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久不見
接下來幾天紀莞書一直呆在畫室里倒是沒有遇到熟人,姜澳那個大喇叭肯定到處說了,那個人卻沒有出現,是不是說明他也早就放下她了......
紀莞書晃了晃頭,算了還是當一條鹹魚吧。「小夏,幫我準備一下工具,幫我放在302畫室。」小夏是林璇新招的畫室助手,年紀小但是很能幹。等紀莞書放下畫筆,月亮已經懸在夜空中,畫室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輕微咳了兩聲,剛鎖上畫室門,一輛車停在了路邊,車窗降下後排的人丟下來個字「上車」又升了上去,輕飄飄的兩個字卻不容抗拒。紀莞書低著頭,睫毛顫了顫,上了車。
「媽媽。」紀莞書再不情願,還是叫了一聲。「嗯,還知道我是你媽啊?這麼多年了,回來了也不說,去哪了也不說,你眼裡有我嗎?有我這個媽嗎?和你爸一樣自私,冷血。」馮青對著她丟下了一段謾罵,就不再開口,一路無言。
直到快到目的地,才對著她打量了一番「你王叔叔聽說你回來了,想要見你,你最好在他目前不要給我露出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高興一點,他喜歡和和睦睦的家庭。」
紀莞書扭頭看向窗外不斷倒退的夜色,默默的想,呵,這麼多年了馮女士還是這麼討厭自己。
進了別墅,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笑著迎了上來,「小書啊,這麼些年沒見,都長這麼漂亮啦,哈哈哈真是女大十八變。」紀莞書掩住眼裡的嘲諷,叫了聲王叔叔。「好好好,快坐。」
紀莞書剛坐下來就聽到樓上傳來輕快又甜美的女聲,「媽媽,你回來了嗎?我找不到我的禮服了,明天晚會就要穿,你幫我放哪了?」隨即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孩出現在樓梯口,對上紀莞書的視線一愣。
「小涵啊,媽媽待會幫你找找,家裡來客人了,下來一起坐,你也好久沒見到小書了吧。」馮青笑眯眯的對她招招手。
紀莞書心裡冷笑,對著親生女兒不聞不問卻在別人家裝賢妻良母,真是可笑至極。
「好久不見啊莞書,這些年怎麼不聯繫媽媽,讓她三天兩頭為你難過。」王橙涵心裡暗暗揣測紀莞書突然回來的原因,面上卻不動聲色,坐到了馮青的身邊。
「她這不是有你這個女兒了嗎,回不回來不都一樣。」紀莞書看她一臉的挑釁只覺得無趣。
「怎麼說話呢!真讓媽媽心寒,你和小涵對我來說都一樣,回來了也好,多和姐姐學習學習,怎麼當一個大家閨秀。」馮青皺了皺眉,只覺得這女兒就是來克她的,說話非要帶個刺。
「好了好了,小書肯定是剛回來還沒適應,不如今天就住家裡吧?我讓李嫂把客房理理。」王鑫笑著出來打圓場,心裡卻另有打算。
「不用了,我有地方住,走了,以後也不用叫我回來。」紀莞書看著一家子的虛偽只覺得噁心,站起來不顧身後馮青的質問向外走去。
王涵橙越想越慌,找借口回到了房間立馬撥出了一個電話,「給我查一個女人,叫紀莞書,她回國后的所有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
紀莞書走出小區發現還是打不到車,心想什麼鬼地方,果然是遇到馮女士就倒霉。
她也沒忽略王橙涵見到她那一剎露出的慌亂,為什麼會是這個神情呢...
紀莞書默默思索著,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喇叭,她被嚇的一回頭,只見一輛黑車緩緩在她身邊停下,夜色瀰漫,壓根看不出車裡的人。
她盯著看了一會,車裡的人也沒有下車和降車窗的意思,便快步向前走去。
怎麼回事,不會是遇到什麼變態了吧......難道是馮女士氣不過找人來綁自己回去?
身後突然傳來開門聲,接著是不緊不慢的腳步。路燈下,紀莞書的身影一點一點的被身後人的影子覆蓋。
她這破身體也不能快跑,再這樣下去,還沒被抓都要被嚇出病來,紀莞書捏緊手裡的包,心裡默念三、二、一...把包用力向後甩去。
身後的男人傳來一聲悶哼,像是萬萬沒想到會被砸,隨即她感覺包帶被男人拽住,還來不及放手就連同她一起被扯進了男人的懷抱。
紀莞書抬眼看向抱著自己的人,背後路燈的光勾勒出他硬朗的臉部輪廓,隨即對上了一雙黑褐色略顯鋒利的眼眸,正緊緊的盯著自己。
她略顯慌張的低下眼眸,卷翹的睫毛顫了顫。居然是姜冬霖.......紀莞書想過很多種重逢的畫面,但唯獨沒想過,會是以她掄起包砸他的頭為開端。
這麼些年不見,應該說些什麼?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只想保持距離。擋在胸前的手掙扎著想從他的懷裡退出,一雙修長的手卻伸到背後,將自己抱得更緊。
「別動。」一股松樹般冷冽的味道將她包圍,她感覺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
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分手五年的前男友尾隨自己只為求個抱抱?
「那個...要不你先放手,我快喘不上氣了。」紀莞書話音剛落,就感覺姜冬霖抱著自己的手收緊了一點又緩緩放下。
紀莞書立馬向後退了兩步,「好巧,你,,怎麼在這?」
漆黑的夜色中,姜冬霖不答,只是低頭看著她,幾年不見,他的小朋友好像有了許多變化,肌膚白皙,長長的睫毛掩住了低垂的眼眸,素麵朝天卻依然讓人驚艷,捲曲著的暗紅色長發慵懶的披在身後。m.
兩個人久久無言,彷彿被定格在這一刻。
直到剛才抱住她的那一刻,姜冬霖懸著的心才歸於真實,他本想質問她為什麼走,可此刻站在她面前又覺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還是紀莞書忍不住先開了口,「我還有事,先走了。」她受不住這沉默又荒蕪的氛圍中姜冬霖冷峻的目光。
剛轉身向前走了兩步,手又被人拉住。「砸了我,又想跑嗎?」男人低沉的聲音消散在空中。
紀莞書扭頭看向他的額頭,略微有些紅腫。什麼叫「又」想跑!好吧,她是使了十足的勁砸的,誰知道他不擋不躲!「那你想怎麼辦?」
「陪我去醫院,或者給我一百萬醫藥費。」
紀莞書有些震驚,老了幾歲怎麼還學會訛人了?!「就這麼點小傷?你有這麼缺錢?」
姜冬霖好似有些不耐,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深意,「紀小姐,你知道這世界上能傷我的有幾人?我若毀容,公司形象受損,股價下跌,可就不止一百萬了。」
這人是在威脅她嗎?紀莞書看不懂了,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二話不說就刷卡走人,但是剛辦了畫室,手頭的錢確實不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行,陪你去醫院。」
紀莞書暗自排腹,跟著姜冬霖上了車,沒發現他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不過很快姜冬霖又笑不出來了,這女人,離他這麼遠,當他是洪水猛獸嗎?他又想起紀莞書和那個男人說說笑笑的樣子,心裡更堵了。
紀莞書縮在車門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畢竟某人看上去對她很厭煩的感覺,不過,怎麼感覺周圍的氣溫更低了。
嘀嘀嘀,滴滴滴,一隻纖纖玉手從被窩探出來將鬧鐘按掉,半晌才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困死了,昨天為了弄那麼個小破傷口硬是折騰到那麼晚。
幾年不見,怎麼這男人好像更矯情了,還非逼她互加了微信,美名其曰事後傷口萬一惡化可以聯繫。拜託,再晚點去醫院傷口都要癒合了好嗎?!
紀莞書完全沒當回事,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回家就拉黑了。過段時間就是一年一度的國繪大賽了,想要畫室名氣大,她必須拿到第一名,男人還是先放放吧。
姜冬霖剛進辦公室,外邊的職員就聚在一起討論了起來,「天哪,你們看到姜總的額頭了嗎?」「看到,一塊紗布包著呢!」
「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弄傷姜總?」「不知道啊,該不會是和別人打架了吧?」「說不定是被女人打的!」大家都小聲笑了起來。
「咳咳!」李牧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大家身後,一臉嚴肅道「都討論什麼呢,嫌工作不夠多?」
總裁辦瞬間鴉雀無聲。
李牧敲了敲門,走進了辦公室。看到boss頭上那一塊紗布,忍不住有了點笑意,「不是吧老闆,真就不摘下來了?看著也沒...」
看著姜冬霖陰沉的臉色立馬識趣換了話題,「昨晚,那位紀小姐,是您什麼人?需要多加關注嗎?」
提起紀莞書,姜冬霖冰霜般的臉色才有了一絲暖意,「你以後的老闆娘,不用盯著。」
「好的。」李牧眼裡流露出震驚,隨即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就退了出去。
昨天晚上他作為司機可是將「行兇過程」看得清楚,這位紀小姐倒是個有趣的人。
姜冬霖對著文件發了半天呆,硬是看不進去一個字,乾脆拿起手機翻來覆去的看昨天加上的微信,朋友圈什麼都沒有,是屏蔽他了?他打開對話,輸入幾個字,又刪除,說點什麼好呢......
真的過了太久了,五年時間不是一瞬而逝的,失去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難熬。
第一年,他覺得一個哪也沒去過的小朋友能有多大能耐,總有辦法找到她的,然後好好的罵一頓讓她不敢再提分手。有些不長眼的女的想招惹他,他立馬讓人處理,就怕哪天莞書回來了看到會難過。
第二年,他發現自己真的找不到她,所有的回憶像是毒藥,反噬到他身上,讓他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第三年,他不斷的用工作麻木自己,集團越做越大,但還是沒放棄找她。
第四年,身邊的人說他越來越像行屍走肉了,王橙涵總是蹭著他上頭條,他也不想去理了。
第五年,他快承受不住了,什麼事他都無所謂了,唯獨家裡催他結婚,他堅決拒絕。沒有她,他和誰結婚去。
好在今年,她終於回來了。他的小朋友,又主動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斟酌許久,姜冬霖還是沒有發消息過去。不能操之過急,他得好好計劃。離開的原因他不在乎了,她身邊有別的男人也不重要,只要她能...乖乖待在他身邊就行。
摸上頭上的紗布,他嘴角漸漸上揚,按他的身手,他怎麼會躲不過這種,只不過是故意讓她打到,好有個理由光明正大接近她罷了。要是傷口一直不好,該有多好......
遠在畫室的紀莞書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怎麼回事,明明沒感冒,總感覺身後涼涼的。一定是昨天經歷了太多沒睡好,抵抗力都下降了,要是被言子博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頓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