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來者不善

第18章 來者不善

江湖中有一位老前輩曾經說過,如今的江湖相比較百年以前甚至更久以前的江湖,少了許多江湖義氣,多了幾斤人情世故,許多年輕的江湖人為了名利,束手束腳,活不出武夫應有的自由洒脫,他不喜歡現在的江湖,打心眼不喜歡,同時他也慶幸自己經歷過前一代人的江湖,見識過東海劍仙銳弘的超然劍術,刀法大家歷飛揚的成名絕技,拳術問鼎亢開濟的渾厚拳罡……有他們的中原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那時的江湖是何等的肆意洒脫!又是何等的寫意風流!

只是隨著那一輩人的逐漸老去,江湖也隨之變了味道,雖說如今的江湖要比百年前的江湖要鼎盛的多,用高手如雲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但總是讓老一輩的許多江湖人喜歡不起來,所以那些人會選擇退出這粉墨登場的江湖,從而隱居鬧市,或退至深山,坐看雲捲雲舒。

前去青蓮劍宗有一條必經之路,道路一旁是片片梯田,另一旁是雜草叢生的楊樹林,只是隨著秋季到來,鬱鬱蔥蔥的楊樹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樹榦,偌大一片樹林,卻只有數片枯黃樹葉高掛枝頭。

宋慶初駕駛著馬車行駛在這條無比熟悉的道路上,內心感慨萬千,他時而望向田地,時而望向叢林,目光所致之處總會出現一些熟悉面孔,熟悉畫面。

宋慶初是個懷舊的人,這一點很好,因為懷舊可以讓他不覺得那麼孤獨,這一點也不好,它會在宋慶初回想往昔之時,徒增一些莫須有的煩惱憂心。

宋牧不知從何時習慣了喝酒,每當有一些事情壓在心頭,他都會獨自喝上一些,他坐在輕微顛簸的馬車上,手中拿著酒葫,時而看向父親的偉岸背影,欲言又止。

林中停落在枝頭的飛鳥嘰嘰喳喳,似在訴說凜冬降至,微風晃動樹梢,發不出半點聲響,但總是會吹落幾片不願離開枝頭的枯黃樹葉。

宋牧喝下一葫酒,把葫蘆掛在腰間,正要借著酒勁開口之時,一聲長哨在林中響起,無數飛鳥煽動翅膀飛離樹枝。

擔任車夫的宋慶初嘞馬停下,轉頭望向樹林深處,宋牧坐在車上,把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咽回肚中,右手死死握緊木劍劍柄。

一支箭矢穿過樹榦縫隙釘入馬車車轍之上,巨大聲響讓停住的劣馬劇烈跳動,宋慶初乾脆鬆開手中韁繩,和宋牧依次跳下馬車,父子二人從沒想到,原來這匹看似瘦弱的馬匹可以跑的那麼快。

在父子二人的視線中,三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從樹林深處快速掠來。

其中兩名男子直接掠出樹林,現在父子二人前方道路中央,另外一人手持大弓,蹲坐在一顆高大楊樹的樹枝之上,挽弓如滿月。

一股濃郁的肅殺氣息撲面而來,令尚未經歷過江湖廝殺的宋牧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宋慶初明白來者不善,也就沒有抱拳行禮,直接了當的說道:「幾位是劫財,還是索命?」

站在道路中央的其中一人開口答道:「既為劫財,也是索命。」

宋慶初眯眼看去,道路中央站著的兩人都是三品武人,一名劍客,一名武夫,與自己相當,唯獨蹲坐在楊樹上的那名男子他看不出深淺,想必應該是二品,或者是半步一品,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沒有進入一品境界。

可單單是眼前兩人聯手,就不是他們父子二人可以應對,何況再加上一張深不可測的大弓。

宋慶初在心底暗暗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讓宋牧全身而退。

宋慶初仰頭看向蹲坐在樹枝上,

神色始終冰冷的男子,高聲說道:「宋某不知如何得罪了幾位大哥,但江湖之事江湖了,能否放孩子一條活路?」

持弓男子沒有回答宋慶初的請求,反而站在道路中央的那名劍客開口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話音未落,一道凌厲劍氣直劈挽弓男子,宋慶初手握木劍,在劍氣劈出之時身形前掠,同時語氣極重的吐出兩個字,「快走!」

倚靠樹榦男子雙腳一踏,身形向後掠去,同時一支箭矢脫離大弓,以摧枯拉朽之勢射向決然掠來的宋慶初。

被宋慶初劍氣劈中的那顆高大楊樹頓時支離破碎,木屑橫飛,宋慶初手持木劍,長劍直刺挽弓男子。

劍尖對箭尖。

身形前掠的宋慶初被逼停在半空,渾厚劍罡被細小箭矢寸寸破開釘入木劍,緊接著宋慶初手中的木劍開始碎裂,他只覺得一股強橫力道通過木劍傳至手臂,倘若他硬要破開這支箭矢,那麼不但他手中木劍會成為碎屑,就連他這條右臂都極有可能骨頭碎裂。

一境之差,天壤地別。

宋慶初當機立斷,左手成拳,一拳擊中手中劍柄末端,只剩下半截的木劍頓時脫手而出,宋慶初藉機退回地面。

空中木劍一寸不剩,箭矢力度被大量縮減,釘在宋慶初身前地面。

宋慶初退至宋牧身前,看著前方站在道路中央的兩名男子,劍客長劍依舊懸挂腰間,雙手環胸,武夫則是雙手負后,兩人神色安然,顯然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宋牧神色堅定,右手死死握緊手中長劍,可細看之下便可發現,他的身軀在控制不住的輕微顫抖,並且握劍的手心滿是汗水,既緊張又激動。

宋慶初從宋牧手中拿過長劍,握住那沾滿汗水的劍柄,神色複雜,同時再次低吼,「快走,離開這裡。」

然而宋牧卻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慶初不再去看站在道路中央的兩名男子,而是死死盯著站在樹枝上的持弓男子,腦中飛速旋轉。

既然道路上的兩人不打算出手,那麼持弓之人雖說高出自己一個境界,但他用的是弓,只要有機會近身,也不是全然沒有勝出的可能,儘管這種機會十分微弱,但他別無選擇。

正在此時,那輛受到驚嚇而跑的馬車居然不合時宜的跑了回來,只是馬車上多了一個人,一名同樣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

馬車在宋慶初對面停下,男子拿起車上剩餘不多的桃花釀喝上一口,然後把酒罈丟給那名腰間懸劍的男子,「這酒不錯,比市井上賣的好喝一些。」

劍客接過酒罈,仰頭喝了一口,點了點頭,然後把酒罈遞給身旁的武夫。

又來了一人!而且這個人宋慶初同樣看不出深淺,境界必然也在他之上。

而這名「馬夫」高坐車頭,眯眼打量著宋慶初,宋慶初根本不敢去賭此人會不會出手,而他的出現卻是直接把宋慶初心底的最後一絲勝算扼殺在萌芽之中。

站在道路中央的劍客似乎看出了宋慶初的絕望,朗聲喊道:「你放心,我們三人不會出手,我……大爺們都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你只要能打過他,你二人便可安全離開。」

宋慶初抱拳沉聲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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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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