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面之上

我在七點準時醒了過來。

今天是星期天，難得的休息假日，但可惜我從沒有休息過，這一周也不會例外。

我平常每周末都去一次圖書館，然後晚上去少年宮教一下鋼琴，賺一點外快，還有一個原因是家裡買不起鋼琴，但我又需要滿足一下想彈琴的慾望；人都是需要放鬆的，這也算是我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吧。

今天很難得，姜江做了早飯，我剛到客廳就聞到了香味。

「是麵條嗎？」我大概確定道，但當我走到桌前，才發現原來是米線。

姜江在窗前打著哈欠，而我只看到了一碗米線，所以她應該是不想吃，只做了我的。

「這樣可不好哦。」我搖了搖頭，一邊坐下開動，一邊提醒她道。

這三年來，她變得越來越閑散，我們從小培養的自律也只有我還在遵循，她已經越來越像一個正常的普通學生了，我覺得這很好，但是也不好。

畢竟我和她的普通生活只是假象，我們是註定不可能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的，人都有各自的命運，而當我們的命運來臨時，只會是更加猛烈的狂風暴雨。

「我聽楚歆說了那天的事，你不想瞞著我，那為什麼又不主動告訴我呢？」姜江打開電視看了起來，她心裡應該猜到了鄭全生的身份。

「反正你也會知道，我也沒必要再和你說一次，何況你自己會選擇的，不是嗎？」我已經吃完了米線，快速洗了碗之後，我來到她旁邊坐下，我知道今早要和她聊一聊了，雖然我說讓姜江自己選擇，但其實我還是在影響著她。

但姜江面無表情，沒有再說話，我覺得她心裡已經選好了。

「你不要做出什麼動作，我們現在只需要等就好了。」我說了句廢話，她是不需要我這種低級的提醒的，但很早之前我就已經摸不透她的想法了，我不能確定她會不會兵出險招，如果她錯了一步，我們就要被動了。

說完了該說的，我就出門了。

才剛走到圖書館門口，我就接到了一通陌生的電話，但我已經習以為常了，這種事以前也不少見。

「二樓，你經常坐的那個位置。」又是從沒聽過的聲音，他們那群人做事總是要這麼神秘，其實就算正大光明的和我交談對他們也不會有影響吧。

我走上二樓，看見了一個白色長發的青年人坐在我常坐的那個位置，這次是什麼，是非主流嗎？

可那個青年一身黑色冷冽的英倫風衣，，還有手上的名表，不論是全身上下除了頭髮的任何一個地方，又實在和我印象的那三個字不符。

他面前放了兩杯咖啡，但是都已經涼了，看來是很早就在這裡等我了，我看見他手裡拿著一本拜倫的詩歌集，在很認真的品讀，就算我已經走到他面前，他也沒有抬起頭。

我去拿了一本上次沒看完的玄幻漫畫，然後也就坐了下來，慢慢讀著毫無營養的打臉故事；我大概已經知道他們又要老調重彈了，所以我沒有開口的打算。

對面的青年看到了我拿的書，笑了笑：「百聞不如一見，想不到你是看這種書的人。」

「這不是一個高中生該讀的東西嗎？」

「你可不是普通高中生哦。」他搖了搖頭，放下了書，看來是要進入正題了。

雖然我沒有要藉助他們力量的打算，但是也清楚知道，只要我還在這個國家生活，就不能得罪他們，所以我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慢慢道：「我說過吧，

我們是不會有合作的機會的，我確實沒有你們想的那個東西。」

「別誤會，我當然不是來做那種事的，我只是來看看你如今的生活而已，畢竟我同意你們留在這裡，也有看管你們的責任。」白髮青年始終是一副淡然微笑的表情，再加上他俊逸又不失剛硬的臉，讓我以為來到了法國，面對坐著的是一個浪漫的優雅紳士，但他的優雅下其實藏著令人折服的領袖氣質。

他的話沒讓我很明白，但讓我想起來了，我聽過這個聲音。

「你是那位？」三年前以奇怪的條件答應我們留在這裡的那個人，雖然當時是通過電話，但我記得他的聲音。

他掏出一包煙，自顧自的給自己點上了，而這裡是圖書館，是公共場所，我對他原本優雅的紳士印象又被打破了。

這個人的身上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明明看著如此年輕，比我大不了幾歲，卻很難想象已經坐到了那麼高的位置上。

「我今天剛剛從國外回來，聽說三年裡他們經常想要從你嘴裡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真是很抱歉呢，明明我已經答應了讓你們留下。」他的態度太過和藹，以至於我也分不清他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因為是民主的世界，我一個人說了是不算的，所以只能請你多多擔待，不要太介意了。」

不過即使是如此和善的話語，我也無法從他臉上看出像是有什麼歉意的意思。

他身上有著真正當權者的風度和隱藏在儒雅外表下那種大概是唯我獨尊的霸道，我三年前就已經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是一個如此年輕的怪人。

不過也只有他才會用那種奇怪的條件答應我們留下吧，他只是想觀察我們和普通人類的不同，至於我知曉的那個秘密，他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說對他根本就沒有意義。

雖然還不能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僅憑猜測我也知道那會是一個份量遠比我和姜江兩個人要重大的多的秘密。

既然連這樣重量級的人物都已經親自出場，並且說出這些話，那麼我也不用再顧忌什麼，只需要和他互相利用就好了。

想來他已經看出了我在想什麼，說的話也十分直白。

「雖然你們需要好好成長，但是對於成長路上的阻礙，我也不會為你們全部掃去的，你也不用思考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我們，如果你和你的妹妹連這些瑕疵品都面對不了，我也會考慮再重新更換觀察的對象。」

如我所言，他的紳士風度和儒雅隨和都不只過是表面，他真正關心的不過就只是他的興趣能否滿足。

我沒有再說話，白髮青年也說完了該說的東西，於是這場談話就在他最終的坦誠布公下結束了。

今天有了意外的收穫，我晚上躺在床上，長長思考了很久，最終也沒有得出完美的答案，想到明天還要上學，我馬上進入了深度睡眠，以保證第二天的良好精神，來面對未知狀況。

接下來恐怕會有更加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雖然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但總有一種對命運的不安預感。

風雨欲來，安穩生活終歸只是曇花一現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