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青春

「剛才考試你就在睡覺，考完了還睡？站起來！」

馬春山留下這句話后將卷子捲成的紙筒往腋下一夾，雙手插兜邁著老爺步繼續巡視教室。

顧辛看著老班背上大大的對勾，苦笑著站到了窗邊的過道上，靠著窗戶看天邊的晚霞。

對答案是不可能對答案了，寫卷子的是十多年前的顧辛，關我十多年後的顧辛什麼事。

十幾年過去了，鬼才知道當年自己寫的是什麼，就算知道也不對答案……

不對答案歸不對答案，但是樣子還是要做的，這一點顧辛在大學時體會很深，即使完全不知道老師讓幹啥，但當周圍同學拿起筆刷刷的在書上寫東西的時候最好還是拿起筆裝裝樣子。

即使連筆都沒有也要有那麼一個動作，算是給老師一個面子。

看了看穿著對勾夾著卷子在班裡溜達老班，顧辛拿起卷子來想要假裝在認真的對答案。

可是顧辛在自己的桌子里裡外外的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任何一支筆，這才想起來剛才考完試自己就渾渾噩噩的隨著人流出來了，好像沒有把筆帶回來。

那一支塗卡筆和一支簽字筆好像是自己僅有的兩支筆了。

顧辛剛錯過了人生第一篇CNS文章和博士畢業的機會，又遺失了目前僅有的兩支筆后，顧辛突然覺得人間不值得……

探出頭去看了看距地面不超過一米五的窗檯后，顧辛放棄了從窗戶跳下去的想法。

「老魏，你有多餘的筆嗎？」

「沒有！」魏昂停下正在轉筆的修長白皙的手指說道。

「怎麼可能！差生文具多嘛！」

「……說的跟你多好一樣！」

目前來說兩人成績確實都不怎麼樣，但隨著分課後顧辛慢慢的進步成為了中上游，而魏昂徹底淪為了吊車尾。

兩人初中時也都是班級前十名的水平，畢竟沒兩把刷子考不上一高。

但到了一高后兩人雙雙吊車尾，不同的是顧辛吊車尾是因為文科實在太差勁了，魏昂是因為每一科都挺差勁的。

顧辛沒有理會魏昂，從自己抽屜拿出了一支筆芯，連筆尖的保護套都沒有摘，在卷子上寫寫畫畫，假裝在認真對答案，其實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你筆呢？」

魏昂有些驚訝，顧辛那支黑筆從初中用到現在從不離身，可以說是本命法寶了，怎麼會突然沒有了呢？

「考完試落考場了！」顧辛看到老班從後門走了出去便徑直回到自己位置上接著趴在桌子上發獃。

「下課我陪你去拿回來啊！」魏昂拿出因老班進教室而收起的漫畫書，轉頭說到。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顧辛依然在發獃，不是很想說話。

魏昂十分了解顧辛，顧辛內向怕麻煩，說出這話說明他應該是不好意思去找了。

過兩天問他的筆去哪了，顧辛肯定會敷衍著說沒找到，其實根本就沒去找。

但魏昂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心裡決定，下課一定要陪著顧辛去找回他的本命法寶！

但其實魏昂還真猜錯了，魏昂對顧辛的判斷知道考試結束前還都是正確的，但這次考試結束后那一套就不準確了。

顧辛確實直到高中畢業之前一直都是個十分內向的人，但這個現象到了顧辛上了大學之後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上了大學后，在某位學姐的開導治癒下，顧辛漸漸變得自信開朗，熱愛生活。

所以顧辛說下課自己去找筆是真的覺得這種小事沒必要麻煩魏昂，

自己去就行了。

顧辛的同桌董旭看到剛才被老師勒令站在一邊的顧辛竟然自顧自的回到位置上坐下十分震驚。

「你不怕老班回來嗎？」

「沒事！」顧辛已經習慣了和導師們的那種相處模式，對於高中老師還真是沒什麼懼怕。

對董旭這樣學習一般但十分遵守規則的乖孩子來說，顧辛此刻舉手投足的那種風輕雲淡實在是帥呆了。

可惜沒有散發王霸之氣，眾人納頭便拜的情節，董旭也不是一個大美女因為顧辛的氣質而瘋狂的愛上顧辛。

一節課的時光在顧辛的發獃中很快過去，下課後顧辛並沒有立即去尋找自己的筆，因為考完試時間已經是五點，所以剛才的那節課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了。

即使現在去一班估計也找不到人，吃飯的時間還是很寶貴的。

高一部在五六號樓，距離餐廳是最遠的，足有五六百米，如果下課後第一時間不跑著去餐廳的話就只能吃人家剩下的殘羹冷炙了。

一高的家長圈甚至常常流傳出某位新生同學由於打飯的時候不好意思往前擠導致連續好幾天沒有吃上一頓飯最終進了醫院的傳說。

這種傳說真實性存疑，但也能夠說明搶飯時的激烈程度。

下課鈴響後，一中近三千人全部往餐廳里沖，就像是脫了韁的群馬一般，十分壯觀。

高中才剛剛開始一個月，大多還是以初中的人際圈為主要的交際圈。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初中的交際圈慢慢變得鬆散並形成新的交際圈。

城關鎮初中算是其中的一大勢力，有跑得快來得早的拿起筷子呼呼啦啦就佔一大片桌子，供城關初中的校友來坐。

也不管認識不認識，只要是城關初中的，來了就能坐。

顧辛和魏昂打了飯後便坐在這一片城關初中的同學佔得位置上一邊聊天一邊吃飯。

「不知道老杜在二高的伙食怎麼樣？這一高的飯我是一頓也吃不下去了！」魏昂吐槽著面前的米飯。

所謂口嫌體直說的就是魏昂了，這貨端著碗呼呼嚕嚕就把飯往嘴裡送，這吃相狗看了都餓，完全看不出吃不下去的樣子。

顧辛剛剛在一個看起來人數比較少的窗口花五元買了一份米飯，三個菜中有兩個肉菜。

看著眼前五塊錢一份有兩個肉菜的飯感覺十分不真實，自己讀高中的時候也沒少吐槽一高的飯，但讀了大學后才知道高中的飯有多香。

可能是顧辛本科所讀大學實在是一般，餐廳可說是能多難吃有多難吃，還貴的離譜。

讀了研究生后，江大是985院校，餐廳的飯質量提升巨大，但顧辛常常泡在實驗室里，吃飯點外賣，倒是很少吃餐廳的飯了。

「你就知足吧！老杜在二高的伙食比我們可差遠了！」聽著魏昂喋喋不休的嘮叨，顧辛反駁道。

「說的跟你吃過一樣。」魏昂嘴裡的飯還沒咽下去，仍是嘟嘟囔囔的。

老杜名叫杜永華也是城關初中的同學，上初中時和顧辛魏昂關係極好，三人就差穿一條褲子了，可惜老杜當年學習比較差一點，沒能考上一高，而是去了二高。

但三人的關係卻並沒有因為高中不同而變得疏遠，三個人的關係一直延續到了未來，顧辛重生前，三人關係依舊鐵的很。

「十一放假的時候他不是說了嘛！二高餐廳的飯又貴又難吃！」

「我已經開始懷念咱們初中的飯了！」魏昂開始念舊。

「你懷念個屁，初中的時候就屬你翻牆出去吃飯的時候多！」顧辛無情拆穿。

說起來奇怪，好像真的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高中懷念初中，大學懷念高中，畢業懷念學生時代。

人似乎真的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