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炮灰（8）
江珩越過他，徑直牽起姜童一見著他，便主動舉起來的小手。
江瑜頗有些稀奇地看著這一幕，見這小女娃滿眼依賴，笑容甜美地望著江珩，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還不待他覺出其中滋味，他下意識便將浮動的心緒壓下，溫和笑道：「五弟，你這收留的女孩兒叫什麼名字？」
江珩不答，而是垂眸望向姜童。
姜童眨眨眼，領會了他的意思，奶聲奶氣地和他自我介紹道：「我叫做姜童。」
「江童？」
姜童沒懂他的意思，江珩卻明了，答道：「非是『江』，是太公望之『姜』。」
江瑜笑道：「雖非同字，卻是同音，看來這小丫頭註定和我皇家有緣。」
江珩眸光微動，看向姜童，並未答話。
姜童懵懵懂懂聽著兩人對話，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江瑜不由失笑，俯身想要摸摸她的頭頂，江珩卻正在此時偏了偏身子，似乎不經意地打斷了他的舉動：「皇祖母恐怕正在等我二人回宮用膳，二哥，便不相陪了。」
江瑜神情微頓，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旋即笑道：「皇祖母的身子要緊，我便不多留了。今日我還有要事，改日再去看皇祖母，記得代我問皇祖母她老人家安好。」
江珩頷首：「二哥的心意我會向皇祖母傳達的。」
……
用過午膳，姜童便開始犯困。
她被太后抱在懷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好不可愛。
太后被這小傢伙萌得心肝兒亂顫，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
「皇祖母，將阿童交給我吧，您也該去歇息了。」
太后擺擺手：「不必，不必！我不愛歇午晌，阿童交給我照顧就行了，你自去吧！」
姜童被兩人這一番話弄得稍稍清醒了一些，濃密的眼帘微微掀起一角，望見江珩便下意識將兩隻小肉爪伸向他：「荇之哥哥，抱抱——」
太后見此，即便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卻也只好將懷裡的小寶貝交了出去，往日最心疼的小孫子也有些看不順眼了起來：「你仔細著些，別弄疼了她！」
……
午後，說是不愛歇午晌的太後娘娘仍未起身，姜童卻已經揉著眼睛爬起來了。
迷迷糊糊地朝四處望去，便見遍灑金光的窗柩前，荇之哥哥端坐其中，如玉眉眼暈染在耀白光影里，說不出的好看。
姜童又看呆了。
神仙哥哥似有所覺，轉眼瞥過來，又變回了她熟悉的荇之哥哥。
小丫頭獃獃怔怔的，半晌露出如蕊初綻的小小笑容。
江珩眸光微動，放下手中書卷，向她行來。
姜童習慣性地伸出手要抱，江珩卻沒接這茬：「醒了？跟我到書房來。」
說完，他召來綠絛為她穿衣洗漱，自己先行去到了書房。
……
姜童被濕漉漉的巾子糊了臉后，總算清醒過來，被綠絛姐姐引領著，來到書房。
江珩已經等在裡邊兒了，姜童被帶進去后，綠絛也退下了，古樸的書房中只剩他二人。
太后特地為江珩收拾出的書房很大，藏書也許多——這其中多是太后從皇宮藏書庫中搬來的，許多都是十分珍貴的古籍。
姜童望著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目眩神迷。
「過來。」
清冽的聲音響起，姜童便「噠噠噠」地跑過去，大眼睛圓溜溜的，小爪子扒在書桌邊上，墊著腳探頭觀望，江珩在做什麼。
「我記得，你阿娘教過你寫自己的名字？」
姜童乖乖點頭。
江珩將她抱起，坐到座椅之上，一手握住她的右手，一手拿起狼毫筆塞進她的手中。
「來，寫下來。」
姜童眨巴眨巴大眼睛，對這毛筆感到好奇，畢竟，阿娘從前都是用樹枝在沙地中教她筆畫的。
她便也將這毛筆當做樹枝，重重地劃到宣紙之上，墨跡迅速暈染，化開了一大片，那一筆顯得粗笨又厚重。
江珩卻沒有立即糾正她，她便也接著寫了下去。
一揮而就下去，「姜童」二字寫的歪七扭八，不成人樣了。
她卻還不自知，寫完后便立即轉頭看向江珩，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求誇獎」三個字。
江珩望著那字默然半晌，不予置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丫頭便滿足了，樂呵呵地笑起來。
接下來，江珩便握住她的手，開始教導起她握筆姿勢來。
她那小肉手怎麼也難以做到標準姿勢，小手都拗得有些疼起來，但她也不說，依舊認認真真學，小臉兒萬分端肅，襯著她精緻的眉眼，十分有意思。
總算調整好姿勢，江珩帶著她，在新的紙張上落下一個橫平豎直的「一」。
姜童滿臉驚奇，她雖然不識字，認得的字也只有阿娘反反覆復教她的「姜童」二字，但身為人的基本審美還是有的，這一個字寫的十分好看。
她望望放在一旁的「姜童」二字，再看看這個「一」，不敢置信這是自己寫出來的。
江珩抬手輕敲她的額頭：「不要東張西望。」
她眨眨眼，不再三心二意，仔細跟隨著江珩，學習起一筆一畫來。
江珩又帶著她寫了幾遍，便放開了手，讓她自己寫。
姜童信心滿滿地比照著先前那幾個規規矩矩的「一」，劃下一道兒來，然而這小手卻似不停自己的使喚了似的，不是尾巴往上揚了，便是中間顫出個包包來。
她皺皺小臉兒，苦惱地看向江珩。
江珩眉目不動：「接著練。」
她只好又提起筆，落筆依舊，但慢慢地倒也摸出些門道來，看著字慢慢便規整了，她情不自禁喜上眉梢，小臉兒紅撲撲的，如早春海棠般喜人。
……
從第一日之後，她便沒再去過御書房，每日在太後宮中，早上用過早膳，便去完成江珩布下的課業。
姜童從小吃慣了苦的，因此練字雖枯燥，她卻不覺有什麼，乖乖巧巧地照江珩的囑咐去做，認得的字自然也越來越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