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案 連環
幽暗深邃的小巷之中，任何光芒都沒有，是藏匿罪犯和無盡黑暗的絕佳地點。
不過現在，它被紅藍相間的閃光照亮，任何隱藏的東西都無所遁形。
大量的警察圍住一個小小的巷子，因為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所以並沒有多少人在圍觀。
「如果只是這麼一個吸毒過量的案子，我覺得沒必要找我來吧。」周警長蹲下身子查看著口吐白沫的屍體，再看看法醫做出的初步的報告，然後對著小劉說道。
「我們在這裡發現了三個人留下的痕迹，我們深切的懷疑其中一個是賣給他毒品的人，而我們需要你找到那個第三個人。」
「好吧，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我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他會來到這裡，如果只是和毒販進行交易的話，為什麼會有第三個人的腳印。」
「更何況第三個人留下的腳印並不慌亂，可以看出他是十分從容地走出去的。」
「訓練有素的殺手？你怕不是電視劇看多了，他不能只是一個路人嗎？」
「有一件非常巧的事情，我們正好在地上發現了兩個半截的蟲子，甚至在我們抵達的時候它的觸鬚還能夠輕微的動。」
「而它的兩節身體分別被兩個不同的腳印給壓住了，如果這個算是證明他們是同一時間在這裡見面的證據的話。」
「可憐的蟲子，成為了一個難得的證據，不過就蟲子爬行的速度的話，為什麼不能是一個路過解手的路人和一個急切地與毒販進行交易然後想要迅速離開的人呢？」
「我們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不過我要糾正你，死者他是因為過量吸食毒品死亡的，而且他是在獲得毒品后立刻吸食的，所以……」
「要不然他就是知道這裡不會被發現，要不然就是毒癮已經忍不住了？」
「我的確是這個意思。」
「那好吧，我承認我剛剛的推理疏忽了，不過這就是一起普通的毒品交易，應該讓緝毒警察來解決吧，再者，你們為什麼會糾結於那個可能會與這個按鍵沒有任何關係的第三者？」周警長習慣性的躲在一點點大的陰影里，這是他多年工作所留下的習慣。
看著黑暗中的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小劉莫名其妙地背後發涼：「因為我們懷疑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
「這就是第二個受害者的家裡，他是被小偷刺死的，我們在匕首上發現了那個吸毒的死者的指紋，不過有些許的磨損。」
近百平的畫室內雜亂地擺放著大量的繪畫用品，幾個被打翻的水桶還殘留著沒有乾的紅色顏料。
地上白色的線將死者原來的位置畫出，死者呈蜷縮狀，腰部有大量的鮮血溢出，經過時間的沉澱，已經變成了黑色。
「為錢殺人嘛，很正常。」周警長瞟了一眼畫板上殘留一半的膠帶，說道。
「是的，我們在這個房間里發現了大量畫作的遺失，而這個畫家死於失血過多。」
「那我估計那個小巷內的第三者應該是一個願意為偷來的畫作付錢的人。」
「有這種可能，不過我們沒有更多的證據。」
「話說你們在小巷裡沒有發現生物組織嗎？」
「有，不過化驗還需要時間，我們就等著你能夠儘快的推理出……」
「那個第三者，好吧，我知道了，一個小偷，為了錢偷了畫，然後再賣給第三個人，你們要找第三個人，那也不會涉及到連環殺人案吧。
」
「首先，這個畫家是三天前死的，因為他的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他暫時搬到這裡來住，同時他開了一個美術班，三天前的上午八點，他的一個學生來到了畫室，發現了他的屍體，於是立刻報警。」
「死亡時間？」
「晚上十二點左右。」
「但是我們既然已經抓到了兇手，那麼你給我講這麼多事情幹什麼呢？」
「你會用到的，相信我。」
「現在的情況是，死者從來不會在晚上八點之後來到這個畫室，這就意味著，小偷原來根本不會和他相遇，小偷獲得他要的錢，畫家無非用他的靈感再度作畫罷了。」
「好吧，所以他為什麼要搬到畫室來住呢。」周警長問道。
「因為他的家裡死人了。」小劉的聲音低沉，周警長被嚇了一跳。
「這樣來說，已經死了三個人了是吧。」周警長擺著手指，好像他真的算不了十以內的加減法一樣。
……
「這是就是畫家的家？」周警長穿上了鞋套，走進了一間向陽，整潔的小公寓，進去就是客廳，客廳里的裝飾算是十分的簡潔，其中簡約風的藝術品較多，一張餐桌和四張椅子，看起來就是日常用餐的地方。
「我們之間去現場吧，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周警長掃視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引人注目的東西。
小劉領著周警長進入了畫家的工作間。
這是一個二十平左右的房間，帶著一個陽台，陽台上醒目的白色標誌意味著這裡死過人。
大面積的黑色凝聚血液，意味著強烈的重擊和久遠的時間。
附近還有發黑的噴濺型血液，所以更加印證了周警長的看法。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墜亡的吧。」
「何以見得，我記得你好像沒有學過血液的分析。」
周警長小心翼翼地走到陽台上，朝著上方看。
上面是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一些支架還沒有拆完，而上面的所有人都沒有陽台，唯獨畫家這一層的四戶人家，都有陽台。
「如果不是意外身亡的話，你們也不會放任畫家在他的畫室被殺，要麼他在拘留所，要麼他被嚴密監視。」
「嗯……你說的倒是不錯。」
「說說這個死者吧。」周警長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而小劉也沒有多說什麼，不知道是因為現場已經勘察完畢，還是這張椅子的地位無關緊要。
「他是一個工人，事發當天他在最頂層安裝廣告牌，然後就墜亡了。」
「這麼高的樓層，能夠完美的命中這個稍顯狹小的陽台，估計是不容易吧。」
「所以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巧合，但是畫家因為這件事到了畫室，然後被殺了，然後小偷又因為吸毒過量死亡了，這很難不讓人產生什麼聯想。」
「不過想要併案調查的話，估計是很難吧。」
「因為三起案件基本上沒有任何的相同點，甚至每個都像是意外，我的意思是，沒有任何預謀的兇殺案……」
「不用展示你高超的語文水平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很難看出這是在某個人驅使的情況下，造成了三個人的死亡？」
「我是這個意思。」
周警長再次探出頭去，看著廣告牌上的支架：「為什麼只有這個樓層有陽台。」
「據這裡的物業所說，圖紙上就是這麼畫的，是為了美觀。」
「每個樓層高多少米？」
「這是畢竟經濟實惠的公寓，租金較低，所以只有三米左右。」
「如果讓你把一具屍體從一樓扔進一個帶有邊框的方格內，你可以做到嗎？」
「你的意思是，這具屍體是被從樓上扔下來的？」
「樓上有住戶嗎？」周警長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沒有。」小劉再打電話詢問了之後，肯定地回答道。
「如果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的話，血液是怎麼來的呢。」
「死者最近有沒有獻血的記錄？」
「獻血？」
「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夠獲取到死者的血液，那麼綁在其背後再扔下來就可以了。」
「你為什麼會覺得會有冰融化的時間呢？」小劉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
「猜的。」周警長回答道，然後轉身就走。
「你幹什麼去？」小劉在反應過來后，周警長已經離開了房間。
「我上樓看看。」周警長的聲音在客廳回蕩。
……
「這裡看起來好像很久沒有人住了呢。」經理打開門，然後周警長走進了房間呢，他一抹桌子上的灰，然後說道。
「這裡為什麼也有桌子，莫非這裡也有人住過？」
「呃，這裡公寓打的就是領包入住的招牌，所以有傢具很正常。」
「這個小區叫什麼名字？」
「天藍小區。」小劉回答道。
「看吧，我就是這裡有人來過。」但周警長似乎並沒有在意，他蹲下身子，看見了地上一個個較為明顯的比旁邊積灰比較少的腳印。
「據經理所說，這裡沒人進來過，所以這個闖入的人，起碼犯個私闖民宅的罪。」
「下拘捕令吧，我們也沒必要進去了，下面都是小弟們的事情了。」周警長打了個哈欠，似乎對這個房間再也提不起興趣了，然後就走出了房間。
「下面我們應該解決的，就是兇手是怎麼將屍體運進來的。」
「如果加上畫家在外的不確定的兩個小時，兇手看來有挺長的時間謀殺工人，然後帶到這裡來拋屍。」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把屍體運上來。」
「這棟公寓一共十八層，這是九層，理論上坐電梯比較好，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肯定會走樓梯。」
「交通工具呢？」
「那肯定是汽車啊，畢竟這麼大的物件。」
「那就對了，經理。」周警長招呼經理過來。
「這裡有地下停車場嗎？」
「那當然有，不過我們是和旁邊的商場共用一個停車場。」
「嗯……出門就是商場，這也是公寓的主打項目之一。」小劉在一旁補充道。
「有監控嗎？」
「這當然是有的，至少入口有監控，不過地下停車場的監控，有些已經罷工了，然後給我們提供服務的公司也一直拖著，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修。」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你的意思，哪怕有一個人搬著一個大黑袋子上了九樓，也大概率不會有任何監控和記錄？」
「恐怕是這樣的。」經理賠笑道。
「那那一段時間進入停車場的人應該都拍到了吧。」
「最近商場在搞活動，所以人流量極大，在你們報案的那個時間裡，更是活動的最高峰期，所以那段時間的人流量很大。」
「那也行吧，小劉快去安排人查一下。」
小劉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也很快解決了，而第一批的警察已經趕到了現場，開始了勘探。
「現在只要解決兇案現場就可以了大概。」
「你搬屍體上九樓然後再布置並拋屍，大概需要多久。」
「如果算上冰塊融化的時間的話。」小劉看看外面的艷陽高照，「大概一個小時夠了吧。」
「你會選擇哪裡進行高空墜物的掩飾？」
「廢棄的建築工地唄。」
「那就去查吧，要是有結果就告訴我，我要回去補覺了。」周警長說完，快速就消失在了小劉的面前，讓小劉目瞪口呆。
……
「你打電話給我，應該是案件有什麼進展了吧？」周警長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著電視劇。
「獻血方面，我們沒有發現死者有獻血的記錄，不過我們的確他的身上發現了針孔，我們懷疑是賣血。至於停車庫嘛，我們至少發現了一百多個符合條件的男子，所以我們需要更多的線索來幫助斷案。」
「那就繼續順著查唄，打電話給我幹什麼？」
「出現了新的死者，是一個專門倒賣畫的，而且經過DNA比對，我們發現他就是和小偷接頭的那個第三個人。」
「在哪裡？」
「皇堂集團總經理辦公室。」
……
「死者呢？」周警長通過了層層封鎖，才到達辦公室，這裡是皇堂集團大樓的最頂層，而皇堂集團大樓作為全市第二高的樓，整個市區的景色盡收眼底。
這裡鋪著奢華的地毯，還有各種各樣周警長難以理解的藝術雕塑和畫作。
「怎麼說，死者呢？」周警長看見小劉一頭鑽進了保險褲，心裡大概就知道一些什麼了。
「死者就在這裡。」小劉沒有回頭，但他顯然知道周警長就在他的身後。
「這一看就是憋死的吧。」周警長看著死者的模樣，這種樣子的死者他見得太多了。
小劉點了點頭以表示贊同：「具體死因，還是等法醫鑒定出來了比較合適。」
「還有，上次那個吸毒的，的確是因為吸毒過量死的，不過他的體內發現了兩種毒品的殘留。」
「有沒有可能是他平常吸的毒品被人調換了，而那個當量足以致命。」
「所以我們應該先尋找那個毒品供應商？我們已經讓緝毒警察去尋找了。」
「那行吧，我們先從這裡開始吧。」
「總經理的口供錄了嗎？」
「錄了，這個人想要把畫家的畫賣給他，然後他同意了，並且打開了保險庫，然後他因為某些事情就離開了，等到二十分鐘后回來，保險庫的門關了，而這個保險庫是嚴密到可以隔絕空氣的，所以這個人在裡面憋死了。」
「他怎麼敢打開保險庫的大門后離開的？他不怕這個人是個小偷嗎？」
「據總經理所說，這棟大樓嚴防死守，這個人偷了東西，根本是逃不出去的。」
「那這件事情聽起來又像是意外，如果風吹不到這幾噸重的保險庫門的話。」周警長推了推保險庫的門，紋絲不動。
「相比於此，我更好奇總經理是怎麼打開保險庫的大門的。」
「據他所說，用鑰匙，就是一種電子鑰匙，可以控制機擴關閉和打開大門。」
「所以可以通過入侵網路關閉保險庫的大門？」
「恐怕是這樣的。」
「如果存在那個兇手的話，那麼他怎麼確保死者進去了保險庫呢？」
「這個問題問到地方了，我們也不知道，因為這一個房間，包括保險庫內都沒有攝像頭。」
「看到總經理對他的大樓的安保確實是很有信心啊。」
「查一下死者的手機吧。」周警長說道。
「已經被送走了，現在正在技術部被破解吧，估計等一會就有結果了。」
「剩下應該也沒有我什麼事情了。」周警長又打了個哈欠，看樣子又要溜了。
小劉突然收到一條信息，然後對著周警長說道：「恐怕你今天晚上要加班了，吸毒的那個人的手機已經被破解了。」
「有什麼好消息嗎？」
「讓我看看啊……重要的只有他和毒販，和這個死者，還有另外一個叫做情報的人。」
「講講看。」
「毒販就是交易的時間和地點，不過他的信息已經被進行過了加密處理，估計關於他的身份，很難從這裡獲得。」
「這個死者的信息的話，就是關於交易時間，地點，還有價格。」
「那個叫做情報的人，則給吸毒的人發了大量關於畫家的信息，很可惜他的身份也是加密的。」
「行吧，估計這個叫做情報的人，應該就是在背後總攬全局的人吧。」
「行吧，我先跑了。」周警長再次打了個哈欠，然後又迅速潤走了。
……
「毒販找到了，吸毒的人死因也是和你說的一樣，而毒販的毒品被人掉包了，同時造成了數十個吸毒的人也一起死亡了。」
「估計是那個幕後人掉包的吧，看來這個人的背景不簡單啊。」
「還有別的什麼進展嗎？」
「又多了一個死者算嗎？」
「不會是那個總經理吧。」
電話那邊一陣的沉默，然後小劉嘆了一口氣：「來環天機械工程吧。」
這次的小劉，和往常不一樣，在外面等著周警長。
「怎麼這次不進現場啊？」
「我怕你心裡不太受得了。」
「怎麼了？」
「總經理掉進了粉碎機，變成了碎肉塊。」
「我還想吃午飯呢，還是不進去了吧，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吧。」
「這次恐怕真的是意外，在十幾個人的面前，總經理在爬梯子的時候摔下去了，直接撞爛了護欄掉進了粉碎機里。」
「查查護欄的斷口和總經理的鞋。」
「順便找個當事人過來，我聊聊天。」
很快，一個工人就被喊了過來，他因為驚嚇過度而大汗淋漓。
「不用緊張，就問你幾個小問題。」
「好的，警長。」
「你們平常上樓梯有什麼技巧嗎？」
「用鞋子的縫卡住鋼管就可以了，然後抓緊梯子的扶手。」
「好的，問題結束了，你可以走了。」
等到他離開了，周警長才重新和小劉對話：「去查查總經理的鞋，然後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抓不住欄杆，可以是手滑，可以是力氣不夠。」
「好的吧。」小劉深吸一口氣，再次走進了廠房。
「總經理的鞋有問題，底部被磨平了。」小劉提著一雙沾滿血跡的皮鞋走了出來，然後一陣乾嘔。
「看來還是不太見過世面呢？」周警長滿臉微笑，接過皮鞋仔細觀察。
皮鞋的底被某種工具將所有的凸起全部削掉了，所以變成了平的，但是因為鞋底比較厚，所以穿的人如果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好吧，看來又是一場人為的意外。」周警長咂咂嘴，說道。
「你覺得他的鞋都是放在哪裡的？」
「要麼家裡，要麼公司，打個電話就知道了唄。」小劉又拿出了他的手機。
「手機可真好使嘛。」周警長也拿出了手機，對著五顏六色的APP愣了一下，然後又乖乖地塞回了口袋。
周警長看著小劉在哪裡唾沫橫飛，他從自己另外一個口袋裡拿出一包煙，掏出一根開始抽了起來。
「好了，問完了，也是白問，他兩個地方都有鞋。」
「那麼又出現了兩個問題，兇手為什麼知道他會穿哪裡的鞋，再者，他怎麼知道他會穿哪雙鞋。」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所有鞋都被削了。」小劉拿出了一張照片，「這是警員發給我的，我在倒爺出事的時候就讓警員關注總經理了。」
一張照片上，兩排鞋子，全是被削了底的。
「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總經理昨天一天都沒有回家，鞋是今天早上在公司換的，我們已經在詢問負責的助理了。」
「那我是不是又可以下班了？」周警長一臉竊喜。
「好像是的。」
「拜拜了您嘞。」周警長立刻熄了煙拔腿就跑，留下一句「記得觀察一下欄杆的斷裂處。」
跑了兩步，周警長又停下了，回頭說道：「還有一件事，這次的皇堂大樓里的監控總是好的吧。」
「大概是吧。」
「記得查一下。」周警長話一說完，又沒影了。
然後他又小跑著回來了：「如果我們還沒有抓到兇手的話，那麼肯定還有下面一個人遇害吧。」
「恐怕是這樣的。」
「你對下一個目標有沒有什麼想法。」
「如果按照兇手的邏輯，每一個死者都是和上一個死者有關係的話，那麼這個工廠里應該所有人都脫不了干係。」
……
「反正我已經累了。」電話的對面傳來了小劉的嘆氣聲。
「聽你這個語氣，是偵查進度又緩慢不前了還是……」
「又多了一個死者。」
……
偌大的廣場中央，有一具燒焦一半的屍體，還有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已經被警察拷起來了。
「錄口供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警察局的同事們吧，把他們帶走。」小劉催促著警察將幾個人帶上了警車。
「早上好。」周警長看著神情沮喪的小劉，第一次打了個招呼。
「早。」小劉再次嘆了一口氣。
「說說吧。」周警長直接就掏出一根煙開始抽了起來，這種開放的廣場，應該是沒有禁止吸煙的規定。
「死者是環天機械工程的員工。」
「所以又和前面的幾個案件有關係？」
「是的，一個好消息是，我們已經排除了絕大部分的嫌疑人，最終鎖定在了六個人身上。」
「那是好事。」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看看嫌疑人？」
「算了吧，我說了我不擅長和人交際，我還是更喜歡和線索打交道。」
「說說這裡的情況吧。」
「職工被綁在椅子上，然後被澆了汽油點燃了。」
「點燃的時候職工嘴裡被塞了抹布，所以喊不出聲，我們從他的嘴裡找到了抹布的殘片。」
「死亡時間？」
「凌晨四點左右，就是公園還沒有開門的時候。」
「根據那些黑幫的人的口供，他是晚上十二點被他們綁在這裡的，這也是公園關門的時間。」
「公園的安保情況？」
「有保安，不過是個閑職，只會坐在保安室里，因為這裡也沒什麼好偷的，最多晚上有一趟巡邏。」
「不過顯然他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小劉瞟了一眼正在打電話的保安。
對方一頭花白的頭髮，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
「甚至都能說，幸好他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小劉說道。
「誰報的警？」
「保安大爺，他早上上班的時候，天還沒亮，所以火光衝天的十分明顯。」
「最簡單的犯案手法，永遠都能找到安全的漏洞。」周警長掐滅了煙頭，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如果這也是那個兇手乾的話，你猜猜下面一個目標是誰？」
「保安大爺？還是黑幫里的哪個人？」
「黑幫里的人太多了，而且他們大部分都不和警察交好，更別說讓他們配合了。」
「現場有沒有別的什麼線索？」
「能有什麼線索？生物特徵？這可是公園，到處都是各種皮屑，頭髮，還有這條石板路，也別指望兇手能夠留下任何的腳印了。」
「監控呢？」
「更別指望這裡有什麼監控了，我話還沒說完……」
「好吧，還有什麼新的進展嗎？」
「鎖定了六個嫌疑人？」
「是的。」
「全是從商場內監控篩選出來的？」
「加強監控，我先走了，這裡沒有什麼有意義的信息了。」
……
「我們監控的六個人甚至都沒有一個人到達過死者所在的區域。」
「然後死者溺死在了他自己家僅有兩米深的游泳池內？」
「是這樣的。」
……
相比於煩躁，不安，擁擠的城市，帶著漫山遍野的綠色的郊區顯然是居住的絕佳地點。
「死者？」周警長這次直接嘴裡叼著一根煙出場了。
「就那個黑幫的老大。」
「這是他在郊外買的別墅，所以沒有任何的監控，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生物特徵。」
「什麼叫做沒有生物特徵？」
「就是，這個黑幫的絕大多數成員都來過這個別墅，這裡有一個大廳，就是他們日常聚會的地方，還有就是，黑幫的人數是不定的，顯然他們不會把具體的成員名單告訴我們，同時，他們幫內有大量的流動人員，甚至與別的勢力都在這裡聚會，有上千人的生物特徵。」
「就在最近的三天內，就有十幾場大型聚會，因為在這種偏遠的地方，也不存在擾民等問題。」
「搞笑？」
「你看我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小劉一臉嚴肅。
「而且我們原來監視的六個人中，沒有一個人來過這裡，所以我們的方向就錯了。」
「要麼有兩個或者多個兇手，要麼你的推理在哪一步就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我們之後再探討吧，我們先看看現場吧。」
「兩百平方米的泳池，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浮在泳池的中央，因為這裡的風力比較大，所以我們不能確定他是從哪裡入水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們在面向游泳池的二樓陽台發現了斷裂的欄杆。」
「說起欄杆，我們發現，上次在工廠的欄杆被吐了酸性溶液，所以一碰就斷。」
「工廠里沒有監控嗎？」
「有，但是也停止工作了，他們廠的效益不好，甚至馬上就要倒閉了，所以才找總經理來參觀，試圖拉取一點投資回回血。不過總經理的事情發生之後，皇堂集團就在準備和他們打官司。」
「但凡監控有一個是好的，我們也不至於現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周警長狠狠的說道。
「二樓發現什麼痕迹了嗎？」
「只有老大的皮屑，而且因為這裡專門有保姆打掃，所以不存在能夠留下腳印的積灰。」
「報案人也是保姆。」小劉補充道。
「又沒有任何的生物特徵？這個兇手是幽靈嗎？還是說他根本沒有去過二樓？」
「照你這麼說，這真的是一起意外了？」
「你見過有人在兩米深的泳池裡淹死的嗎？」
「這我還真見過。」小劉突然說道。
周警長一陣的尷尬：「忘了我剛剛那句話，順便提醒一下屍檢的人，屍體的身上有沒有什麼勒痕以及體內有沒有迷藥的成分。」
「冒昧我的學歷擺在這裡，迷藥只是一種統稱，意思到了就行。」周警長看著小劉異樣的眼神，補充道，「你和我搭檔了這麼久，這些東西不應該早就知道了嗎？」
「說實話，我一直對你的過去十分的好奇。」小劉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周警長，後者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收回你的好奇心。」周警長掃視了一下周圍，「你覺得兇手的動機是什麼？」
「你有沒有發現所有的死者之間有沒有共同點？」
「沒有，他們身份不同，死法不同，交際圈不同，很難與同一個人產生糾葛吧。」
「隨機殺人？還是說他在所有死者中摻雜了他真正要殺的人？」
「不知道，我們現在就是沒有任何的線索。」
「好吧，我初步判斷這個老大就是被人下了迷藥，然後扔到游泳池裡死的。」
「這個別墅有安保嗎？」
「沒有，不過距這裡數十米的地方有三個小房子，裡面都有他的手下，不過沒有特殊情況都是不過來的。」
「走吧，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周警長拉著小劉走出了警察拉的封鎖線，在滿眼綠色的小山坡上散步，頗是一件令人愜意的事情，「還是那個老問題，你覺得下一個是誰？」
「我不知道，照兇手的邏輯來說，應該和這個別墅有關，要麼是保姆，要麼是黑幫的某個人吧。」
「重點關注保姆吧，畢竟黑幫的人起碼能夠自保吧。」
「知道了，你又要跑了是吧，以這種口氣吩咐我。」
「還沒有，我還想在這裡透透氣，等你們回去的時候捎我一程，我想回警局一趟。」
「稀客啊，自從我進警局，我就沒見你到過警局。」
「你先去收集證據吧，有什麼進展了再找我。」
「哦，還有一件事情，那個倒賣畫作的人的手機了，有一條恐嚇的簡訊。」
「內容？」
「現在立刻走進保險庫查看6603號柜子里是什麼東西，不然我就把116532的事情說出去。」
「所以6603號柜子里到底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那是一個空柜子，我懷疑這就是為了誘拐那人走進保險庫的方法。」
「在信息發送的一分鐘內，大門接到信號關閉了，然後那人就憋死在了裡面。」
「發信人？」
「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婦人，起碼卡是在她的名義之下，估計是個人信息被盜用了。」
「挺好的，起碼還有一點點新的線索，去查查那串數字是啥意思吧。」
「好的，警長。」
……
「怎麼死的？」周警長問道。
「凍死的。」小劉簡短地回答。
兩個人正站在一輛冷藏運輸車旁邊，附近大量的警察迅速封鎖現場，然後拉起了警戒線。
這次周警長正好在附近購買生活用品，聽到警笛聲就趕了過來。
「報案人？」
「司機，那邊的同事正在詢問呢。」
司機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是個光頭，身上穿著寬鬆的裝束，飽經滄桑的臉上寫滿了勞累。
「裝貨的時候俺還沒有發現他在車裡，等俺到了目的地的時候，俺打開車門，才發現裡面凍了一個沒穿衣服的人。」
「沒穿衣服很正常，畢竟有那啥現象。」周警長似乎是在擺弄自己的經驗，不過他的知識儲備顯然不允許他這麼做。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運輸車內除了一條內褲，沒有任何其他的衣物。」
「俺當時正搬完最後一根火腿，正好有一個男的在那裡抓姦，我湊熱鬧，回來的時候把車門一關就走了。」
「不會這就是那個被捉的奸吧。」周警長和小劉對視一眼。
「的確是的。」小劉去旁邊打了好幾個電話才回來，這時周警長正在翻看冷藏車的運貨記錄。
「這就是一場意外吧，這就沒有任何人為的因素吧，而且按照那個兇手的邏輯，這個男人也和黑幫老大沒有任何的關係吧。」
「周警長，那邊的運輸車司機好像有急事要走。」一個警員走了過來。
「帶他做個口供吧，做完放他走吧。」
「找找看和黑幫老大有沒有任何的關係，沒有的話就當是意外結案吧。」
「有一個小問題，捉姦的男子說他是接到了一條陌生的簡訊才回去捉姦的，死者是一個暴發戶，他和很多的黑幫都有著一些的聯繫。」
「嘶，不會吧。」
小劉突然又來了一個電話，他跑到一旁去接。
過了許久，他才重新回來：「經過警局的聯合行動，我們找到了那個黑幫的種種犯罪證據，已經實施了抓捕。」
「那個老大的助理向我們透露，黑幫老大的別墅是一個暴發戶用來抵債的。」
「不會這麼巧吧。」周警長大為吃驚。
小劉苦笑一下，又去打了個電話：「是的，就是這麼巧，這就是那位死者。」
「重點關注一下這個司機，他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知道了。」
「那個，黑幫老大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他的身體里查出了過量的迷藥，其劑量足以使其昏迷。而且他的身上發現了一些小划痕，經過比對和別墅圍牆上的刺造成的損傷基本一致。」
「孤注一擲吧，下一個死者肯定是冷藏車的司機，給我密切關注。」
「收到。」
……
「迅速來天藍小區。」
「天藍小區？天藍小區！那個冷藏車司機在工人死亡時間去過天藍小區送貨。」
「而且我記得沒錯，我在他的副座看見過一件厚重的衣服，應該就是進入冷庫的那種衣服，那玩意應該可以儘可能減少留下生物特徵吧。」
「還有，他壯碩的身材，絕對足以將工人的屍體搬起來吧，而且在裝卸的時候，司機不在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他甚至可以在裝卸之前先就解決完再回來裝卸。」
「對了，你給我打這個電話幹什麼？」
「冷藏車的司機死了，被廣告牌砸死的，就是工人最開始要安裝的那個。」
「……」
……
「廣告牌的固定處被安裝了炸藥，在他的遙控下爆炸后直接砸了下來。」
「幾秒的時間，我們的警員根本來不及反應。」
「我們在他的口袋裡發現了遙控器，還有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著：「我維護了完美的圓。」
署名是「冷藏車上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