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變
木門突兀的矗立在一家蛋糕店和一家奶茶店中間,不少人從它前面經過卻不曾它看一眼,彷彿它不存在一般。
這扇木門冥冥中散發出一股氣息,讓蘇毅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它。
蘇毅咽了一口唾沫,緩緩向身後退去,然而他還不曾邁步,一股突如其來的眩暈感和疼痛佔據了他的腦海,等他清醒時已經站在那扇富有年代感的木門前了。
木門兩邊牆上的牆皮已經發黃脫落,牆面上布滿細碎的鮮紅色線條,木門上滿是暗紅色血跡和不知什麼動物撓出來的痕迹,底端門縫下流淌出的暗紅色液體還沒完全乾涸,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鐵鏽味。
木門時不時伴隨著一聲悶響輕顫,好像有東西想從門內出來,卻被反鎖在裡面,只能煩躁的撞門。
蘇毅神使鬼差地握住被染成暗紅色的鐵制門把手。
門對面的衝擊停止了,周圍安靜下來,蘇毅深吸一口氣,開始緩緩扭動把手。隨著咔咔的轉動聲,門鎖深處凝固的血痂裂開、粉碎,化成了一片片細小的碎片飄散在地面的血跡之中。
「噝噝~」門把手上冒出幾縷白煙的同時,鐵鏽味的空氣中多了一股炙烤皮肉的焦味。
「嘶~」蘇毅痛的倒吸一口涼氣,手不自覺鬆開了些,沉悶的撞擊聲再度響起,門后的生物又開始躁動起來。
劇烈的疼痛下擰動的速度開始放緩,門后的撞擊也越來越劇烈,整扇木門顫動不已,蘇毅甚至能聽到門對面傳來一陣陣低沉的嘶吼。
勉強了擰動半圈后蘇毅終於支持不住,手指也開始一根根張開,最後只剩手掌還按在把手上。
就在蘇毅打算把手抽離時,門後傳來了一聲怒吼,把手上方的木板突然被擊穿了,緊接著一截瘦小乾枯的漆黑手臂從裡面冒出,掐住了蘇毅的手腕,將他的手死死按在了把手上!
「啊!」強烈的燒灼感和恐懼讓蘇毅一躍而起,過了好幾秒他才冷靜下來,發現自己在賓館軟乎乎的大床上,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些見白,身上的浴袍已經被汗浸的濕透,甚至床單上都有個人形水漬。
做了個噩夢啊。蘇毅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剛躺下想再眯一會,右手卻傳來一股異物感。
「如果是門把手還好,如果剛剛門裡那老兄的一截斷手...」他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整個人再次從床上蹦起來,小心翼翼的攤開右手。
不是暗紅色的門把手也不是枯枝般的手臂,一個銀色的吊墜靜靜的躺在他的掌心中,吊墜中間鑲嵌著一顆璀璨的寶石,奇異的是這顆寶石從正面看晶瑩剔透,從背面看時又漆黑如墨。
還好,雖然這個吊墜來路不明,但在這個狀況下算SSR卡了。蘇毅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脫力般的躺在了床上,很快又沉沉進入了夢鄉。
這個回籠覺他睡的很舒服。早上醒來蘇毅又沖了個澡,他的早飯是昨天吃剩下的饅頭。吃到一半時房門被敲響了:「蘇先生,有人給您帶了一套衣物,他希望您儘快洗漱完畢後下去見他。」
「今天去哪?」換上新衣服,整個人看著神采奕奕的蘇毅大大咧咧的拉開車門,坐進了汽車的後排。
「先去醫院做次檢查以防萬一,然後去派出所辦個新戶口,後面還有很多事要辦,呵呵,嚴格意義上來說可以算你的生日了。」司機開了個小玩笑,蘇毅今早的表現讓他心中的印象分加了不少。
三人向著醫院駛去,一路上司機專心開車,
原本貧嘴的副駕明顯因為昨天的經歷對他心存芥蒂,一時間竟無人開口。
「那個,有辦法讓我變回以前的我嗎,我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過一輩子。」蘇毅忍不住了,開口打破了車上沉悶的氛圍。
「沒有,我知道你挂念你的家人,其實你這種案例其實不少,大多數人都選擇以新身份陪伴在自己家人身邊。」
「那還有一小部分人呢?」
「接受不了自盡了。」車上的氣氛有些壓抑。
沉默了一會,蘇毅又開口了:「其實我感覺也不是沒有可能,昨天我做了一個與這事相關的夢。」
「哦?說來聽聽。」
蘇毅把昨天的夢原原本本的和他們講了一遍,不過吊墜的部分被他略過了。
畢竟蘇毅還沒完全信任司機,沒有必要把所有情報都共享給對方,更何況還是一條看著價值不菲的吊墜。
一開始司機還饒有興緻的聽著,可當蘇毅講到沾滿血的破舊木門時表情逐漸陰沉下來,聽到故事最後黑手破開木門掐住蘇毅的手腕時更是猛打方向盤掉頭,毫無防備的蘇毅直接一頭磕到了車窗上。
「老耿,知道事情沒收尾你很急,但下次能不能提前說一聲,你不要命我還要呢。」一直沉默的副駕也綳不住開口了,剛剛司機突如其來那一下他也被安全帶勒的不輕。
老耿沒理他,回頭對蘇毅道:「安全帶繫緊,對了,你平時不暈車吧?」
蘇毅搖了搖頭:「不會...」話語淹沒在發動機的轟鳴中。
半小時后,三人又回到靈海商業街。汽車剛停下,蘇毅就跌跌撞撞的拉開了車門,找了一個垃圾桶「哇」的一聲把今天的早飯全吐了進去。
一包餐巾紙遞了過來:「快想想你夢裡那扇木門的位置,晚了就來不及了。」老耿焦急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
擦了擦嘴角的臟物,蘇毅咬牙扶著垃圾桶挺起身子,目光快速掃過一家家店鋪:南門烤肉、水星日料、肯上校西餐...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酷酷奶茶和橘子園糕點中間一條漆黑的小巷子里。
「就是那。」他虛弱的指了指那條小巷又抱著垃圾桶吐了起來。
一旁的副駕徑直衝了進去,老耿皺起了眉頭,從懷中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后遞給蘇毅:「小兄弟...」
「我叫蘇毅。」
「蘇毅,接下來麻煩你盯著這條巷子,如果十五分鐘后我和英韶都沒出來的話就撥通訊錄上第五個電話,很快會有人接替我們幫你辦理身份和後續事宜。」
這時小巷子內傳出幾聲悶響和慘叫,引的周圍行人紛紛側目,老耿深吸了一口氣,又拿出一把銀質匕首塞到蘇毅懷裡:「在這期間你離這個巷子越遠越好,要是出事了就用這個,普通武器沒用的。」
說完這句話后他轉身快步向那條小巷走去,很快他的身影就被小巷內的黑暗吞噬了。
老耿進去后不到兩分鐘,不遠處駛來了三輛警車,圍住了那條小巷,還在外圍拉起了警戒線。
「喏,我就說前兩天那個逃犯沒被抓到吧。」人群中一名男生向身邊挽著他胳膊的女生說道。
警察疏散了看熱鬧的人群,蘇毅只好在附近找了個角落蹲著,一邊盯著那條小巷,一邊默默計算著時間。
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沒有一人從巷口深沉的黑暗中走出,蘇毅嘆了口氣,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撥下老耿說的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內,請稍後再撥...」手機中客服的聲音嘶啞而怪異,彷彿被掐住喉嚨后在斷氣的邊緣,蘇毅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沒拿穩摔在了地上。
「媽的,玩我是吧。」蘇毅罵了一句,突然愣住了,不知何時周圍圍觀的人和包圍著小巷入口的警察警車都不見了蹤影,周圍也變得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鐵鏽味。
「見了鬼了這麼多人去哪了?」蘇毅站起身,打開手機手電筒,向前走去。
地板有些粘膩,他剛走幾步就腳下一滑撞到了左邊的牆壁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聲音有點熟悉...蘇毅拿起手電筒向牆壁照去,一扇破舊、沾滿血跡的木門出現在他的眼前。
果然是夢裡的木門,不過又有點不太一樣。蘇毅眉頭一皺,覺得木門有變化卻又說不上來,搖了搖頭繼續向前方走去,沒走幾步腳尖又踢到了一樣東西。
這腳感有點軟啊。蘇毅把手電筒打在自己踢到的東西上。
熟悉的皮鞋、熟悉的襪子、熟悉的西褲...是老耿!就是不知道為啥趴地上。
「他鄉」遇故知,蘇毅又驚又喜,正準備彎腰把他扶起來,褲腿突然被人一拉,整個人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輕點。」耳邊傳來老耿的聲音,「你怎麼進來了?」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進來了。」
「電話打了嗎?
「沒有,老耿,你摸著良心說有沒有騙我,你讓我打的電話快比昨天做的噩夢還恐怖了。」黑暗之中蘇毅也不確定老耿頭在哪,只能儘可能的把臉往聲音傳來的地方湊過去。
「行了行了,沒打就沒打,往旁邊去點,你快咬到我鼻子了。」
一個面具扣到了蘇毅的臉上,原本漆黑一片的環境一下清晰了不少:老耿臉上帶著一個鐵制的面具,一動不動的盯著右前方。
「這什麼?還有這種樣式的攜帶型夜視儀?」
「別問了,兩點鐘方向,看得到嗎?」
蘇毅向老耿說的方向望去,一個繚繞著黑霧的人影低頭站在那,它的背上有兩條觸手彷彿蠕蟲般不停扭動,看得蘇毅一陣反胃。
「聽好,你在這趴著千萬不要亂動,這傢伙我會解決。」老耿面具下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遠處的怪物開始行動了。
它先是抬頭在空氣中嗅了一會,隨後化成一縷黑煙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不太對勁。」老耿低聲說道,緊接著他突然猛地把蘇毅往右邊一撞。
一團黑霧從蘇毅剛剛所處的位置冒出,迅速包裹住撞開他的老耿。下一秒黑霧中傳出了慘叫和詭異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