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輸家的女人
公輸家與墨家同在機關術上專研數百年，兩家向著完全不同的方向發展，墨家有能飛的機關朱雀，公輸家同樣有自己的飛蝠，只是與墨家機關獸相比，飛蝠比機關朱雀飛得更低，而且最多只能夠承載三人。
用了一個時辰，李命等人才來到巫山山頂，這是一處平整的地面，比下方更寬敞，足以容納千人。
四周都是和他們一樣，從各軍中推薦而來的軍官，不遠處地面上擺放著十餘個高約一丈，形似人偶的機關獸，這些人偶的四肢由未開鋒的青銅劍代替，每一個人偶的身上都有四把青銅劍，活像一個人形刺蝟。
李命幾人到的時候，已經有三十餘人被困在這些機關獸裡面，這三十餘人也都是軍中的精銳，面帶殺氣，只是這些機關獸靈活異常，單獨面對一隻機關獸都還有困難，更不用說安全通過這些人形機械。
伴隨著不斷的慘叫以及滿地的哀嚎聲，不過短短一刻鐘的時間，這三十餘名軍中精銳全都倒在地上，最後一人眼看只有幾丈的距離便能通過這些機關獸，也被青銅劍掃中，悶哼一聲倒飛出去。
青銅劍雖未開鋒，沒有性命之憂，可機關獸力氣極大，被青銅劍擊中猶如撞在一堵銅牆上，少說也得去掉半條命。
「都尉大人，不是說秦國軍隊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部隊，而這些精挑細選出來的軍官更是秦軍中精銳中的精銳嗎？在我看來不過如此。」
一道略帶譏諷的女音傳來。
趙武頗有些掛不住臉，但又不好發作，他身邊的這個女人不簡單，公輸芷，乃是公輸家族掌門公輸仇下一代指定的傳人。
論地位公輸芷雖然不及他，但公輸家族掌管著軍械，是誰也不敢得罪，只好將氣灑在下屬身上。
「你們這些廢物，平白墮了我軍威名，連幾個木頭樁子都打不過，罰去兩月俸祿。」
公輸家的弟子停了場間的機關，三十餘人才互相攙扶著起身，沒有人敢看趙都尉一眼，生怕再惹得都尉大人不快，羞愧難當，只想匆匆逃離這個地方。
「慘了，竟是趙武都尉。」
宋左悄聲道，軍中數十名都尉中，趙武脾氣最是火爆，對待下屬也最為嚴苛，對於趙武，李命沒什麼興趣，轉而看向了場間唯一的女人公輸芷。
作為公輸家族機關術的傳人，公輸芷同公輸仇一點不像，但也不像個女人，她穿著一身寬大的袍子，將全身包裹在袍子中，頭上纏著常見的髮髻，也就是臉看上去還算清秀。
公輸芷沒有說話，但越是這樣，趙武看向場間，公輸家的機關獸就覺得刺眼，頭一甩惡狠狠的瞪著李命這一群人，幾乎是用咆哮的語氣說道：「誰能夠穿過這些機關獸，老子給他升一級。」
人群中發出一陣叫好聲，各個按著劍柄，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
公輸芷面無表情看著下方的數十人，她不覺得有人能穿過她親手設計的機關陣。
李命暗中調息著，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機會，不僅軍職能夠再升一級，更重要的是能夠借著這個機會同公輸家族有所聯繫，如果他要在軍中站穩腳跟，公輸家族將會是一個極大的助力，他迫切需要公輸家霸道機關術為自己服務。
在公輸芷的授意下，場間的人形機關獸再次轉動起來，青銅劍的劍影幾乎佔據了整個通道。
當先有幾名軍官結伴衝擊過去，剛剛踏出一步便被機關獸擊倒，哀嚎著退了出去。
那幾個都是笨蛋，
若軍中都是這樣的人，李命懷疑秦軍到底是如何擊敗六國的軍隊，還好聰明人佔了大多數，大多數人並沒有貿然進入機關陣，而是暗中觀察機關獸的走位。
機關陣中有十隻機關獸，能夠穿過機關獸的就只有三條路線，數十人漸漸分散又聚在一起，結成一個個小團體，彼此商量著，又推出軍職較高的一人進行指揮，他們知道單打獨鬥根本不能突破機關陣，而沒人指揮只能是一盤散沙。
「也不算太蠢。」
趙武重新坐回位置，這一批人比上一批好得多，他很期待有人能夠闖過這個機關陣，好好踩一下公輸芷囂張的氣焰。
百將宋左找了一面重盾，左手拿盾右手執劍，他力氣極大，掂量一番倒也順手。
由於他是百將，又有身手，身邊很快聚集了一批人，倒是李命沒什麼人邀請，大抵是看他太過年輕，生了輕視之心，更重要的是怕李命拖後腿，阻礙了他們升官發財的機會。
李命也不打算加入他們，觀察一會竟是脫去了隨身的甲胄，只帶了佩劍，在李命看來那些青銅劍雖然無鋒，但若是被擊中，有沒有軟甲都一樣，還不如脫去軟甲，讓身體變得靈活。
數十名秦兵選了不同的道路全部進入機關陣內。
劍影似乎如影隨形，這批人雖然進退有序。
可面對無處不在的青銅劍，只是堅持一小會，一名秦兵出劍稍微慢了一點便被機關獸撞飛，小團體頓時散了架，各自為戰，還沒有走到一半的路程便被全數擊倒。
趙武面色更加難看。
宋左那一隊人要好的多，已經行過一半的路程，還能夠勉強維持陣形，其中宋左的功勞不小，指揮有度，他手中的青銅劍早就被震飛，單獨頂著一面厚重的大盾，幾乎將他整個身體擋住。
為了能夠擋住青銅劍，宋左幾乎用全身的力氣舉盾擋下大部分攻擊，早已筋疲力盡，他身邊的幾人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身上多多少少帶傷，疲於應對，再不能前進，轉眼間又倒了好幾人，只剩下宋左苦苦支撐。
趙武眼光何其毒辣，哪裡會看不出來宋左支撐不了多久，氣得直站起身來。
倏忽間，一道身影極快的闖入場間，接連躲過好幾次機關獸的攻擊，不過數息時間竟然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
「這人是誰？」
下屬打開竹簡，比對著回道：「李命，隸屬於右軍。」
「這小子特么的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