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炮灰（7）
姜童好奇望過去，不遠處一小少年逆光而來，他身著暗紅色蟒袍，身子修長，下巴微抬，神色驕矜地打量她。
綠絛和那宮人認出了來人，慌忙行禮道：「參見六皇子殿下！」
綠絛額頭微微冒汗——這六皇子可是宮中出了名的難伺候，怎麼就在此遇上了。
其實，她們在這裡遇見六皇子並不出奇，畢竟這裡可是御書房，但此時御書房已是開講許久了，這六皇子卻姍姍來遲，這才叫她們在這時遇上了六皇子。
小少年一雙灼灼的桃花眼，卻因鋒利的劍眉不顯輕佻，配上他一身睥睨的氣度，奪目逼人。
綠絛忙著行禮，將姜童放了下來，她便站在一旁，咬著手指有些呆地望著他。
江珏打量她幾眼，「哼」一聲，下巴微抬道：「小傢伙，你是哪個老頭子府上的？」
水靈靈的大眼睛不解地望著他，黑鴉鴉的眼睫撲閃撲閃，像輕輕柔柔的蘆葦盪，撓得江珏手指頭痒痒的。
他從不委屈自己，想到就去做，一把掐住了那肥嘟嘟的豐腴小臉兒。
捏捏，再捏捏，嗚，小傢伙的臉真軟乎。
姜童懵懵地任他捏著，雖然不太舒服，但是她從小被打習慣了，這點兒不舒服也算不得什麼。
綠絛見此，急得額頭冒汗，卻不知該怎麼做。
這時，身後響起一個微冷的聲音：「六弟，你在做什麼？」
姜童聽見江珩的聲音，歡喜地轉過頭，無意識地打開了六皇子的手，朝他跑過去。
江珏不敢置信地望著被她打開的手，不爽地朝江珩看去。
——燕王只有江珩一個兒子，他出生之時，皇帝為顯親厚，特准江珩同皇子們一同排序，他排行第五，只比江珏大幾個月，江珏從小便看不慣江珩。
「哼，這小丫頭是你帶進宮中來的？」
江珩並不理會他，而是低頭看向姜童，視線落在那被掐得微微泛紅的臉頰上，眸色微沉。
他抬眼看向江珏，江珏觸到他的目光，莫名打了個激靈——從前這傢伙用這種眼神看他的時候，他總會莫名其妙地倒霉……
江珏心裡有些犯怵，面上卻半點不肯示弱：「啊！對了，聽說你在路邊撿了個小丫頭帶在身邊養？」仟韆仦哾
他又瞥一眼姜童，口是心非地道：「一點兒也不可愛嘛，什麼眼光？哼！」
江珩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而是淡淡地道：「太傅正在裡間等著你呢，你還不快進去。」
江珏面色一僵，若說有幾人能制住他這潑猴兒的話，那太傅李大人便是其一。
他不情不願地越過江珩，擦肩而過時，還瞪了姜童一眼。
那一眼不痛不癢，姜童才不介意呢，半點反應沒有地睜著大眼睛目送他。
江珏微微泄氣，「哼」了一聲走了。
待到江珏的背影消失，江珩微微彎腰，帶著涼意的手輕輕觸碰姜童微紅的臉頰，語氣平淡地問道：「痛不痛？」
姜童眨眨眼，小腦袋左右搖一搖，頭上粉白色的流蘇跟著一晃一晃：「不痛。」
——這和杜家嫂子打她的程度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江珩手上動作微頓，輕撫她柔軟的發頂，半晌道：「今後，痛便說出來，不要叫人欺負了。」
姜童迷茫地看向他，不懂他的意思，明明就不痛啊？
江珩卻不解釋，只是用一雙沉靜的眼睛望著她，她只好懵懵懂懂地點頭：「嗯嗯，我以後不給別人捏臉了！」
「嗯。」江珩又輕撫一下她的小腦袋，吩咐了綠絛幾句，便轉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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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許久，日頭最毒辣的時候，御書房放課了，嘈雜的聲音漸起，一群小少年擁擁攘攘從御書房中走出。
除了皇帝的兒子們，還有皇子的伴讀們。
皇帝到了進學年齡的兒子有九個，最小的九皇子才5歲。
皇帝尚未封太子，皇子們中便以二皇子為尊。大皇子早夭，他不光是先皇后的親生兒子，還是皇帝唯一的嫡子，更是長子，身份貴重可想而知。
他十三四歲的模樣，身著天青色衣袍，年紀雖小，卻已能窺見日後端方君子的模樣，眉目柔和，氣質溫文。
江瑜步出御書房，遠遠便見著不遠處涼亭中有一小女童正踮著腳尖向這邊眺望。
這女孩實在是難得一見的模樣標緻，宮中許多公主精心養著，也算可愛，卻全然比不上這女孩兒，精緻的眉眼依稀可見日後的傾世之姿。
他一時興起，便朝那女孩兒行去，兩個伴讀也跟隨著他，一同而去。
姜童正用小手抓著涼亭的欄杆，小身子倚在圓柱上朝御書房眺望，卻怎麼也看不見江珩的身影。
她身旁站著綠絛，勸慰著：「此處太陽曬著，小小姐再往裡邊兒行些吧，仔細晒傷了。」
姜童擺擺腦袋：「綠絛姐姐，你不知道，我從前常常在太陽底下幹活兒的，從沒晒傷過。我很經得起曬的，你就放心吧！」
她轉頭回去和綠絛說話的功夫，身前忽然投下了一片陰影。
綠絛和她同時望過去，綠絛連忙跪下行禮，江瑜卻對她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她一句話堵在喉中，便沒有發出聲來。
姜童又見著一個好看的哥哥，呆看了半晌。
江瑜笑得十分溫柔，微微俯身望著她的雙眼問道：「小丫頭，你是哪位先生府中的小姐？我從前怎麼從未在宮中見過你？」
嗚，又是這個問題。這個哥哥是不是和先前那個哥哥是兄弟啊？
她搖搖頭，小聲道：「我是荇之哥哥帶進宮的？」
荇之？
江瑜神色微頓，旋即恢復自然：「你是五弟收留的那個小姑娘？」
姜童點點頭：「嗯嗯。」
江瑜有些明了江珩為何會收留一個毫無關係的孤女在身邊了。
他還待要說些什麼，身後響起江珩的聲音：「二哥。」
江瑜直起身子，轉身笑道：「五弟，這次太傅這麼快就捨得放你走了？」
江珩神色淡淡：「太傅有話同六弟說，便放了我。」
江瑜不由失笑——六弟那不學無術的性子，還真是為難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