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除穢人
蘇毅連著打了好幾個滾才維持住平衡，一抬頭髮現老耿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晃晃悠悠的黑霧，他一步步後退的同時拔出銀色匕首對著那團詭異的黑霧。
然而黑霧只是飄浮在離地三十公分的地方，變化著大小和形狀，其內不僅傳出慘叫和嗚咽，還有一陣陣微小的爆炸聲響起。
是老耿！他在那團黑霧中！
蘇毅一下就想明白了，他沒有猶豫，轉身向身後跑去。
不合常理的世界、夢境中一模一樣的木門、漆黑的怪物...很明顯，老耿口中另一個世界真實存在，而且自己很可能再次被拉了進來。
既然一切都和噩夢中相同，那麼逃出去的關鍵就是那扇連接著兩個世界的破爛木門！
他跑的很急，沒過多久就腳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等他站起身時，世界又陷入一片漆黑。
「面具，面具掉了。」顧不得身上的擦傷和疼痛，他跪在地上摸索起來，所幸面具落得不遠，蘇毅沒過多久就在黏膩的地上找到面具重新戴上。
昏暗的世界再次變得明亮，不遠處已經隱隱約約出現了木門的輪廓。
蘇毅摸著臉上的面具猶豫了。原地躊躇了一會，他一咬牙，向著來時的方向奔去。
黑霧依然靜靜的飄在原地，慘叫、嗚咽和最關鍵的爆炸聲未曾停歇。蘇毅長長吐出一口氣：不愧是專業人士，沒自己想的那麼容易白給。
他小心謹慎的接近黑霧，每走幾步停頓一下，確認沒有危險后再繼續前進，就這樣走走停停，他在和黑霧相距就不到五米時停下了腳步。
這個距離已經足夠看清黑霧內的一切了。
他深吸一口氣後向黑霧內望去，之前見到的黑色怪物緊緊纏住老耿，肢體接觸的部分化成了墨汁般的液體一點點蠶食滲透著對方，而老耿身上則不時閃過一道微小的火光抵禦怪物的侵蝕，但他大半個身子都已經融入怪物體內，用不了多久他整個人就會被完全吞噬。
蘇毅握著匕首的右手微微冒汗，他悄悄轉到怪物背後，屏住呼吸一步步接近。
很好，沒被發現。
他對著怪物的後腦舉起了匕首。
就在蘇毅要插下去時，黑霧之中的怪物突然全身一震，緊接著原本漆黑一片的後腦上裂開了一條縫隙。
縫隙越張越大，一隻眼睛從裡面冒了出來。眼睛在完全顯露的瞬間就睜開了，死氣沉沉的黑色眼球流著眼淚，麻木地盯著前方戴著面具的少年，中心最為漆黑的瞳孔如同黑洞，要將視野內所有生物的靈魂吸干。
它看到了一抹銀色，一抹佔據了大半視野、越來越亮的銀色。
下一秒，一把銀色的匕首插入其中，直沒入柄。
「啊！」凄厲的慘叫響起，劇痛之下，怪物液化的上半身脫離老耿，與此同時原本雙目緊閉的老耿猛然睜眼，身上的火光迅速密集起來，一陣密密麻麻的爆炸聲后，他成功掙脫了怪物。
「多謝。」他對著蘇毅點了點頭，身子向前一探，快速拔出插在怪物後腦上的匕首，帶出一片黑水的同時，又反手把匕首插進怪物的胸膛一攪，看的一旁蘇毅胸口直冒涼氣。
行雲流水的一套連招下，怪物身體一陣抽搐，很快便沒了動靜。老耿嫻熟的劃開怪物的胸膛，從裡面拿出一顆黑色的珠子，他用袖子擦了擦后塞進衣服里。
「走了，該回現實世界了。」他的聲音中流露出濃濃的疲憊，「去木門那，
我們從那裡出去。」
蘇毅點頭，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副駕小哥呢？把他丟這裡面不太好吧。」
「英韶？他會自己出去，不用擔心。」
木門離這不遠，兩人沒走多久就到了木門邊上。蘇毅剛伸手準備開門時卻被老耿叫住了：「等一下，先別急著出去。」
「啊？老耿，門後面還有危險嗎？」
「沒有，只是想道謝，剛剛真的很危險，沒你幫忙我應該會死在這裡。」
「害，多大事，你也是為了救我才吃這個虧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其實除了之前我說的兩個選擇外，你還有第三條路。」
老耿停頓了一下。
「加入我們，成為除穢人。」
「除穢人？」
「嗯，這也是唯一一條能找回你身份的路。」
蘇毅還想開口問清楚更多問題，木門「轟」的一聲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了，緊接著門外傳來英韶的聲音：「老耿，你在附近嗎？在的話就往這走，我要關通道了，別管那傻子，呆了這麼久他肯定死裡面了。」
「你咒誰死呢？」蘇毅握緊拳頭直接沖了出去。
「啊？你小子怎麼還活著？哎！哥！我錯了哥！你別打我臉...」
半小時后，齜牙咧嘴的英韶捂著通紅髮脹的右臉，往木門所在的巷子里丟進去一個銀制的小鈴鐺，一聲清脆的鈴響後，鈴鐺從地面上消失了，整個小巷看著亮堂了不少。
「門關上了，但是裡面應該還有不少穢，回去要和上頭說一下。」英韶拍了拍手，轉身對著老耿說道。
「還有，這傻...這位小哥已經第二次進出詭界了，我覺得已經沒有檢查的必要，直接和警察說下情況，帶他去附近派出所就行。」他用餘光偷瞄站在老耿旁邊的蘇毅，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他真的不想繼續和這個揍了他兩次的活閻王一路了。
「嗯，的確不用去醫院，說實話他在詭界里的表現很出色。」老耿贊同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馬上就要擺脫這傻小子了！
一時間英韶覺得臉上的傷沒那麼痛了，雖然不明白老耿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無所謂，自己很快就會通知警察把他帶走，到時候再想辦法讓他穿點小鞋，讓他好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想到這，英韶嘴角忍不住上翹。
「不過他還有件事沒有決定。」老耿的話語打斷了他的思緒。
「聽到了嗎，有什麼事趕緊說，準備好迎接你的新生活了嗎？」英韶得意洋洋的看向蘇毅，腦海里已經忍不住開始想象蘇毅之後的悲慘生活。
「嗯...」蘇毅斜眼看著一臉笑意掩飾不住的英韶，打了個響指，「我加入。」
「完事了嗎？警察同志，我這裡有一個新找到的失蹤人口...等一下，老耿，他加入了什麼？」
老耿憐憫的看了英韶一眼，轉頭對蘇毅說道：「你在這等著，這裡收尾后我們一塊回總部。」
呃，這傢伙的事不用回總部解決吧。英韶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腦中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他說的加入不會是指...
「那個，我叫蘇毅，以後多多關照。」
蘇毅有些戲謔的看著英韶。
「準備好迎接你的新同事了嗎？」
啊！英韶一下覺得天旋地轉。
事件的收尾比蘇毅想象中還簡單，老耿進小巷逛了一圈，確認木門消失后就拉著滿臉笑意的蘇毅和失魂落魄的英韶回到了車邊。
「老耿，要不我們叫個代駕？」蘇毅眼尖，發現老耿準備拉開車門的手微微顫抖。
「英韶你來開車，我們直接回總部。」老耿猶豫了一下，拉開副駕位的車門坐了進去，接著掏出一個小瓶，從瓶里倒出來兩片橙色的藥片后直接塞進嘴裡，也不就水，干嚼著咽了下去。
「你受傷了？」英韶的語氣有些擔心。
「吃了點小虧，呵，說起來我還被蘇毅救了一命。」
「被他？」英韶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蘇毅，不過他也沒多問，一腳踩下油門。
開了差不多兩小時，汽車在一棟氣派的寫字樓前停下，老耿和蘇毅先下了車，英韶要把車開進地下車庫。
「走吧。」老耿拍了拍蘇毅的肩膀，率先走進了樓內。
因為蘇毅是第一次來這，需要在一樓大廳前台登記。登記完后兩人拐了彎，走到了一樓中央的電梯前。
「老耿，我們去幾樓？」看著指示器上電梯樓層一點點下降，蘇毅開口。
「我想想，我要去五樓找上級報備下這次事件，你直接去九樓找人事報道吧。」
老耿笑了笑，補充道：「是不是在想我們為什麼不去同一層樓？呵呵，這一棟樓都是我們的總部。」
「啊？」蘇毅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門開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從電梯中走出來，向老耿打了個招呼。
「喲，小耿，商業街的事忙完了？事情辦的怎麼樣？」
老耿微笑著回應：「這事有點棘手，我正準備去找趙隊呢，凌老您這是要出去遛彎？」
「嗯，你旁邊的小朋友是？」凌老轉向蘇毅，凌厲的目光盯得他渾身不自在
「他叫蘇毅，是個好苗子。」
凌老的目光柔和下來，他和藹的拍了拍蘇毅的肩膀：「既然是小耿帶來的人，那別跑人事了，你先跟著小耿辦事，辦完到七樓等我。」說完他擺了擺手，向著大門走去。
「剛剛那位是負責新人訓練的凌老，不過平時都在七層，很少會下樓走動，剛來就遇上他，你小子運氣挺不錯。」老耿打趣道。
五樓很快到了，電梯門緩緩打開，然而蘇毅想象中乾淨整潔的辦公室和神秘的趙隊並沒有出現。
迎接他的是幾個黑洞洞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