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離鄉一
簡單交談之後,四人便跟著宋牧和鐵樹走入村子。
可到了宋牧家中,四人卻是站在院門口處,似乎沒有進入院子的打算。
鐵樹率先走入院子,看著院子中堆積的積雪,鐵樹小跑過去,朗聲說道:「小宋,咱們來堆雪人吧,堆一個大大的雪人。」
宋牧朝著鐵樹笑了笑,「鐵樹哥,你先堆,我一會過去。」
宋牧話語未落,鐵樹已經開始攏起積雪。
宋牧轉過頭,看向四名佩刀男子,溫和說道:「幾位大哥真的決定呆在此處?」
中年人笑道:「我們奉命是保護你,但卻不能打擾你,所以我們呆在此處就好,你要做什麼,儘管去做便是,不用管我們。」
宋牧也不再客氣,走入院子。
身後中年男子突然叫住了他,「宋牧,你練劍時若是需要有人喂劍,我們都可以幫忙。」
轉過身的宋牧雙手抱拳,「多謝!」
中年男子和其他三名青年笑著揮了揮手,沒有過多言語。
當一個人經歷的多了,那麼這個人必然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就算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也不例外,宋牧便是如此。
磨損少年心性的,從來都不是時間,而是那一次次自身無法左右的別離。
堆雪人,打雪仗,這兩件事,對於天下任何少年來說,想必都會樂此不疲,而大人們一般都不會阻攔,因為他們可以看到自家孩子的燦爛笑臉,聽到自家孩子的歡聲笑語。
然而宋牧卻是覺得乏味,心不在焉,行走過一趟江湖,他深刻明白,想要親近之人平平安安,那麼他就必須要成為一名強者,一名有足夠實力保護親人朋友的強者,青蓮劍宗之所以在江湖被除名,便是因為他不夠強,如若馬濟吅有著等同於葉明陽的武道境界,或者是超越葉明陽,那麼就算青蓮劍宗獨善其身,想必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宋慶初同樣如此。
……
反觀鐵樹卻是樂在其中,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雪人也在他的堆積之下初具形狀,宋牧看著鐵樹,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見過鐵樹如此高興了,因此他不忍破壞鐵樹這份心情,蹲在尚未成型的雪人旁邊,為鐵樹堆積的雪人進行修整。
太陽終於破開厚厚的雲層,將他的溫暖灑下北境。
儘管十分微弱,但仍舊讓人感到舒適。
一個成人等高的雪人很快被堆積而成,鐵樹摘下自己頭上的獸皮帽戴在雪人頭上,又從一旁挑揀了兩根相對粗細均衡的樹枝,用來做雪人的雙臂,而宋牧也是從廚房中拿出一截蔬菜用來做雪人的鼻子,用木柴燃盡留下的灰塵為雪人畫了雙目,鐵樹甚至要把自己身上穿的棉衣脫下為雪人披上,被宋牧伸手制止,宋牧回屋內找了一件縫補過不知多少次的舊衣衫,當他為雪人披上的那一刻,鐵樹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也是有些疑問,有些不解,「小宋,你怎麼用這麼單薄,並且縫補過這麼多次的衣衫給它穿啊!」
宋牧輕輕一笑,「鐵樹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看這件長衫,縫縫補補這麼多次,充滿了人間煙火氣,這雪人穿上這麼一件衣衫,是不是看起來似有了溫度?」
鐵樹在雪人前方來回看了數遍,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似乎是有了些溫度……」
院門外筆直站定的四名男子嘴角上揚,相視一笑。
鐵樹本想再堆積一個雪人,原因是他認為一個雪人太過孤單,
宋牧略作思量,欣然同意。
第二個雪人在也兩人的手中很快成型,與前面的雪人等高,鐵樹看著一起的兩個雪人,跳著拍了拍手,很是高興。
在一旁的宋牧突然問道:「鐵樹哥,你要不要回家?」
鐵樹一愣,「小宋,俺回家做什麼?」
宋牧說道:「回家再堆兩個雪人,這樣一來,我家有兩個雪人,你家也有兩個雪人……」
鐵樹來到宋牧面前,一把抱起宋牧,「小宋,俺怎麼就沒有想到,俺這就回去堆雪人,俺一定要堆兩個大大的雪人,嗯……要比你家這兩個大!」
宋牧笑道:「鐵樹哥,你快把我放下來。」
鐵樹「哦」了一聲,把宋牧放回地面,看著宋牧憋的通紅的臉龐,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了兩聲,小跑著出了院門,向著自家方向跑去,「小宋,俺回去了……」
宋牧來到門口,對著鐵樹的背影揮了揮手。
之所以把鐵樹支走,是因為鐵樹那份獨特的天賦,門外的四名男子畢竟是外人,就算他們是奉命前來,可之前來的那位中年男子,對宋牧來說也需提防,不知根底,小心一些總歸沒錯。
鐵樹被棉衣包裹的臃腫身影消失在宋牧視線后,宋牧再次向四名佩刀男子發出邀請,可那四名男子仍是十分客氣的拒絕了,對此宋牧也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們站在門外。
屋內,宋牧坐在床邊,拿起了那本劍譜,看過一遍之後,宋牧想到把其中沒見過的文字記下來,到院子外面問一下四人,他們畢竟年長,與自身比較,足以稱得上見多識廣,想必他們應該認得。
可轉念一想,宋牧便覺得不妥,若是自己不認識的那幾個字碰巧就是劍譜核心文字,到時引起他們的疑心,該如何是好?
宋牧搖了搖頭,決定自己看下去,一個字不認識,他就先暫且把其他的記在心裡,到時候離開村子,江湖中總有機會認識這些文字,既然第一頁便有幾個陌生文字,那麼他就停留在第一頁,直到把第一頁所有文字全部認全,爛熟於心,再練習這本劍譜應該也不算太遲。
一本上乘劍譜,多一個字和少一個字,練出來完全不同。
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至於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宋牧沒有打算藏藏掖掖,畢竟之前的中年男子已經見過,而門外幾人是他的部下,想必他也應該會考慮到這些,所以門外幾人就算認得出這是一柄好劍,也不會心生歹念,做出以下犯上的謀逆之舉。
天色很快近黃昏,鐵樹沒有再來過,期間宋牧看了劍譜,並且來到院中練了劍,用的還是那柄帶著抓痕的木劍,佩刀中年人提出可以給宋牧喂劍,但卻被宋牧拒絕了,他擔心喂劍之時,會一不小心毀掉鐵樹堆積起來的雪人。
門外的四名佩刀男子在期間離開了一個,回來時駕駛了一輛馬車,帶了一些食物和酒,中年男子在院外堆起篝火,四人席地而坐,他向著宋牧擺了擺手,「小兄弟,練了一天了,該歇一歇,過來喝些酒,-吃些肉如何?」
宋牧極為爽快的答應了。
酒過三巡,其中一名相貌清秀的青年笑著問道:「小兄弟,你家中就你一個人嗎?」
宋牧看了對方一眼,點了點頭。
那人沒有再問,而是頗有感同身受的說道:「我家中也是只剩我一個人了。」
接著他伸出手掌拍了拍宋牧的手臂,「亂世之中誰都不容易,不過只要天還沒有塌,就應該好好活下去。」
坐在清秀青年身旁的一位相貌普通的青年驀然笑道:「這不是老大對你說的話嘛。」
清秀青年扭頭瞪了一眼,「這些簡單的道理,難道我能不明白?」
另外一名青年呸了一聲,「你連書都沒讀過,能明白什麼道理?」
清秀青年顯然不善言談,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抬起手臂向對方擺了擺手,「滾!」
中年男子看在眼中,臉上布滿笑意。
宋牧雙手抱拳,正色道:「前輩說的極是,只要天塌不下來,該怎麼活就怎麼活。」
清秀青年有些不樂意,伸出的手掌拍了拍宋牧,佯怒道:「叫什麼前輩,顯得生份,江湖有緣極是兄弟。」
樣貌普通的青年也跟著附和道:「對,對,小杜這句話說的極為合理,江湖有緣極是兄弟,說的好!」
另外一名青年豎起大拇指。
被稱為小杜的青年仰起頭哈哈大笑。
笑聲過後,中年男子舉起酒碗,另外兩名青年和宋牧也隨之舉起酒碗,冰冷地面,五人酒碗相撞,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