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悲憫出塵皇朝佛子VS艷色絕世西域公主【82】
古樹下,毓綉素白的袈裟隨風拂起,男人持著佛珠而立,身形挺拔,墨眸靜如止水,聞聲微微頷首。
一瞬間,狂喜,震驚,不可置信,還有愧疚等情緒齊齊湧上心頭,如洪水般將參禪淹沒。
他們在分界林外尋了那麼久,一顆心早就沉入了谷底,後來也不知是不是迷霧有毒,他們一群人突然便昏睡了過去,醒來時,林中迷霧散盡,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西域公主。
他想起寺中住持說的,七日霧散,也就是說,他們昏睡了七日,而佛子不僅沒有找到,西域公主也不知所蹤。
那一刻,參禪心中說不出的懊悔,只覺得若是弄丟了公主,便是辜負的佛子的囑託,為此他們半點不敢耽誤地在周圍尋。
可將周圍都尋遍了,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後來尋到懸崖處,發現西域公主的氈帽落在一旁,那一瞬,他跪在崖邊如墜冰窖,從未有那般憎惡自己。
佛子不知所蹤,西域公主很可能已跌入崖底……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入崖,在徹底絕望之前,終於見到了佛子。
西域公主是庇護佛子的芬陀利華,她指引著他來了此處……
參禪終是淚如雨下,三步並作兩步上岸,跪地叩首。
「佛子,弟子該死……」
檀迦眉頭輕擰,輕掃了參禪一眼,不發一言。
那目光冷淡凜冽,隱約透出上位者的氣勢,給人以威嚴壓迫之感,直接化去了他周身的悲憫。
參禪下意識地恭敬垂首,硬生生將到了嘴中的話咽了下去,精神緊繃。
他失神了半晌,才敢抬首看向檀迦,壓低聲音喊了句:「佛子……」
這樣的檀迦,是他最為了解的君主模樣。
可西域公主生死不明,令他難以平復心中的愧疚,硬著頭皮道:「佛子,弟子來分界林尋您,公主拿出麒麟金令要求同行,隨同我們一起入了林中,可後來我等因迷霧莫名暈厥,醒來后便不見了公主人影,剛好弟子在懸崖處找到了公主的氈帽,所以才……」
他越說到後面,聲音便愈發哽咽:「是弟子負了佛子所託,請佛子降罪。」
參禪跪在地上向檀迦請罪,雙目通紅。
周圍都已經尋遍了,都沒有公主的屍首。
這懸崖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他們有武功,下來時尚且費了周折,而公主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若是掉入了此處,怕是九死一生。
若是公主真的……
那她的逝去必成為檀迦修行的心魔,且永遠無法剔除。
他願意以死謝罪。
檀迦聽他說完,面無表情地搖頭,示意他不必多言,隨後轉身朝著古樹後去。
參禪愣了瞬,拭去眼淚連忙起身跟在他身後,目光觸及樹下蜷縮熟睡的人時,震驚得久久回不過神。
佛子在崖底,公主竟也在崖底。
目光掃過周圍的火堆,他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了下來。
參禪問:「佛子,公主可有大礙?」
檀迦道:「無事。」
話落,他半蹲下身,墨眸微垂,視線落在鹿憂身上停了會,隨後小心拂開她腕間的衣袖,探出手為她把脈。
那神情雖一如既往的寡淡,可參禪卻敏銳地看出了些柔和的意味,不似那種身為佛子的憐憫柔和,而是世俗男子對心儀女子露出來的神色。
參禪被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驚了瞬,隨即看見鹿憂掌心包著的傷口,心下瞭然。
公主落崖下來,可能是被佛子相救,便是這樣的因緣際會,他們兩個救了彼此的性命。
原本在體內的蠱毒牽制下,佛子定是不能支撐到現在的,便是因為西域公主帶來千葉蓮華,他才能再次見到佛子。
一次或許他不相信,可一樁樁一件件令他不得不生出敬畏,公主真的是佛祖派來救贖佛子的,她是他的葯啊。
這樣的認知令參禪骨血都震顫起來,頓時失了言語。仟韆仦哾
直到見檀迦動手,點了鹿憂的穴道,他才詫異問:「佛子,您這是?」
檀迦頭都未抬,伸手將鹿憂的抱起,道:「外間霧散,不知何時會再起,我們需立即離開此處。」
參禪皺了皺眉:「佛子,您身體尚未好,不如將公主交給弟子吧。」
他的面容蒼白無色,看著還是十分虛弱的模樣,若是親自帶著公主出去,這崖底已經在大昱的邊境了,他體內的蠱毒不知道何時會作祟,若是途中出了意外……
那壓迫的力道再次襲來,參禪心中微顫,抬眸看向面前之人時,卻見他收回了視線。
「不必,馬上出去。」
檀迦淡聲道,攬著鹿憂的肩膀微微用力,讓她埋首其中。
見他意決,參禪眉頭一跳,識相的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明顯有古怪,可是他又說不出那種怪異感從何而來……
檀迦看向他,眼神帶著催促之意。
「走。」
霧起時將懸崖襯成了深淵,實際上,他們上去除了耗費一些體力外,並沒有較大的風險。
參禪跟在後頭護著,不遠不近。
幸好懸崖之上都是自己人,佛子抱著公主,若是被旁人看了去,指不定會被嚇成什麼樣子。
檀迦心無旁騖,餘光偶爾會落在懷中,盡量將顛簸壓至最緩。
他雖不知道她落入崖底害不害怕,但也不會讓她清醒著再經歷一次,索性她身上並沒有因為跌落懸崖而患上重傷,奇茸菊也融合在她體內,待回了寺中,只需好好修養即可。
上了懸崖,眾人神情激動地看著檀迦,瞥見他懷中抱著的人後,立即心照不宣地轉身去開路。
直至入夜,一行人才趕回了寺中。
鹿憂被點了穴道,一路上睡得浮浮沉沉,再次睜眼,入目便是凈思欣喜的模樣。
她有些恍惚,以為自己還未睡醒。
直到耳畔傳來小和尚高興的聲音。
「公主,您醒了?可有哪裡難受?」
她不是在崖底嗎?
怎麼一覺醒來就回了寺中。
鹿憂看著一旁的佛印愣神,思緒慢慢反應過來。
憶起昨夜的事,她撐著酸軟的身子就要起身,卻因一日為曾開口,嗓音顯得低啞虛弱:「佛子呢?」
她回來了。
檀迦在哪?
凈思怔愣了下,沒想到她一醒來就是問佛子。
想起今日在寺中看見的場景,佛子親自抱著公主入寺,僧人們紛紛迴避,閉目念經,場面著實是令人又驚訝又不敢多看。
不過佛子將公主送回后,也只是叮囑著他好生照顧,至於佛子在哪?
凈思遲疑了下,剛欲開口,便聽見禪室的房門被輕叩了兩下。
他轉身,合掌見禮:「佛子。」
鹿憂自然也聽見了,抬眸看去,發現檀迦正站在門口,絳紅色的袈裟輝光綺麗。
他手中端著一碗湯藥,熱氣氤氳清冷的眉眼,也不知站了多久。
回了寺中,還好他這次不躲著她了。
鹿憂再也壓抑不住喉間的癢意,抵唇輕咳起來。
禪室門口的人影動了動,目光掃過一旁的凈思,隨後平和地落在了她臉上。
凈思半分不敢停留的告辭,等到了外間面,才發現了候在角落處的參禪。
兩個人對視一眼,不言自明,默默將門合上。
禪室內。
檀迦端著湯藥靠近,垂眸看著她。
鹿憂仰頭,朝他笑了笑,牽動著肩膀輕顫:「佛子,您帶我回來了?」
檀迦微微頷首,將手中的湯藥遞到了她唇邊,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身子。
「喝下去。」
她渾身都睡懶了,低著頭就著他的動作喝了口,眸光隱約有細碎的光流動,隨即揚起笑意。
居然不是苦的。
等到喝完,鹿憂眉眼的不適鬆散了些,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檀迦端著葯碗,盯著她看了會,移開視線。
「公主好生休息。」
話落,便要轉身離開。
鹿憂抿了抿唇,收斂笑意,扯住了他的袈裟輕晃,另一隻手拍了怕禪榻。
「先別走,坐下來。」
那聲音很柔。
檀迦凝眸,巋然不動。
真是個木頭,留下來陪陪她啊。
鹿憂咬唇,眼尾逐漸變得殷紅濕潤,梨花帶雨的姿態,無端嬌憐,她收回手捂著腦袋,嗓音微微發顫:「佛子,我頭有些疼。」
檀迦身形動了瞬,隨後將葯碗放置一旁,坐在了她身側。
剛欲伸手查看她的情況,她便半撐著身子朝他靠近,額頭主動貼近了他的掌心。
花香浮動,逐漸籠上來。
檀迦指尖微動,感受著掌心傳來的熱源,垂眸看著她的臉。
鹿憂仰頭直視他,長睫輕顫似蝶翼,輕聲問:「佛子,我額頭在發燙嗎?」
心中卻有些失笑,只覺得自己在耍流氓。
可她又怕這人一走,又是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影,所以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們明明說開了的,他要是再這麼冷落她,她是真的會生氣的。
檀迦眉頭輕皺,遲遲不語。
鹿憂道:「昨夜崖底的風挺涼的,我是不是又病了?」
她後背確實是吹了一夜的涼風,迷迷糊糊身體感受到暖意,才徹底睡過去。
檀迦道:「昨夜……」
話還未說完,便見她輕哼了聲:「嗯,腦袋有些暈。」
檀迦:「……」
她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失神間,胳膊上傳來細微的力道,她的額頭順著抵在一側,髮絲柔軟。
「我靠一會,靠一會便不疼了。」
檀迦想到在崖底兩人依偎的那兩夜,沒有拒絕。
雙手合掌時,他閉目念著經文,祈禱她病痛遠離,悲苦盡散。
梵言帶著獨有的韻律,好似能撫慰人心,同她患疫病那夜聽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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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一會,然後emmm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