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開端
上黨西郊翠湖。
「恭喜王爺,祁山術拿到了,只是跑了一個施展禁術的顧誠。」允伯對著前方正在釣魚的王奕之說道。
「顧誠?」王奕之疑惑道。
「顧為的私生子。」允伯回應道。
「算了,小魚小蝦,翻不起什麼浪來,就當成全顧為了。」王奕之不在意的說道,眼神從未離開過水麵的浮漂。
「不過,這顧為可真是個好父親,可惜了。」王奕之又說道。
「王爺此話怎講。」允伯問道。
「你說,要是他把祁山術給了顧誠帶走,會怎樣。」王奕之笑著說道。
「也是。」允伯笑著回應道。
而這時正好有魚咬鉤了。王奕之輕手一挑,只見一條巴掌大的鱒魚給拉出了水面。
「今天儘是釣些小魚,無趣。走了。」說完就起身離開了此地,允伯緊隨其後。
翌日!
「世子,世子。快起床了,王爺讓您去里廳用早膳。」床邊屏風外阿吉壓著嗓子卻又很大聲的喊道。
此時床上的王權悠悠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眸。
「世子,世...」
王權聽到阿吉又要喊自己連忙打斷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自王權舞象(15歲)年來,已經不讓人伺候自己起居,以往都是阿吉或者別的童僕王權覺得沒必要,加上自己的父親不讓侍女在自己及冠之前靠近自己,所以倒不如自己來做。
「這兩天真是把人折騰壞了。」王權忍不住埋怨一聲,右手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腿。
王權走到鏡子旁,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發了呆,思緒突然循入天外。
待王權短暫的收拾好自己之後,就朝著青雲閣方向離去。
...
「父親。」王權進了房間先是給自己的父親打了招呼,隨即找個地方坐下。
而一旁伺候的侍女見王權進來之後,陸陸續續的將早膳傳上了桌。
「父親,可是有事要與孩兒說。」王權直截了當開口說道。
「一會兒說,一會說。你先吃飯。」說完不待王權疑惑,就往王權碗里夾了一塊肉,示意王權先吃飯。
見此王權沒有多說,這兩日忙得自己沒怎麼好好吃飯,王權還是挺樂意先吃飯。
其實兩父子很少一起吃飯,就算一起兩人的話都很少。自王權的母親死後,王權與自己父親的關係變得冷淡。
吃飯中途允伯突然走了進來,王奕之知道今日來人已經到了,隨即朝著正在吃飯的王權說道:「長青,為父有事需要處理,午後來青雲閣找我。」
「好。」因為嘴裡有吃食,王權含糊的應了一聲。
王府君臨殿!
殿里坐滿了人,有披甲執銳的將士,有身穿儒袍的國臣。
「諸位,祁山事件目前已經完結,接下來就是該考慮魏國的事兒了。」座首的王奕之對著眾人開口說道。
「稟王爺,這魏國經常和我們在邊境上產生摩擦,近期許多事件都有著其身影,俺老金主張打他丫的。」王奕之右手次位的中年虯髯大漢說道。
此人乃晉國大司馬金華皓,觀其外貌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雙頰微紅,丹鳳眼、眉卧蠶,雙鬢已然斑白。儘管是花甲之年也能讓人知道什麼叫威風凜凜。簡單來說就是看起來『很牛逼的樣子』。
王奕之並沒有立刻出言,而是看向了左手身穿儒袍晉國太傅微生弘義,其貌身長八尺,
面如潤玉,身著白色素袍,飄飄然有神仙之氣。
「稟王爺,老臣也想打啊,可是晉國民生還未徹底恢復。如今用兵無疑是給國家削弱民生,正值春耕之際與魏國開戰,晉國多少土地便沒人耕種。而戰爭一旦挑起,便需要無數人力和糧食。還有漠北北夷肯定不會讓我們安心打仗。」微生弘義回應道。
「微生老頭,某就知道你肯定不贊成打,你老小子怕什麼,又不是讓你領兵。再說,漠北他敢來嗎?最好都全來,看老子不給他殺得丟盔棄甲。」金華皓立馬就朝著微生弘義喊道。
「金老匹夫你別動不動就沖老夫喊吹鼻子瞪眼的,要不我來當大司馬,你來當太傅,你看我敢不敢打!」微生弘義頓時不滿道。
「某要是能當太傅還用著你來。」金華皓不屑道。
「那你就閉嘴!」
「你他娘的...」
「打住、打住。吵幾十年了還沒吵夠。」王奕之瞪了一眼金華皓示意其不要再說話了,在場眾人好像都習慣了一樣,文武兩邊的大臣也沒有誰幫兩人說話。
「弘義先生,本王只想知道能不能打。」王奕之見兩人消停了於是才開口說道。
微生弘義在王奕之年少時便是其先生,如今花甲之年仍為王奕之排憂解難。
「王爺,打是能打,但是得過了春耕,不然真的打不了。」微生弘義靜聲片刻隨即回應說道。
「我就說你老小子肯定也贊成打的,嘿嘿。」金華皓憨笑道,其壓根沒把之前說的話放心上,立刻就改了立場。
「好幾十歲的人了,別折在戰場上。」微生弘義懟道。
兩人都是王奕之當世子之時的屬臣,無疑是幾十年的老友了。
「不瞞你說,就老夫這身體還能再娶一房。」金華皓一臉得意的說道。
「老不羞的。」微生弘義撇了撇嘴說道。
王奕之聽到兩人的對話不禁笑道:「大司馬的身體老益當壯啊,好此事就定下了。煩請二老理個章程,為出征做準備。」
「諾。」兩人同時回應道。
「今日就到此為止,散了。」王奕之說道。
「晉國萬壽無疆。」眾人一同說道,隨即行禮而去。
晌午青雲閣。
「稟王爺,顧誠逃走之時有魏國駐軍接應。」此人正是祁山事件為首之人,現在正為王奕之詳細說著祁山事件。
「無關緊要,今日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加封你為青山部驍騎校尉,暫領一千人。冬仁本王看好你,希望你會成長到像你父親一樣。」王奕笑著之對著眼前之人說道。
青山部乃王奕之的嫡系部隊,人數僅僅數千是精銳中的精銳,常駐王城上黨。
「宋冬仁願為王爺效死。」宋東仁單膝下跪拱手行禮回道。
「好了,你且去忙吧。」王奕之再次說道。
「諾。」
不過一會兒,王權走了進來。
「父親。」王權對著王奕之說道。
「來了,祁山的人已經除了。」王奕之像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說道,而背後之事王權卻不知道。
王權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種事自己已經習以為常。
「時間過得真快,你都快成人了。」王奕之片刻又繼續說道:「你想好了嗎,長青。」
王權並沒有立即回答,低下頭沉思。
其實自己的父親拋出這個問題不止一次兩次,可是自己一想到母親的死和母親的話語,心裡又畏懼這些東西。他害怕自己抗不下這個壓力,可是自己的父親只有自己一個兒子。父親很愛自己的母親,有了自己之後就沒再打算要另一個孩子,這就不得不讓王權背上了很大的壓力。
「父親,可否讓我去一趟裏海,等我回來再做決定。」王權抬頭說道。
王奕之知道王權為何遲遲不接受自己的安排,當年王權母親的慘案讓他一直活在陰影當中,可王奕之何曾從那場災難當中走出來,只是著偌大晉國需要自己罷了。
「行,你母親的忌日之後再去,但你得按我安排來。」王奕之回應道。
「全憑父親做主,孩兒先行告退。」王權拱手離去,也不管自己父親如何表情。
走出房間的王權心情瞬間跌倒谷底,折磨自己數年的回憶不斷在腦中浮現。
十年前上黨城。
「此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數位帶著面具的天選之人匯聚在上黨城外,一眾北夷刺客向守城哨兵發起進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抵擋力量就被處理乾淨,緊接著一眾人等朝著晉王府方向急速而去。
身處晉王府的王權母子並不知道上黨城危機四伏,兩人都深處夢鄉之中。隨即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這篇祥和。
「王妃,快逃有刺客。」王妃寢宮外傳來急呵聲,熟睡中的王妃瞬間被驚醒。披著外衫就連忙往屋外跑去,聽著院外的喊殺聲、慘叫聲,使得王權的母親腦中一片空白,短暫的獃滯一會兒就立刻反應過來,向著王權的房間跑去。而在路上就遇見抱著王權的允伯,只見小王權躲在允伯的懷裡哇哇大哭。
王權的母親立馬從允伯手中接過來,焦急的安撫著王權。
「王妃你和小公子快去暗道,我為你們爭取時間。」這時允伯突然說道。
「允伯,連你也擋不住?」王權母親急忙問道。
「對方有兩位和我實力相當的刺客,估計是北夷那邊急了鋌而走險,想通過捉住王妃您和小公子影響三川郡戰場。」允伯立刻回應道。
王權的母親也是天選之人,自是知道其中厲害,畢竟能當上王妃的人豈會普通。
王權的母親沒有立即回應允伯,而是焦急的對著王權說道:「青兒,你答應我長大之後不要參與你爹的事當中來,你要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長大。」
王權不明所以,只是一個勁的哭。
而王妃也急了,卻強壓著自己的情緒一邊流著淚一邊給王權擦著淚溫柔道:「別哭,你是男子漢。一定要記著為娘說的話,娘會在遠處看著你長大的。」
「允伯來不及了,你帶青兒走,以你的本事肯定逃得掉。」囑咐完王權之後,王妃又對著允伯說道。
「可是...」允伯正要說話,就被打斷。
「別可是了,你應該很清楚帶上我逃不掉的。」此刻王權的母親雖然心裡很絕望,卻不得不冷靜。
女性本弱,為母則剛。
「我不要離開娘親,青兒不要。」小王權對著自己的母親哭道。
聽到小王權說話王妃心臟像是被人用手捏了一把一樣,疼得厲害。
「青兒,乖!沒事的,沒事的。」王權的母親此時已經哭成淚人了。
說完一把將小王權遞給允伯厲聲說道:「允伯你要是想看我死在你的面前,你就別走。」
小王權聽此哭得更厲害了,嘴裡一直吵著要母親不要允伯,在允伯的懷裡一通掙扎。
而允伯此時心裡無比糾結,再一次次看到王權母親里的決絕眼神之後,終於下定決心。
「王妃保重,我會照顧好小公子長大的。」允伯顫聲說到。
隨即允伯施展身法,瞬間就出了小院。
王權的母親看著遠去背影,嘴裡輕聲念著王權的名字,又提到王奕之還有自己家人。
王妃聽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打鬥聲,知道自己該走了,果決的抬起手掌往自己心房一拍,王權的母親就此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