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無言

洛亞不知道瘋婆子熬制的魔葯到底有沒有效果，小天狼星身上的銀彈也被瘋婆子取了出來，但是這兩天小天狼星仍舊昏迷不醒，臉色依舊慘白得瘮人。

他的眉心因為疼痛而蹙的緊緊的，胸口緩緩起伏吐出微弱的氣息，昏迷中的小天狼星時不時無意識的囈語著洛亞聽不清的胡話。

即使把壁爐燒的很旺，確保溫暖的熱氣充斥整個房間，也無法溫暖瀕死之人，他的手冰涼的可怕，怎麼都捂不熱，洛亞只能幫他捂緊被子。

盯著搖曳的燭火，困意漸漸湧來，洛亞剛想趴在桌子邊休息一會兒，就聽到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揉了揉眼睛，洛亞轉過頭去就見小天狼星突然驚醒。

他帶著一身濕汗撐起半個身子，趴在床沿邊低著頭，劇烈咳嗽著。

洛亞連忙跑到他身邊，她像是照顧一個生病的小朋友一樣，手掌一下一下輕輕順著他的後背，想要緩解他的痛苦。

凌亂的碎發被濕汗黏在小天狼星的臉頰，洛亞伸出手指撥開他的碎發，露出下面蒼白的側臉。

小天狼星迷茫的盯著地板，他灰色的眼眸看似無神，陷入一種半睡半醒的混沌中。

感受到少女溫熱的指腹觸碰，小天狼星的意識回籠。

他虛弱的抬起眼皮，緩緩側頭，和洛亞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雙凝視著他的湖水般清澈的眼眸里滿載著擔憂，讓他無法移開視線，他沉溺在那抹藍色里，忍不住恍惚了片刻。

「你醒了？還好嗎？」

小天狼星逞強的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不過是點小傷……」

他艱難地咽著嗓子，每吐一個音節，身上的槍傷都疼的他額角青筋直跳。

「大叔，你看看你半死不活的樣子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別亂動了，躺下好好休息。」

洛亞從水盆里擰乾毛巾，坐在床沿，用濕潤的毛巾擦拭著他的臉頰，撫過他眼角歲月留下的痕迹。

小天狼星其實很不喜歡洛亞這個奇怪的稱呼，這個稱呼總是在提醒他和她的年齡差距並不是一星半點。

「叫我小天狼星就好」

「好的，小天狼星叔叔」

洛亞隨口說完，就轉身去取桌子上的水杯，她把壁爐溫好的熱水倒入杯子里。

小天狼星無言了片刻后，只能長嘆息一聲。

洛亞遞給她一杯溫水。

「這裡的水是乾淨的，可以喝」

杯口抵在小天狼星乾裂的嘴邊，洛亞小心地扶起他，溫熱的水流入口中，滋潤乾渴的喉嚨。

但是下一瞬間，毫無預兆的，小天狼星突然全身痙攣抽搐，大口嘔吐出黑色的鮮血，水杯也掉在血泊中。

他視線里女孩的面容也逐漸變得模糊。

眼前這觸目驚心的場景著實把洛亞嚇得不輕，小天狼星不會脫離了原本的命運，真的提前兩年死在這裡？洛亞突然覺得遇見自己的人都一個比一個慘。

「我去叫人來，你等我」洛亞慌亂的說完，就要出去找瘋婆子。

是不是人到了生命的盡頭，就逐漸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小天狼星的耳膜嗡鳴聲作響，他恍惚了好久，才從嗡鳴聲中分辨出洛亞在對他說什麼，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了她的手。

黯啞的聲音在洛亞身後響起。

「別走……陪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一向高傲如他，此時的聲音里竟然帶著幾分乞求。

小天狼星害怕自己一閉眼，這輩子都別想醒來，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千辛萬苦從阿茲卡班監獄里逃出來，在森林裡靠著吃老鼠為生，現在卻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他沒抓到彼得，沒能報仇，沒見證教子長大成人，就要離開人世，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唯一一個沒受到梅林眷顧的人。

「好，不走，我守著你睡」

洛亞看向可憐的小天狼星，順著他的意思坐回床沿，她拿起毛巾擦掉他嘴角大片的血跡。

「大叔，小天狼星叔叔，你要是現在死了，回頭我就把你教子哈利踹了，信不信」

這個帶著點威脅意味的玩笑其實一點都不好笑，小天狼星卻被她的話逗笑了出聲。

他迷迷糊糊地盯著天花板，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沉重的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像是走馬燈一般回溯閃過。

沒過幾分鐘，小天狼星就失去了意識。

洛亞焦急地跑向木屋后的羊圈，搖醒了睡在羊圈裡的瘋婆子。

自從洛亞以給小天狼星養傷為由霸佔了只有一間房子的木屋，瘋婆子只能在羊圈裡打地鋪。

「你快點醒醒！他喝了你的葯吐黑血了！」

瘋婆子還沒睡醒就被洛亞強行拽進木屋。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黑血，又掀開小天狼星的眼皮，觀察了片刻后，她的表情也變得緊張起來，瘋婆子意識到了不妙，又架起了坩堝熬製藥劑，洛亞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葯給小天狼星灌了進去。

他們忙活了一整晚，總算是把小天狼星的命保住了。

在得到瘋婆子的保證「他這條命暫時還死不了」的洛亞終於鬆了口氣，她頂著黑眼圈疲憊的後退一小步靠向牆壁。

說一點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拿橫空出現的獵人組織來說，這個世界的發展已經完全和她看過的電影主線背道而馳。

原本是死在帷幔之中的小天狼星，差一點就提前死在她面前。

她胡思亂想著，背在身後的手指不經意地扣著身後的牆壁，直到她發現牆壁上有什麼被她掀起了一角。

洛亞回頭，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牆壁上貼著一張泛黃的老舊照片，幾乎和發霉的牆壁融為一體。

照片上是一對夫婦和兩個女兒一個兒子，看上去是個幸福美滿的一家。

中年婦女看上去很像瘋婆子，但是照片上的男孩，洛亞怎麼看都覺得特別眼熟。

她終於想起來，在入學霍格沃茨之前，她和喬治弗雷德去過巫師集市的馬戲團，馬戲團里展覽的默默然小男孩就是照片里的男孩。

瘋婆子輕描淡寫的說著：「我的兩個女兒是啞炮，被獵人活活燒死，她們的父親衝進火刑場救她們，被巡邏兵打碎了頭顱。我的兒子你應該見過，他是個默然者」

洛亞轉身，詫異的看向她。

「我是個先知，我能看到很多東西，你在馬戲團遇到了我的那個沒出息的兒子，他死在了你手上。」

洛亞立刻戒備的看向她，這也太巧合了吧。

「哦，不對，你們兩個默然者先是打的兩敗俱傷，最後被一個老巫師的神風無影重創，我那個兒子體力透支死在了大雨里」

老巫婆咯咯的獰笑了起來：「別擺出那麼嚇人的表情，我才不會為我那個沒用的兒子報仇，是我把他賣到了馬戲團」

「你可真是個瘋子……」

「我的兒子他可以自由控制默默然，但是他膽小又懦弱，不肯殺光鎮上的人替父親姐姐報仇。反正默然者是活不了多久，既然他不肯報仇，留著他也沒什麼用，與其讓他死在這裡，不如讓他跟著馬戲團巡遊，在最後的日子裡見見外面的世界」

洛亞想起在馬戲團的時候，那個男孩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能化成默默然對他發動攻擊。

而她是在遭到攻擊后，暴動的魔力出於自保才變成了默默然。

瘋婆子放下熬製藥劑的湯勺，伸著枯瘦的手指著洛亞。

「知道你現在為什麼一直用不出默默然么？默默然會消耗生命，而你服用的壓制默默然的魔葯，確實起了壓制效果，同時把你體內的默默然搞得一團糟，在你生命受到致命危機時，默默然都觸發不了，給你熬制魔葯的人是在幫你，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間接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