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炮灰（12）

今日難得天氣不那麼酷熱，姜童提前完成了荇之哥哥留下的課業，便想到御花園中去玩耍一番，順便去接荇之哥哥放課。

夏日的御花園鬱鬱蔥蔥，繁茂的枝葉遮蔽了炎炎烈日，緩步行於樹蔭之下，也算涼爽。

倏忽一隻蜻蜓飛來，姜童兩眼放光，撒丫子追著蜻蜓跑走了。

綠絛猝不及防，待要追時，卻見那小身影三下兩下，消失在錯綜複雜的草木之間。

……

過了許久，姜童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望著四周陌生的景色，大眼睛寫滿懵逼二字——我迷路啦？

她循著感覺，隨意選了條小路，遠遠便聽見前方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她眼睛一亮，朝那處跑去。

離得愈發近了，清晰的辱罵聲鑽進耳中。

「野種，不看清楚自個兒身份……」

拳打腳踢之聲傳來，踢到肉體之上，發出悶響。

腳步緩停，視線透過草木縫隙望過去，一黑髮虯結的六七歲男童蜷縮在地，衣不蔽體，身上隱隱可見青紫淤痕。

「住手！」

神色兇惡猙獰的三個小太監一驚，回頭看去，見她衣著華貴，顯見的不是宮女，不由齊齊一慌。

「你們這麼欺負人，我，我去告訴太後娘娘，叫你們……」姜童強支著膽氣，指著他們說道，然而還不等她話說完，三個小太監便齊齊轉身，逃竄而去，三兩下消失在綠蔭之間。

姜童目瞪口呆了一會兒，回過神，看向地上趴著的小男孩兒。

她小心翼翼走過去：「你，你沒事吧？」

小男孩兒半晌不動，她心下微急，「噠噠噠」幾步跑過去查看他的情況。

他身子微動，凌亂如雜草的髮絲中緩緩抬起臉來，他臉上有著新新舊舊的擦傷，但也掩不住其精緻的五官，叫姜童看得微微一愣。

狹長的眸子睜開來，一片暗沉沉的眼眸毫無感情地看向她。

她呆了呆，那是一對異瞳，左眼是普通的黑色，右眼卻是淡淡的琥珀色，光線投射下來，折射出動人心魄的琉璃之感。

「你的，眼睛……好美……」

小男孩眼睫微顫，半闔著的眼帘掀起，直直望進她眼中。

第一次有人說，他的眼睛是美的。

「你，不怕嗎？」

天生異瞳，乃是不祥之兆，父皇因此勃然大怒，將他同母妃一齊打入冷宮，母妃被他連累，怨恨他的一切，每日對他動輒打罵，親生父母尚且如此，拜高踩低的宮人們自不必說……

姜童愣了愣，她不懂什麼異瞳是不祥之兆的說法，她只是覺得美，便說出來了。

她用力搖搖頭，小臉兒寫滿了疑惑：「有什麼可怕的？」

他眼睫微垂，不再言語。

不知是哪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也許又是一個他素未謀面的異母妹妹，待到她長大了明了事理，便會知曉什麼叫天生妖孽，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望過來，也會同其他人一般，寫滿了厭惡與懼怕。

肉嘟嘟的手伸到他面前：「你是站不起來嗎？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