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序幕

接下來又過了平平淡淡的一周，跟我同班的鄭全生沒有任何動作，就好像那天的事從未發生過一樣，我雖然疑惑，但還不至於主動出擊。

楚歆從那天以後變得沉默了很多，我看出她有好幾次想來主動和我說話，但最終也沒有開口，這樣最好。

轉眼到了下午，鄭全生出了班上，然後就沒有再回來，估計是出學校了。

而我靜音的手機突然振了起來，打開一看，是姜江的電話。

於是我就裝出一臉疼痛的樣子去和班主任請了病假，途中我還詢問了一下鄭全生。

「鄭全生？你問他做什麼？」班主任一提到這個名字就是遮掩不住的厭惡表情：「姜甫，你是個還不錯的學生，離這種人盡量遠一點。」

我點了點頭。

出了校門我才又打給姜江。

「怎麼了？」

「我們學校出了點事，然後我們全部人放假了。」

我皺了皺眉：「還有呢？」我知道即使這件事可能會足夠重大，但還不會是她打給我的理由。

「我出門就發現有幾個人在跟蹤我，但已經被我甩開了。」

「我明白了。」看來鄭全生消失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姜江的學校里也一定會有他們的人，這是我早就知道的，只不過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明目張胆。

讓學校停學確實是很方便的方法，那麼那間還算溫馨的小家也不再安全了。

我思考了一下還能去的地方，但以我的人際關係，就算再想也是白費力氣吧。

於是我向姜江說道：「甩掉他們之後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先匯合再做打算。」我毫不懷疑姜江擁有甩掉跟蹤者的能力，畢竟我和她是一同長大的。

姜江多半會是建議我們去楚歆家，雖然之前我一直不願意跟她有過多牽扯，但既然她已經卷進來了，就只能被我們裹挾著走下去了。

之後我就一直等待著姜江的消息，在我常去的咖啡廳里續了一杯又一杯的黑咖啡，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喜歡那種苦澀的感覺。

在外面都快要黑下來了的時候，姜江依舊沒有消息。

雖然出乎我的預料，但我還是沒有再打給她。

這時候，一個陌生的簡訊傳到了我的手機里，上面的內容也很簡單。

我是鄭全生，我在少年宮裡等你，就讓我們一起來決定未來，還有自由的代價吧。

自由的代價嗎？

我收起手機，出門而去；想必姜江此時已經在那了吧，那麼鄭全生用什麼誘惑了她，或者威脅了她呢？

建立一切秩序的根本手段只能是實力，不論玩弄什麼樣的陰謀詭計，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也是空中閣樓。

那麼就讓我看看這些「同類」到底有沒有能夠和我談判的實力吧。

......

市少年宮。

作為一個大輔導班和課外興趣班一樣的存在，六點這裡就已經關門，停止營業活動。

但此時少年宮裡的大鋼琴教室卻是燈火通明。

姜江很輕易就能進來，她和姜甫一樣，偶爾也會來這裡兼職教授一些課程，所以她只需要對保安說有東西忘記了，需要取一下就可以進來。

而鄭全生和另外五個站在教室中的人使用的方法則更為直接，那就是直接翻進來。

其實他們不是沒有直接進來的方法，只不過引人注目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姜江坐在鋼琴前，閉眼彈奏著一首貝多芬的經典曲目，

她身上穿著簡陋，但那絕美的容顏以及高貴清冷的氣質還是讓人覺得彷彿坐在那裡的是一位公主一般。

這位公主只管奏著自己的曲子，在場的其它人就宛如她的侍衛一樣靜靜的聽著那琴鍵反轉跳動演繹出的悠揚樂聲。

樂聲結束很久之後，鄭全生才抬起那張平靜的臉，鼓掌道：「《SymphonyofFate》，命運交響曲，真是低沉而又宏大的曲子，難道不正如同我們這些新人類的命運一樣曲折又偉大嗎？」

這個平日里一直是流氓做派的男人，今天竟然穿著一身黑色的高級西裝，那胸口的餐紙讓人覺得這裡彷彿不是少年宮，而是什麼上流社會的交際舞會。

他身邊的三男兩女也是類似的穿著打扮，很難想象他們穿著成這樣翻越圍牆而來。

他們用力的鼓著掌，好像慶祝一場盛大的開幕。

「你稱我們為什麼？新人類？」姜江突然笑了起來，這位鋼琴前揮灑自如的公主馬上變成了口舌鋒利的辯客：「我們這些實驗的失敗者、出逃者，竟然被你稱作新人類？還是你還沒有從小時候的洗腦里清醒過來？認為世界上真有什麼叫做perfecthuman的東西？」

「人都會擁有缺陷，這是不可避免的，我早就認識過這一點，於是我殫精竭慮的思考，才終於得出一個完美的答案。」鄭全生對這些話裡有話的諷刺毫不在意，如同從英國遠道而來的紳士一樣慢慢開口：「那就是我們這些失敗者真正聚集在一起，各自取長補短，達成完美，然後成為新人類，那是多麼的令人心神激動，多麼的令人嚮往，而現在，這份理想的實現就放在我們的眼前，難道你不希望這樣的未來嗎？」

這裡好像又變成了獨屬他一個人的舞台，他像一個什麼黨派的領袖一樣站在台上，抒發著讓人忍不住嚮往的真摯情感，講述著美妙動人的理想世界。

鄭全生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如同一個機器一般和數萬名「完美人類」在那座不見天日的小島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學習千年以降人類所有的知識，掌握站在時代最前沿的所有能力。

現在想來，那些無聊的時光，不就是為了讓他創造出一個新人類的世界嗎？為了那個目標，也就無所謂什麼從前的苦痛了。

姜江聽著他有些瘋癲的發言，只是冷笑著，沒有再發話；當然，鄭全生也不會指望靠這種毫無營養的所謂理想演講就讓姜江屈服。

要建立一切秩序的手段，只有實力，最終，還是要靠實力來創造那個世界的基礎。

「靜待開場吧，姜甫會是拉開我們新世界序幕的人。」

他還是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