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者

「辰夢堯！怎麼又是你！」

江俊峰氣呼呼地推開了實驗室的門，徑直走了進來后，一手揪著辰夢堯的衣領把他從沙發上拽起，似乎對於夏鑫的電話，他頗為不滿。

「啊啊，來得真慢啊。夏鑫，你怎麼和江警官說的？」

辰夢堯並沒有在意，而是側過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夏鑫。

「老師，我按照你說的，讓江俊峰帶人過來啊。」

「那他怎麼自己過來了？」

「這誰知道。」

夏鑫的言語中表達著自己的無辜，在簡短的回答完之後就繼續埋頭在實驗桌前檢驗著辰夢堯發現的斷指。

「夏鑫，別忙著檢驗了，這東西應該能讓他腦子清楚一點。」

「什麼東西？」

江俊峰沒好氣地鬆開辰夢堯的衣領，任他摔坐到沙發上，撣了撣衣服便來到夏鑫的桌旁，當他看到夏鑫在檢驗的是什麼之後，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辰夢堯，你這是哪裡來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誰的？」

不間斷的三連發問，足見江俊峰對此的認真程度，不過想來也是，畢竟這個極可能藏了一件殺人碎屍的罪案的可能性。

「第一，這是從那隻狗的腹腔發現的；第二，這只是我們室接的一個簡單委託；第三，還得你告訴我，我只能告訴你這是根據那截指骨可以知道來源於一個身高170~176.5公分的男性。」

「萬一只是狗把人給咬了呢？就為這事？」

夏鑫則將自己手邊的健康報告遞給了江俊峰，至於上面的報告則完全否定了這種可能性。

「我這邊還有個發現，切口除開胃液的腐蝕痕迹，大體平整，斷面上沒有生活反應。」

夏鑫說著將附在文件背後的幾張照片抽出，壓到報告上。

「也就是說這是從死人身上切下的？可為什麼？」

「碎屍吧，如果不是這意外的委託，我覺得可以足夠隱藏一陣子了。」

辰夢堯滿不在乎地從桌上拿起手機，將椅背放低之後便躺在上面繼續玩起了手機。

「接下來就辛苦你啦，江警官。」

「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語氣，總是會讓我想起冷仕。」

江俊峰不滿地壓低辰夢堯的椅背，翹起椅子，但就這種椅子的結構來說，江俊峰的力氣並沒有任何作用。

「可是冷仕已經死了，而我還活著。」

辰夢堯專註地玩著自己的手機遊戲，隨口駁斥回他的話。江俊峰聽到這話后，轉而一手扶著桌子迴避起辰夢堯的視野，帶著些許不滿的語氣，發出顫抖的聲音。

「我就是很不喜歡那個男人，哪怕是你的這種語氣也會讓我汗毛倒豎。」

「沒有他，我還是覺得挺無聊的。」

辰夢堯說著關掉手機上的遊戲，切換到下一個。

「你應該清楚，那個男人他是一個罪犯。」

「他更像是一個藝術家，他確實寫出了最棒的小說。」

「是啊，風評兩極分化，喜歡的很喜歡，結果我們隔壁的五處忙壞了，查處了不少相關的犯罪討論的論壇和交流群。他活著的意義就是給人添堵嗎？」

江俊峰不滿地擺了擺手，對於一個死者，他也著實不想責怪他太多。畢竟按照那個冷仕的風格，也一定會說，那都是其他人的個人行為。

「所以說，接下來該你了，準備立案調查吧。我想這個案子應該不會很無聊的。」

「真是的，

到你這裡總會莫名其妙地忙起來，夏鑫也不說清楚。」

江俊峰帶著些許抱怨地離開了房間，而夏鑫則略帶疑惑地嘆了口氣。

「我說讓他帶人來吧，結果就他自己來了，還怪我？」

夏鑫說完，拿起桌上的報告，走到辰夢堯面前。

「老師，報告寫完了，讓那位女士來吧？您應該也是這樣打算的吧？」

「當然了，胃內容物的問題，還有第一案發現場要查。」

辰夢堯的臉上帶著自信地肯定了夏鑫的準備工作，然後繼續轉向手機，玩起遊戲。

「老師啊，你也應該做一點正常的事情了吧，別整頭光顧著打遊戲了。」

「那你說，我現在還有什麼呢。」

僅僅是這樣的對話，辰夢堯的氣場轉瞬間便暗了下來，被陰鬱所壓制的氣氛，讓室內的空氣都沉重了幾分。

「本以為你應該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結果還是這副樣子啊，哥哥？」

隨著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個皮包就這樣扔到了沙發上。一名衣著靚麗的女性站在了門口。

「小魏啊，你有空回國了？」

「最近沒什麼生意，吶，雖然我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哥哥窮得一塌糊塗的，但辦公室經費應該不少吧，雇我怎麼樣？保鏢、護衛、臨場調查醫師，還有哥哥的個人生活管理。怎麼樣？」

魏爰婧一說出口就讓夏鑫愣了一下，以至於手中的檔案都落在了地上，好在小魏眼疾手快，拿住了即將落地的檔案，隨手翻看了起來。

「你們已經無聊到接寵物的解剖鑒定了嗎？不對，應該不是。謀殺案？」

「哦？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察覺到了嗎？」

「這隻寵物狗的死亡有點奇怪，居然存在毒藥反應，但是不可能有人會用氰化物去毒死一隻狗，因此，最合理的解釋就是狗狗吃下了沾有氰化物的物品，而其中肉類的概率很高，或者說吃下的應該是一場碎屍案的屍塊。很簡單的推理哦，哥哥。」

魏爰婧用一系列順理成章的邏輯將辰夢堯迄今為止的案件內容說了個大概。夏鑫則從她的手上接過檔案資料，整理之後裝入文件袋中，寫好檔案內容後放入一旁的文件櫃中。

「當然了，不過別告訴我這是你做的啊。」

「你覺得我會犯這種錯誤嗎？」

「會。」

一想到曾經和魏爰婧初識時候發生的意外，辰夢堯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肯定的回答，當然了這種答案被魏爰婧以一擊輕擊打在辰夢堯的頭上否定了。

「意外只有偶爾發生才叫意外，如果一直發生那就不叫意外了。」

「聽上去也有道理哈。」

辰夢堯瞥了魏爰婧一眼，然後繼續低著頭開始玩起自己的手機遊戲。

「沒了？就這樣？」

魏爰婧不滿地看向辰夢堯，又轉頭看向正在列印文件的夏鑫。

「沒了啊，現在的線索就這麼點，剩下的，還得等江警官給我們找到屍源了。」

「那個警察啊……」

魏爰婧做出一副刻意回憶的樣子，一手掂著下巴，一邊走到辰夢堯的辦公桌旁看向筆筒，從中抽了一支筆出來。

「江俊峰在查案方面還是可靠的，人家好歹是西瀧市的刑警隊長，別看不起人啊。糟了，又沒打過。」

辰夢堯雖然是在和小魏閑聊，但是也會這樣插入兩句對遊戲的抱怨，至於魏爰婧則是在夏鑫遞來的合同上籤好名字和日期，再將合同遞了回去。

「行吧，確實找人這方面，我不否認警察的專業性。話說，能不能去吃飯啊。」

魏爰婧說著拿出一個黑色的錢包，徑自打開從裡面抽了一張百元紙幣。

「辰小姐，那是我的錢包。」

夏鑫從魏爰婧的手中抽回紙幣放回錢包，然後再度將不知何時被拿走的錢包放入自己的抽屜中。

「誒，不是哥哥的嗎？」

「當然不是的，老師他沉迷遊戲，昨天還找我借錢充值遊戲。唉～」

夏鑫一說到這，不由得嘆了口氣。對於這樣的辰夢堯，他也是無可奈何，至少這樣的一個老師，總比之前那個宛若死人的樣子要好一點，可是，也沒好太多就是了。

「吃飯去吧，畢竟今天小魏第一天來。」

辰夢堯一反往常，將手機放入口袋，就準備往樓下走。

「噢噢好的，沒想到這個哥哥還是有點常識的嘛。」

「但願如此吧。」

三人就這樣來到了樓下，走進了咖啡廳，各自點了一些經典的餐點當做午飯。

「怎麼坐呢？」

「我坐哥哥對面，夏鑫坐我這邊吧。」

「我倒是沒意見，就是讓老師一個坐一邊是不是……」

辰夢堯倒是不以為然，就這樣坐下來了，夏鑫便也順勢坐下。

「服務員，結賬。」

一名服務員隨即來到距離三人不遠的一張桌子旁。

「對了，我還要再帶一份三明治打包帶走，今後應該不會來了。」

「誒，客人您不是天天……」

「嗯，但是今天等到了，所以沒有再來等待的必要了。」

辰夢堯還是自顧自地打著遊戲，但是感應到視線的他看向了朝他看來的服務員的視線，疑惑了一下，但還是自顧自地玩著遊戲。

「你，讓我失望。」

忽然一個聲音從辰夢堯的身邊劃過，一下驚醒了辰夢堯心中的某物，讓他忽地轉頭看向聲音離去的方向，只是對方已經離開了咖啡廳，但是最後映在辰夢堯眼中的身影卻讓他戰慄許久，那個身影像極了一個人，一個辰夢堯已經無法面對的人。

「服務員，有時間嗎？」

辰夢堯喊來剛剛替那張桌子結賬的服務員，問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剛剛那桌的客人，她是誰？」

可是辰夢堯剛剛問完就發現自己的問題欠妥，畢竟只是一名客人，服務員怎麼會知道呢。

「不清楚呢，不過她說已經不會再來了，似乎是要等的人已經來了。」

「老師，你怎麼了？」

「她的身影有點像一個人。」

辰夢堯說著拿出錢包，從中抽出一張紙幣遞給服務員。

「我能問問她的一些細節嗎？這個是報酬，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的。」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辰先生我沒有辦法收下您的錢，只是……」

服務員看向那名客人坐過的位置，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

「她好像說這裡有她重要的人來過。」

此話一出，如同一塊巨石砸在辰夢堯的心口，揚起巨大的漣漪難以平靜。

「辰夢堯你是不是覺得……她有點像那個人？」

小魏因為坐在辰夢堯的對面，所以她觀察那個客人的時間更久，而身為職業殺手的細緻入微的觀察力，讓她也想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你們在說誰，我剛剛在看菜單沒注意。」

兩人帶著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夏鑫，從神情上的透露著驚訝和后怕說出了讓夏鑫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的名字

「「佘沁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