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黑市

深夜，阿蠻站在廢棄化工廠的雲梯上，看著下面的危險品散發著危險而魅惑的熒光。

這裡就是黑市的入口。

白銘本來執意要跟來，不過被阿蠻勸住了。他們兩個總要留下一個照顧小啞。

阿蠻站在原地發獃。

不遠處忽然傳來皮靴踩在金屬材料上的聲音。

「吱嘎吱嘎——」

沒多久，一個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個子的男人就出現在了阿蠻的面前。

「喲，瞧瞧這是誰來了！好久不見我親愛的朋友，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

小個子熱情的摘下帽子，和阿蠻打了個招呼。

他腦袋光滑的像顆水煮蛋，眼睛卻十分細小，像是兩顆綠豆鑲嵌在上面。

他是黑市有名的侏儒商人，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

阿蠻曾從野狼口中救過他一命，二人喝過幾次酒，交情不淺。

小個子也跟著看向下面發光的化工品，桀桀的笑了一聲。

「我記得你上次來的時候，只在我這買了些小孩子的玩具。」

「後來你說不想牽扯太深，怕連累家人不願再來黑市了，現在怎麼又站在這兒？」

小個子抬頭看著阿蠻，商人敏銳的直覺，讓他一眼便看到了阿蠻眼中滔天的恨意。

見阿蠻沒說話，他便識趣的擺了擺手。

「算了，不關我的事，走吧，我帶你進去。」

小個子有些笨拙的走下雲梯，來到化工廠中央的巨大鐵桶旁邊，他掀開了鐵桶旁生鏽的小門，順著梯子爬下去。

下面是一個正方形的房間，小而空曠，其中一面牆壁中鑲嵌著一部破舊的電梯。

二人走進電梯，拉下拉杆，電梯便開始朝下運作。

周圍的燈光忽明忽暗。

幾十年前，人們為了躲避災難與殺戮，攜手建立了龐大的地下城，過了一段安定的日子，但是見不到太陽的人們，總會被疾病纏身。

地下城在瘟疫與哀嚎中覆滅。

多年之後，這裡的廢墟便成了黑市，成了販賣禁忌的天堂。

「朋友，面具。」

小個子提醒了一聲，阿蠻這才從口袋裡翻出一張面具戴上。

面具有些舊了，本來是上次來黑市留作紀念的，沒想到還要再次戴上它。

電梯停止，阿蠻的眼前豁然開朗，一條昏暗卻繁榮的街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小個子跳了出去，沖著阿蠻招了招手。

「我的朋友，你這次要買的東西，一定會超出我的想象吧。」

阿蠻點了點頭，臉色陰沉。

「我要買一伙人的下落，其中還牽扯到了治安官。」

小個子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阿蠻。

「你這買賣風險可夠大的了...不過你放心，我雖然不做這個，但是我認識一個人，她知道所有的事情。」

二人順著這條街道走著，來往的人不管高矮胖瘦，都把自己藏在了一張面具下。

有瘦骨嶙峋的人在賣特價的猛男神仙水，有凶神惡煞的人在賣各種奇形怪狀的武器，但卻看不到咒具的影子，畢竟咒具太過稀有珍貴，在平安城這種小地方的黑市，即使有人有，也敢拿出來賣的。

阿蠻跟著水煮蛋，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立了個牌子——

《一根腳趾兩枚銀珠，剁完即止》

看見阿蠻面向那個賣自己的傢伙，表情生出一些困惑和憐憫。

水煮蛋搖了搖頭，認真的解釋。

「你還是對黑市不太了解，不要覺得那個人可憐，他是個賭鬼，老婆和女兒都被他賣完了，最近才來賣自己的。」

聞言阿蠻頓時將頭扭過一邊，厭惡的抿了抿嘴。

「哪裡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快了，只要付的起錢，那裡沒有買不到的信息，當然～僅限平安城。。」

小個子加快了腳步，在一家鋪張華麗的店鋪前站住了。

店鋪中坐著一位身材妖嬈的女人，脖子上有著妖艷的荊棘紋身，一直蔓延到了她的眼角。

她端著一根金絲煙斗，裡面塞滿了煙絲，雪白的長腿搭在桌子上，身邊還站著一個胖子，正殷勤的給女人扇著扇子。

水煮蛋歪頭示意阿蠻開口，阿蠻走上前。

「老闆，我想買一伙人的下落。」

那女人吞雲吐霧，看向阿蠻，聲音帶著十分的媚氣。

「先說來聽聽。」

「一夥山匪，我只知道其中一個頭上有一個頭上有明顯的燙疤，最近他們出現在了附近，我要他們的全部信息。」

女人敲了敲煙袋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說的是……屠殺了一所孤兒院的那伙人嗎。」

「是！」

阿蠻一瞬間激動起來，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你知道他們的位置嗎？」

女人一口薄煙吐到了阿蠻的臉上。

「我知道，但是這生意我不能做，人得惜命……你最好也別追的太深，那伙山匪勢力不小，而且...他們頭領手上有幾件強大咒具。」

「不能做？為什麼不能做！」

阿蠻急了，聲調也跟著抬高。

水煮蛋急忙拉住阿蠻，低聲說。

「朋友！你情我願是黑市的規矩...別惹事，大不了找下家。」

阿蠻聞言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續開口。

「行...那我再問個別的，一個麻子臉的執法官，我要知道他的動向，除了執法局之外，經常在哪裡出沒。」

這條信息是白銘特意囑咐他問的，因為他從腦書中知道，這個麻子臉曾提到過「上面的人」，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而且比起一窩土匪，一個麻子臉肯定更好對付。

美婦吐出一口白霧，看著阿蠻的眼睛。

「怎麼你買的消息都這麼尖銳，不過，這條消息我倒是還賣的起。」

磕出了煙桿中燒成灰的煙絲，她伸出三根指頭。

最終，阿蠻以三顆銀珠的價格買到了麻子臉情人的信息，而且對方還附贈了另一條情報。

白銘被通緝了...原因竟然是勾結山匪屠殺孤兒院的良民。

何其可笑。

至於山匪的事情，阿蠻和水煮蛋連續走了幾家店，都沒有打聽到任何消息……

而正當阿蠻快要放棄的時候，之前在那美婦身邊的胖子卻追了上來。

他眯著眼睛，笑嘻嘻的沖著阿蠻鞠了一躬。

「客人，一枚金餅，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怎麼樣？」

那胖子抬起頭來露齒一笑，兩顆門牙都是金子做的。

一枚金餅，這個價格可真的不便宜，但事關仇敵，阿蠻雖然肉疼，卻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把金餅丟了出去。

「說。」

胖子接過錢，發出了詭異的怪笑，壓低了聲音。

「那些山匪的老窩，就在平安城附近，藏鋒山腰上，貼著禁區的那邊。」

阿蠻點了點頭，隨後又拿出一個金餅在手裡晃了晃。

「原因呢？那些山匪屠殺的具體原因是什麼？」

胖子看著被壓鑄成指肚大小的金餅眼睛都直了，雖然垂涎，卻也只能擺擺手。

「這個是真不知道了，雖然在婆娘身邊伺候，卻也不是什麼都能打聽到的，但敢做這麼大動作，原因肯定不簡單。」

阿蠻皺著眉，雖然沒有問出原因，但是知道了那些山匪的藏身之處，也足夠了。

他扭頭準備離開黑市，準備先回去找白銘商量。

而那胖子站在原地，樂呵呵的用自己的牙咬了咬金餅，看著上面凹陷的牙印，笑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正當他沾沾自喜的往回走的時候，卻被人拎住了后衣領。

「哪個不長眼的……」

胖子回過頭，見一個高大壯碩的人站在自己身後，頓時就慫了。

「大哥，老大！有話好好說，我上有老下有小！」

那魁梧的男人把胖子拉到了沒人的地方，隨手丟了一枚金餅給他。

「剛才在問你山匪信息的那個，是什麼人？」

胖子寶貝的撿起地上的金餅，沖著魁梧男露出了大金牙。

「嘿嘿原來是客人，咱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他是來問前陣子孤兒院被屠殺的原因，但咱也不知道具體的啊。」

那魁梧的男人點了點頭，隨後冷笑了一聲。

下一秒，他抬起手扣住了胖子的頭頂和下顎，猛地一掰。

胖子的脖子應聲而斷，身體癱軟在地上。

魁梧的男子撿起他手裡的幾枚金餅，還將他的金牙掰了下來，這才走出暗巷，和其他幾個正在喝酒的傢伙碰面。

「找到老鼠了，跟上，正好綁架的人數還差點，最好活捉，不行就做了。」

【「找到老鼠了，跟上，正好綁架的人數還差點，最好活捉，不行就做了。」】

白銘猛然站起，背脊已被冷汗浸透。

腦書中的文字還在繼續……阿蠻的處境很危險！

「小啞，我得出去一下。」

白銘說著，雙手鉗住小啞的肩膀，認真的叮囑。

「小啞，你聽我說，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不能出地下室，不管外面有什麼聲音，都不能回應……」

小啞茫然的看著他，也不知聽懂了沒有。

走之前，白銘又開了許多罐頭給她。

另一邊，阿蠻已經和水煮蛋分開。

那個魁梧的男人跟在阿蠻之後回到了地面，而他召集的山匪則是遠遠的包圍了過來，將歸程的阿蠻圈在了裡面。

阿蠻毫無察覺的走在路上，而前路早已經被山匪堵死了。

白銘拚命的跑著，他的身體很輕，速度逐漸加快。

【阿蠻毫無察覺的走在路上，而前路早已經被山匪堵死了。】

白銘看著腦書上快速湧出的內容，心裡無比焦急。

他真的不能再失去任何家人了。

「是什麼？」

「下一個字是什麼？」

「阿蠻……你一定不能有事。」

白銘一路狂奔，雙腿幾乎掠出虛影，根本不像個重傷初愈的人。

阿蠻在一個路口停下了腳步，看到了堵在面前的兩個人。

來者不善，但阿蠻也不是吃素的。

「老實點跟我們走，留你一條...」

「嘭！」

攔路的山匪還沒來得及放完狠話，就被阿蠻一腳踹在臉上踢飛。

從禁區里殺出來的阿蠻，可不是只會叫的瘋狗。

阿蠻的戰鬥力不是這些山匪能比的，三拳兩腳瞬間就突破了包圍。

可他身後的腳步聲越發的嘈雜，為了擾亂山匪方向，避免他們跟著自己找到白銘的藏身處，阿蠻只能在化工廠附近繞圈。

可每當他甩掉了一些，又會有其他人跟上來……

那些人拿著武器，貓捉老鼠一般，地毯式的縮小範圍，直到把阿蠻逼到絕路。

阿蠻避開了大路，衝進了城北的山丘，在灌木林中躲藏，然而逃亡之中，卻一腳踩在了不知何人布置的陷阱上，巨大的鋼齒咬住了腳踝，雖然骨頭沒斷，皮肉卻是崩開了一條大口子。

阿蠻悶哼了一聲，將疼痛咽進了肚子里。

他扒開鋼齒，強忍著疼痛繼續行走，卻留下了一路血跡……

山匪們層層逼近，他們的包圍圈一點點縮小。

死死咬牙，阿蠻從背後抽出了被布包裹的斷矛，準備搏命。

然而他勢單力薄，即使有咒具，面對如此大的人數差也必定十死無生。

可就在這時，一雙手從身後捂住了阿蠻的嘴巴。

「阿蠻，是我！」

阿蠻猛然轉頭，剛準備一矛刺出，卻看見了白銘的臉，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白銘？你怎麼在這！」

白銘來不及解釋，只是焦急的拉起阿蠻的手。

「晚點說，跟我走！」

他帶著阿蠻快速饒了一大圈又跑回了黑市附近！山匪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們竟然膽子如此之大，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白銘拉著阿蠻躲進污水管道中，原本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徹底消失。

兩人這才鬆了口氣。

【倒計時：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