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眠

從老五家回來，弟弟秦平安叫住了秦劍安，給了他一沓錢，鄒巴巴一沓，從1毛到100元都有。秦劍安沒有接，抬頭看著秦平安。

「剛才媽拿過來300塊錢，還有我攢的，都在這兒了」

「給我是啥意思？你娶媳婦兒呢，你收著吧」，說完，秦劍安準備進屋。

「哥！」秦平安看秦劍安沒有接，想是自己惹哥哥生氣了，他急忙叫住了秦劍安。

秦劍安沒說話，也沒回頭，只是掀門帘的手收回來了。

「哥，這錢你管著吧，你拿著我踏實」，說完，秦平安把拿著錢的手伸到秦劍安面前。

「你自己管著吧，之前給自己管得挺好的，以後也能管好」，秦劍安推了推秦平安的手，還是沒接。

「你替我收著吧，咱媽知道我拿著錢，肯定要想辦法要回去，她又不敢和你要。」

「不敢和我要？我的工資可都是咱媽拿著呢」，秦劍安感覺弟弟在明知故問。

「那是你主動給她的，你不想給，誰也要不走。總之，你拿著吧」，秦平安說著，把錢硬塞到秦劍安手裡，進屋去了。

秦劍安看著手裡的一沓錢，左右為難，他知道，這是一塊兒燙手的山芋，誰拿著這筆錢，誰就要為老二的婚事操心，媽知道，弟弟知道，他近來也知道了。

回屋后，一向多言好問的母親，此刻卻一言不發，懷裡抱著妹妹秦素玲家的大兒子兵兵在玩，此刻，他更確信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晚上，收拾完院子里柴火，秦劍安躺在床上，本來覺得渾身睏乏，可身子一挨著床，卻睡意全無。

母親一直說自己是「傻子」，他也常常把自己當成傻子，事情盡量不往心裡收拾，一挨枕頭呼嚕聲就起是他的睡眠特色，可現在，傻子也感受到了真真實實的壓力。

他在收拾柴火的時候，在心裡算了一下，現在他們家能湊出來的錢不過1000塊，對於弟弟的婚事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因為是外遷戶，他家在這裡也是獨門獨戶，沒有什麼親戚。身邊朋友們的日子也都過得緊緊巴巴，和大家張嘴去借錢也借不到多少，怎麼湊出來這些彩禮呢？

秦劍安左思右想，翻來覆去，總是沒有個答案，不管他怎麼算家裡現有的錢和未來幾個月的收入，都沒法得到那個需要的數字。

眼看著窗外的天一點點變亮，秦劍安仍舊睡意全無，聽著堂屋的鐘敲了四聲，秦劍安心想，不如起來出去走走，躺著一晚上不睡也怪難受。

打開家門出來，家裡的小狗也跟著跑出來了，也許是很久沒見家裡有人這麼早出來過，它也想跟著出來看看這個人到底想去幹嘛。

走出門的秦劍安，沿著家後面的小路，一路往村子後面走，一路上偶爾能聽到幾聲雞叫聲，然後引來一陣狗叫聲，身後的小狗，也忍不住跟著叫喚兩聲。

不多會兒，秦劍安走到了村子後面的地里，他找了一塊兒地隴坐下來。

這應該是大頭趙小龍家的地，今年看著上來的苗兒長勢挺好，缺苗的情況也不嚴重，今年他家買的啥種子，明年可以試試。

看著眼前一塊塊嫩綠的玉米地，秦劍安彷彿看見了一絲希望，剛才來的路上，他看到劉亮家門口的自行車，呼撒一下子想起來老五說的話，他們家也不是沒辦法。

他們家可以去試試貸款啊。

老五說老百姓也能貸款，他有收入，家裡的理髮店也有收入，雖然收入不算多，但是一家人擰成一股勁兒，總能把錢還上。

想到這兒，秦劍安感覺近來壓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被輕輕抬起來了一下。

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往回走，這時，太陽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