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李父(二)
那天他因為廠里的事,需要去找周廠長進行商討,無意中他就提及這件事情。
通過那漫不經心的打量還有話語,他自然是知道了他的目的,眼下廠里的零件出了些問題,也急需得到解決,確實通過一樁婚事獲得一個雙贏的局面也是很好的。
不過當時他也沒立刻答應下來,只是說考慮考慮。後來回到家中,跟胡翠蘭提及此事,她道:「雖說之前那周公子確實是個花花腸子,但是結婚了總能收些心,那代表一個男人的成長,更何況他又是獨生子,李若藍嫁過去再生個孫子,那生活照樣可以過的很好。」
他也仔細想了想,確實也是如此。
「父親,你不知道嗎周偉傑是個什麼樣的人嘛,執意讓女兒嫁過去。」
她真的好失望,曾經母親在世的時候她也是擁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呢?
母親過世頭一年,父親還有些繁忙的工作,但那時候雖然父親時間很少,但每次都會給她買好看的裙子,每天回來都會抱抱她。
直到這個女人嫁到了她們家,這個家就慢慢開始不是她的了。
李若藍的話語再次將他從遐想中拉了出來。
「我……」
看著女兒眼中快要滲透出來的淚水,李父一時也有些愧疚。他還記得她剛出生時小小的的一坨被他抱在懷裡。
突然想到,他這些年好像忽視了她,從什麼開始那個乖巧聽話又懂事的孩子,什麼時候變成了這般模樣。
注意到李父有些動容的神情,胡翠蘭臉色一變,趕緊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這件事可是她好不容易促成的,可不能讓這個小賤蹄子壞了她的事。
「若藍你怎麼能如此不懂事,來質問你父親了,你再怎麼對我我都忍了,畢竟我是個後來者。」
「可是你是你父親的親生女兒啊,這哪有女兒逼問父親這一回事的啊?」
胡翠蘭滿口的大道理,講的好像李若藍真的是什麼不孝女一般,站在李父的角度說事。但她打的什麼主意,只要是個有心之人都能發現。
李父聽她這麼一說,也收起了那虛偽愧疚之心。她說的沒錯,他是她的父親,她就得聽他的。
「呵」
李若藍往後退了兩步,又苦笑了一聲。
「那周廠長的兒子,我知道父親也是再清楚不過,如今還要我嫁給他,你真的是為我好嗎?」
「哎呀,瞧你說的,這外面的流言也是誇張了些許,你不要被迷惑了,那周偉傑沒別人說的如此不堪,外人也都是嫉妒他,才會這般誹謗。」
「是嗎。」李若藍皮笑肉不笑的抬起頭反問道。
胡翠蘭的眼睛正好就對上了她的目光。剎那間,她都有些被嚇到了,她從未見過她有過這樣冰冷的眼神,好像淬了毒的,下一秒就要毒死她一般。
原來她也是個欺軟怕硬之人,當時她怎麼就不知道的,只要自己強硬些,不那麼傻就不會被她欺負。
「這般好,您怎麼不讓你女兒嫁過去,要是真有你說的這麼好,這婚事又怎會輪得到我,我被她搶走的東西還少嗎。」
李若藍踩著步伐一步步向她逼近。
她在這一瞬間也感受到了害怕,連連後退。
「李若蘭!」
嚴肅厚實口吻從李父的口中發出,他不滿的看著李若藍。
她收起那冷冽的目光。
「父親,反正這人我是不會嫁的。」她堅定的說道。
「你要是不嫁,就不要當我女兒了!」
「好!」
「你……」李父氣憤的用手指著李若藍。
本以為她聽到這句話會答應下來,沒成想,她連他這個父親也不願意要了。
不知是太憤怒了還是怎麼樣,他最終也沒再多說,甩了一甩袖子,轉身就離開了。
胡翠蘭看到這個結果有些不太滿意,又用眼神剜了李若藍一眼,但她現在也沒什麼辦法,趕忙轉身追了上去,她女兒李娜蓮也緊跟她的步伐。
終於小院再次回歸平靜。
「若藍」
毛麗華湊近她,想給她些許安慰。她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像融化了冰川的夏日暖陽。
拂了拂手道:「沒事的,這件事我早已經想清楚了。」像是她們擔心,笑意更甚了。
「李若藍,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好朋友,你的身後永遠都有我們在。」
白佳嘉也走近,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認真的說。
「嗯」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邊已經在紅星公社招待所的李父一家氣壓低沉,從那出來后一言不發。李父不說話,剩下的兩個人也沒開口。
雖然平時李父不會管太多事,脾氣看起來也倒是挺好,可一發怒誰都擋不住。
胡翠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了。「章成,難道這婚事真就這樣了?」
「她都不願意認我這個父親了,那還能怎麼辦。」
「可你這都和周廠長說好了的,這不是會影響你的事業嘛?」
「我這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說著他的目光又轉移到了李娜蓮那裡。她瞬間打了個冷顫,求助似的望向了胡翠蘭。
胡翠蘭此刻臉色也是變了又變,還沒反應過來就先脫口而出「不行。」李父帶著審視和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她。
她趕緊又掛上笑容,保持鎮定自若的樣子。「這……這周廠長哪能看上我們娜蓮,她長的又沒她妹妹那般好看。這怕是不行吧。」
她的女兒怎麼能嫁給那種人呢,這不是把她推到火坑裡去嗎。
「怎麼不行呢,她又沒見過李若藍,我瞧娜蓮平時也是個乖巧懂事的,他們家一定會同意的。」李父眼中暗波流動,摩挲著質食指的扳指。
其實李父從實質上來說就是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他又不蠢,這胡翠蘭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多多少少也還是有所了解,還有她女兒。雖然剛開始確實是不太清楚,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有各種事情的發生,他也是能看到的。
只不過是不想插手罷了,只要不是做的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