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來襲
昨夜喝到幾點,霽月已經記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聽到有人說話,她睜開惺忪睡眼,揉了揉眼睛,恍惚之間看到有人在她們面前焦急的說著什麼。
頭有些疼,霽月晃了下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她就聽見:
「哎喲小祖宗們快醒醒吶,出大事兒啦!你們再不醒,城都要滅啦!!哎喲,就算你們不在意城不城滅的,沒守好城,你們也要受罰的呀!你們受罰老奴也要跟著受罰的呀!!老奴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奴要是沒了,全家都沒了希望了呀!!哎喲!!」
那人神色緊張,一直在她們面前絮絮叨叨,如果說他語速能鞭馬,那馬兒早就被鞭死了。
霽月定了定神,看清眼前年近花甲之人的長相,才想起他好像是霓裳閣的管事。
「啥事兒啊老李,你可知打擾本小祖宗宿醉過後睡覺補神該當何罪?」
季千風也被他吵醒,從地上爬了起來。
昨夜他們幾人喝的多了就隨意躺著昏睡了過去,霽月靠著石凳睡的,而季千風則直接躺在了地上;澄瀾許是被灌的太多,直接趴在桌上枕著雙臂就睡了;紅蓮依舊保持著優雅,依靠樹榦而眠,白髮散落在她皎潔如玉的面龐上。
此時另外兩人還未醒來,霽月便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管事焦急的說道:「哎喲,妖獸!是妖獸!妖獸帶著一群白猿襲擊洛城啦!!!」
「一群白猿而已,頭領也是白猿吧,妖化的白猿有什麼好怕的,凜司的人不還在洛城嗎?」季千風打了個哈欠說道。
他似乎也有些頭疼,因為霽月看到他拍了幾下自己的腦袋。
「何止是白猿吶!!!哎喲!!要真是這麼簡單,老奴還用得著衝進來打擾你們嗎?!」
管家急得直拍雙腿,霽月估摸著他的腿怕是已經被拍青了。
「怎麼了,李管事?」澄瀾也醒了過來,他還是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只是把頭轉過來朝著管事。
「哎!澄瀾少爺醒了!那可太好了!」管事看澄瀾醒來,激動的又拍了下自己的腿。
「小祖宗們聽我說,可不止妖獸!!還有深淵的人!!!」
「深淵?!」季千風聽到這名字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深淵的人許久沒出來作妖了,今日怎會和妖獸一起出現?難不成……」
季千風看向澄瀾,澄瀾此時也已經坐直了身子。
「深淵是不是與凜司作對的那個?」霽月問道。
「嗯。」澄瀾點了點頭,「深淵存在於地下,傳言裡面全是瘴氣毒物,尋常異獸難以在其生存,於是許多犯下大罪之人紛紛往深淵逃竄,那裡全是窮凶極惡之輩。時日久了,倒是成了一個不法之地。」
「我於書中讀過,深淵之人作惡多端無法無天,他們無謂常理道德、唯利是圖,大勢力若是要做見不得人的事就會雇傭深淵之人……」霽月在自己的記憶里搜索出關於深淵的信息。
「可笑的是,凜司維護正義,與深淵是敵對關係;可某些時候,又要借用深淵的力量。可笑,可笑至極。」季千風冷笑一聲說道。
「李管事。」澄瀾問道:「可知來者是深淵何許人也?」
李管事見他們都已清醒,臉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不少:「老奴聽聞是一名紅衣女子。」
澄瀾似乎心中已有猜想,便追問道:「可是以白紗蒙眼?」
「老奴對此也只是聽說,所以更詳細的情況,
恕老奴不知。」李管事答道。
「應當是了。」澄瀾與季千風對視一眼,似乎確定了就是那個所想之人。
「深淵那麼多人,這怎能得知是誰?」霽月不解。
季千風解釋道:「你也知道各大勢力會雇傭深淵之人替他們行不義之事,那裡發展了千萬年,早就成為了無數有組織的傭兵集團,其中就有五個組織最為活躍出名,即使是地面上的人也對其有所耳聞。」
「噢?說來聽聽。」霽月擺出饒有興緻的模樣。
「什麼時候了還坐在這裡閑聊。」紅蓮的聲音突然響起。
見紅蓮醒來,李管事激動的一跺腳:「哎喲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
紅蓮起身拍了拍衣袖就往外走去,李管事小跑到紅蓮身旁亦步亦趨的彙報外面的情況。
澄瀾微笑著看了眼紅蓮的背影,然後對季千風和霽月說道:「走吧,邊走邊聊。」
霽月點點頭,三人便紛紛起身也跟在了紅蓮的身後。
……
出了霓裳閣,霽月發現主街上的人好像並不算慌亂。
霓裳閣處於洛城城中位置,旁邊就是城中河的主河流,是最為繁華的地段。
「為何大家都沒有絲毫緊張的樣子?」霽月看著來往的行人問道。
「許是因為這裡最安全吧。」澄瀾答道:「這裡位於洛城最中心,看周圍的情況應是妖獸還未入侵此處。何況九尾狐的霓裳閣也在這裡,不遠處就是凜司,西北方向還有琳琅閣,東北處有神通閣,各大勢力就算不顧城民性命,也不可能讓戰亂波及到自己的產業,所以住在這裡的人心都會大一些。」
紅蓮走在前面,但也能聽見後面的對話,她補充道:「洛城北方聚集了山海各地貿易,經濟發達,權貴皆居於此;而南方則為普通百姓生存居住之地,就稍顯窮酸。」
「噢~那你們講講深淵唄,你們覺得那個人是誰?」霽月明顯對深淵的情況更感興趣。
「深淵玫瑰。」
「啊?」霽月看向開口的季千風,「詳細講講。」
季千風一甩袖子,昂首闊步道:「那就聽我給你細細道來。」
「得了,別細細道來了,外面打得火熱,你倒在這裡休閑自在。」紅蓮不屑的看了季千風一眼。
季千風聽后大步向前走到紅蓮身邊,他一把就將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扇子展開,一臉認真的看著紅蓮:「紅蓮姑娘,你這話就不對了,你瞧瞧這周圍,多安靜祥和,說明凜司的人已經將敵軍攔住了,不會造成傷亡的~」
一旁的李管事接道:「季公子說的不錯,凜司和洛城守衛確實已將妖獸攔於城外,但此番敵人來勢洶洶,又有深淵相助,凜司在洛城的人手屈指可數,守衛又只是人族和普通異獸,此刻怕是已陷入苦戰。」
「那還等什麼。」季千風加快腳步,直接與原本走在最前面的紅蓮拉開了距離。「很急,走快些。」
霽月在後面瞧見季千風一系列的舉動,真不知應說他什麼好,反正就挺無語的。
「為何你們都不是很著急的樣子?」霽月朝身旁的澄瀾問道。
「因為深淵玫瑰稱不上窮凶極惡。」澄瀾答道:「深淵最為著名的五個勢力分別為落花宮、流水居、三道殿、紫荊坊和子午居。而這五大勢力並非皆為惡貫滿盈之輩,深淵玫瑰就隸屬於其一的落花宮,這個組織成員皆為女性,雖身處深淵卻未曾行過燒殺搶掠之事。」
「那她們是如何在深淵立足的?」霽月知曉深淵是一個與地面相反的地方,在那裡唯有壞事做盡、殺人無數方可獲得一席之地。
「傳聞落花宮宮主實力高深莫測,曾孤身一人連敗三道殿的三位首領,后又對戰流水居主人而未落下風。此後她便在深淵創立了落花宮,麾下亦實力高強、驍勇善戰,便無人敢輕視她們。」
「落花流水……這兩大勢力的頭領莫不是有一段姻緣糾纏?」霽月露出了一個八卦的笑容。
「如你所想。」澄瀾笑著應道。
霽月又問道:「既然落花宮不做惡事,為何深淵玫瑰會與妖獸一併行事?」
澄瀾笑了笑,說:「我方才只說落花宮不做燒殺搶掠這等不義之舉,可未曾說過她們不行殺人犯法之事。」
「啊?」霽月眉頭皺成一塊,「她們為何殺人?」
「許是有仇吧。」澄瀾望向前方的背影,「在地面,傷害他人被視為違法,違法之人要接受處罰;可在深淵,就沒有這個規矩,紛爭和矛盾都可以用武力解決。若是在地面犯了法,就逃亡深淵,運氣好,可在深淵苟且偷生,運氣不好,就死在瘴氣毒物之中。」
「也是。」
李管事說妖獸大軍從南方而來,眾人正往城南的大門走,路過城南最邊緣區域的時候,霽月往旁邊的街道看了一眼,澄瀾看到后便問道:「你說的那人住在此處?」
霽月「嗯」了一聲,她看向街道深處,發現前日傾塌坊的殘垣已經被清理乾淨,正在修繕新的房屋。
也不知何以歡走了沒有,白猿來襲的時候她是否在城外呢?
希望平安無事吧,霽月心裡想道。
城門外,兩方正對峙著——
擋在城牆面前的是洛城的軍隊,約莫幾百人的樣子,有三人騎在馬上立於最前方。
與他們相對的,是一隻高約一丈的巨型白猿,身上銀色的毛髮在陽光下更加耀眼。它無視洛城軍隊只盯著面前騎馬的三人,神情淡定。
它的身後白猿整齊的排成一個方隊,密密麻麻,讓人看不清數量。
不過最吸引人目光的,還是一抹暗紅色的身影。
那人紅衣白髮,在猿猴之中顯得更加亭亭玉立,身上散發著肅殺之意。
霽月遠遠就瞧見那人,覺得她當真如帶刺的玫瑰一般,迷人又危險。
不過……好像和紅蓮有幾分相似。
霽月看了一眼紅蓮的背影。
她們幾人走到軍隊最前面,騎馬的三人見著季千風便立刻下馬恭敬的低頭行禮:「千風大人。」
見著紅蓮和李管事後,其中兩人又對紅蓮他們抱拳行禮道:「紅蓮大人,李大人。」
那三人中有一人身著銀白盔甲,其餘二人則穿著如她們一般隨意,霽月一下子就分辨出他們就是凜司的人,而那個身披盔甲的是洛城軍隊頭領,是一個人族。
洛城以前終究是人族居住的城,即使在現在異獸當道的山海,洛城也依舊由人族管理,雖然只是明面上這樣說讓人族的面子過得去罷了。
洛城真正的掌控權屬於神獸。
凜司的人見到最後面的澄瀾后也立刻抱拳行禮:「澄瀾大人。」
不過他們不認識霽月,但見到霽月走在澄瀾身旁,也一併對霽月抱了抱拳。
嗯……好忙啊,好有禮貌啊。見他們行禮都行了三次,霽月心裡想道。
反觀那個人族首領,他只對季千風行了禮,見到紅蓮和澄瀾他們都沒有任何反應。
不過紅蓮和澄瀾都不在意的樣子,霽月便不再多想。
畢竟更讓人好奇的還是對面那個與紅蓮相似的——深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