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回不去了

「考試結束！」

黑板右上方破舊的牆面上掛著的老式掛壁廣播中傳出冷冷的電子合成音，然後教室中便響起一陣嘩嘩的收卷子的聲音。

顧辛從桌子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多少天沒睡的這麼香了！」

但隨即顧辛察覺出不對勁了，自己明明是通了三宵計算出論文最後一組數據后趴在實驗室里睡覺來著，但此時自己所處肯定不是實驗室。

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似乎是……高中的教室？

迷迷瞪瞪的交了卷子，顧辛被人流裹挾著走出教室。

出了教室後顧辛晃晃腦袋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但隨即更懵逼了，自己所處地點的正是津城一高。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往哪裡去？」

目前這奇怪的狀況將一位物理學家生生逼成了哲學家了，人生終極三問都被問出來了。

但沒什麼用，顧辛想不明白這幾個問題，以前就想不明白，現在更是想不明白了。

現在這顆全世界頂尖的腦瓜子的狀態比一鍋漿糊差不了多少。

從高一（1）班教室出來后，顧辛隨著人流慢慢的往前挪著，逐漸的顧辛跟著人流走到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熟悉的班級，高一（4）班。

顧辛想起來自己高一的時候好像就是四班的，便從人流中掙扎著擠了出來進入四班。

終於顧辛在四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魏昂。

魏昂和顧辛是多年的好兄弟了，魏昂長得白凈帥氣，此時這張臉看起來有些稚嫩，大概15、6歲的樣子，留著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中分頭卻和漢奸沒有任何關係，反倒有種白古那味兒。

「老魏！你不是在魔都嗎？怎麼回來了？」顧辛走過去直接問道。

「誰在魔都啊？你魔怔了吧？」魏昂想必是考試不順利，在教室坐沒坐相的，聽到顧辛的問話沒什麼好臉色。

「額！沒事，沒事！」

顧辛走到窗邊，但不是想學夏洛從這跳出去，畢竟高一（4）班在一樓，跳出去大概也沒用。

顧辛隱約從窗戶中看到了自己的形象，髮型就是最普通的兩邊剪短上邊打薄的學生頭，看起來似乎有幾天沒有洗了，一綹一綹的，長相還算周正。

身高大概有175左右，在高一學生中不算矮了，未來應該能長到182。

身材不錯但有些駝背，十分影響氣質，穿著醜醜的不合身的校服，屬於放人堆里完全找不到的那種。

「對了，我…我坐哪來著？」顧辛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

「你丫不會被奪舍了吧？」魏昂一臉狐疑的看著這個問出如此奇怪問題的好兄弟。

顧辛在老魏指示之下在老魏後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老魏依然在看著漫畫，熱血漫、身邊坐著想不起名字的高中同學，顧辛此時十分迷茫，大腦高速運轉，用手抓了抓頭髮，感覺油哄哄的。

原來顧辛以為自己應該是在做夢，但剛才顧辛將自己大腿都掐紫了還是沒有醒過來。

應該也不是有人在整蠱自己，就算有人把自己抬回高中教室，又找了這麼一大票群演，甚至將魏昂那比較滄桑的臉通過邪術化妝畫的稚嫩年輕，但為什麼啊？

顧辛就是一個窮學生，博士還沒有畢業，誰會費這麼大力氣來整蠱自己。

某位福家的驕傲說過：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我穿越了？」

顧辛學習的知識不允許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由不得他不接受。

桌面上還有某位學長留下的一個拇指粗的大洞貫穿了桌面，顧辛凝望著這個大洞，腦子裡亂糟糟的。

問了老魏后，顧辛得知現在是2011年10月6號，十分不幸，顧辛重生到了地獄一般的高中時代。

在這個高考地獄難度的高考大省的一個普通的小縣城，即使是最好的學校一高生源也不算得太好，那麼想要打出名氣只能靠嚴厲的制度了。

在一高暑假當寒假過，寒假當十一過，十一當周末過，周末……哪還有周末啊！

周末是按單雙周過得，單周放兩個小時假，俗稱外放，雙周周六中午放假，周末下午返校。

早上五點半起床，晚上十點下晚自習，三餐每頓飯只有四十分鐘的吃飯時間，其他時間都得用來學習。

這種制度令顧辛痛苦了三年，很不幸的是，未來三年顧辛可能也要在這種痛苦中度過了。

也因為這魔鬼般的制度，這個招生只能從周邊村鎮和縣城內部招生的高中卻有著全市最高的本科上線率。

即使是全市最強、能從全市範圍內招收尖子生的市一高也只是在一本上線率方面壓縣一高一頭，但本科上線率仍是不及縣一高。

畢業后，這個小小的縣一高就是顧辛的驕傲，顧辛也常常懷念一高，但只是限於腦海中的懷念，絕不是想要回來再讀一遍高中的啊！！！

「我的論文！我的獎學金！我的實驗室！」顧辛趴在桌子上感覺十分絕望，自己未完成的那篇論文看來是沒機會完成了。

顧辛想著導師和自己說的那句話就感覺心在滴血：「你這篇論文完成後，發一篇Science是板上釘釘了！」

「CNS文章啊！！！六十萬啊！！！」顧辛越想越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顧辛已經得到了全部的數據，只需整理總結一下就能完成，結果就因為趴在實驗室睡了一會兒就沒了？？？

「博士畢業，CNS文章，六十萬！」隨便一個條件都能讓顧辛興奮地睡不著覺，但此時那些都已經離自己遠去了。

為了這篇論文，顧辛已經讀了第四年博士了，可是就在成功前夕，一覺睡回了高中。

考完試自然是要對答案的，但此時顧辛卻一點對答案的心思都沒有，只想趕緊再睡一覺，最好睡醒后就能回到那個熟悉的實驗室，然後，論文獎金畢業都還是自己的。

趴在桌子上自我調整了半個小時后，顧辛感覺好多了，但心裡還是有點堵，好像有一口老血憋在了喉嚨口。

但直到從後門進班的老班馬春山把卷子捲成筒往顧辛的腦殼上敲了一下，感受到這真實且熟悉的觸感，顧辛意識到自己應該是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