還敢讓娘家人來說和，「小騷穢」，她在心裡咒罵了一句。

「徐成在家不？在的話，咱們兩家進去坐下好好聊聊？」劉雲生說話了，常三妹看了他一眼，心想，終於說了句正經話。

「在，他不在家能在哪兒！」

劉志剛兄弟倆對視了一眼，撇了撇嘴，然後和劉志強把自行車支到院外的籬笆旁。

進到院里，常三妹沒看到徐成，徐成母親進到東屋沒一會兒，徐成也跟著出來了。

沒有招待客人的大葉茶，甚至連個凳子都沒搬，常三妹自己找了個凳子，在院子里坐下了，其他人見狀，也都坐的坐，蹲的蹲下了。

「爸，媽，哥，志強，你們怎麼來了，琴子呢？她沒一塊兒回來啊」，徐成攏了攏頭髮，抓起旁邊臉盆架上的毛巾，抹了把臉。

「你先坐，坐下說」，劉雲生扭頭對徐成說。

徐成進堂屋，搬了兩個凳子出來，遞給劉志強一個，蹲在地上的劉志強，準備讓一下徐母，看了一眼母親，自己坐下了。

「徐成，我問你一句，你打算和琴子怎麼辦？」常三妹先試探性地問了徐成一句。

「怎麼辦，接著過啊」徐成從上次劉曉琴生氣說離婚，被她姐接走後，就在等她回來，他知道，劉曉琴說離婚就是氣話，她不敢離婚。

「過？怎麼過？被你一天打兩頓地過？」常三妹感覺又要壓制不住怒火了。

「不是，那是我倆鬧著玩兒呢，我就動了那麼兩回手，後來我都跟琴子道歉了，她也原諒我了，是吧，媽？」說完，徐成轉頭問自己的母親。

「啊，是，是，他倆鬧著玩兒的，夫妻倆哪還有隔夜仇啊」

「媽，琴子怎麼說的？」

「她說離婚」，終於說到正題了，常三妹心想。

「離婚？她還想離婚？」徐成沒說話呢，徐母竟先開口了。

「琴子也是想了好久了」，劉雲生沒底氣地說。

「她帶著孩子走了，這就是她想的？我說怎麼一直不回來，這感情是有了外心了！」

「她回來幹嘛，帶著孩子回來吃打？」

「不是，媽，沒到離婚那份兒上」

「沒到？上次我來的時候，琴子身上的傷怎麼回事？小潔怕你是為啥？」常三妹聽著眼前母子倆的話，怒火中燒。

「今天我們一家子來呢，也不是和你們商量的，就是想好聚好散，過不下去就離啊，都這樣過，誰也心煩」，常三妹強壓制住心裡的火氣。

「好聚好散？我看你們的態度可不是啊！想好聚好散，行啊，我們養活了他們幾個這麼多年，你說怎麼好聚好散？」徐母準備用自己不講理那一套嚇走他們。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麼多年，我們徐家好吃好喝供著他們幾個活，要好聚好散，那拿4000塊錢來，一人一千，不多吧？」

「4000？我們離婚啥都不要，你們還反過頭來找我們要錢？」常三妹徹底見識到了徐家老太太的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