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終(同時發生的另1主角視角)
正是七月的某個中午,高溫的熱浪已經開始扭曲工作人員的視線,而一股臭味從出租屋裡傳來。視野在往前靠近,一條條黃色的告示線已經將整棟單元樓給圍住。
專業人員以最快的速度封鎖小區,並將所有人都暫時的遷移開來,似乎這裡發生一件很難處理的事情。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眉頭緊鎖的看著案發現場的詭異,甚至職場經驗多年的他也無法復原現場的犯罪過程。
一隻只有半條腿的貓卻被用針線縫上了魚的尾巴,而貓的背上有多出幾根死者的手指,就像是從貓的背部長出的一般。掰開貓的嘴巴,裡面被唾液黏上了死者的牙齒,而喉嚨處正有一隻眼睛反射著手電筒的光,直愣愣的盯著工作人員的眼睛。
工作人員被嚇了一條,怪異的貓也沒有抓穩掉到地上,發出一灘爛肉摔倒地上那種粘稠的聲音,還有詭異的咕嚕咕嚕的聲音,就像是一灘粘稠血肉里產生氣體不斷冒泡一樣。
「這,這就是陳義那小孩做的?」穿著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員難以置信的看著案發現場,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一個正讀高中的學生能幹出來的事情。
「就算是又能怎麼樣,醫院那邊說他精神狀況有問題,多半開個證明就沒有什麼刑事責任了。」兩人中的另一人說道。
白色防護服人員蹲下身撿起一隻勺子,他將勺子反過來看到有明顯的血跡:「這應該就是挖出死者眼睛的勺子,一把勺子......」
「老羅,你看這個。」
名為老羅的白色防護服人員轉過身來,看到他同事手中舉著被剝了皮的草魚。而草魚的另一面縫上死者的臉皮,還有一半卻縫上貓的皮毛。而人皮的那一面縫合著貓腿,貓的那一面縫合著這人的另一隻手,就像是給魚裝上一隻人類的手掌,但是卻用於行走一般。
這極其怪誕的生物縫合讓老羅再次生理不適應,他擺擺手示意他將手中的噁心之物放下:「馬關,屍檢報告怎麼說,我記得消息已經下來了。」
這時馬關的臉上有些古怪:「是下來了,但是又發生了更離奇的事。」
老羅眉頭一皺,他不耐煩的說道:「這時候你還想賣關子是吧?」
馬關一拍腦門,整個眉頭都快皺在一起:「死者是失血過多而死的,那麼就是說現場的這些作品都是死者還活著的時候,陳義在他的面前一一創作的。」
老羅有些驚駭,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孩怎麼能做得出這種事?而死者生前又該是在什麼樣的絕望之中,看著自己的器官被另一個人拿去和自己的寵物貓縫合?看著平時自己養來吃的魚,卻吃下了自己的腳趾?
被擺放在桌子上的相框被老羅不小心撞掉,而相冊背面滑落出一張帶血的紙條。他好奇的彎下身去撿起,然後他看到了他此生最難以理解的文字:
長著腳的碗在我的面前吃著我小腸做成的面,但是它看不見它的嘴,因為它的眼睛取代了它的嘴巴,在代替著它的筷子......
雲寧市人民醫院精神科
一個只有十七八歲的男孩坐在精神科樓外封閉的花園裡,他表情古怪的看著花壇之中的季花。但是他的心思似乎並不在這上面,他在想著的事便是今天是否能吃到一碗熱騰騰的餃子。
警局的辦案人員正在遠處翻動著少年的檔案,並時不時將目光投向少年的位置。
「十四歲時雙親就意外死於車禍,而十六歲時妹妹就在家裡好像因為精神失常而自殺了。
而他一個人就這樣生活了一年。」老羅有些同情的看著不遠處坐在亭子里安靜的少年,他怎麼也無法將這樣一個文靜中帶著幾分平靜的少年代入成為那個以虐殺為樂趣的殺人兇手。
「他的精神一直都不太穩定,好像他妹妹的死也是因為這個。」主持醫生接過檔案說道。
「他不是精神分裂,他更像是出現某種幻覺。他自己也承認了,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對於這次殺人的事件他也沒有否認,但是還是有哪裡他隱藏了。」醫生將檔案收回后,看著那個年輕的小孩有些惋惜。
陳義平靜的坐在涼亭之中沒有注意到身邊站在一個人,等對方準備開口的時候陳義才注意到對方的存在:「羅警官,今天是來準備帶走我嗎?我確認了自己沒有任何精神上的疾病,我也能清楚的將現場的過程告訴你,就算我精神上出現了狀況,但是在殺人時我的意識是清醒的,這樣的話即便是精神病也不是推辭了。」
老羅坐到少年的身邊,他剛想從兜里取出一隻香煙然後想起身邊坐著的是一個未成年,只好又將煙收了回去:「你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完全已經放棄了自己的未來了嗎?」
陳義倒是一副平靜的面孔,不過臉上倒是幾分舒適:「所謂呢,要有一個活著的執念才能構建一個未來,警官在和我這個已經幾經自殺的人討論未來嗎?」
老羅看了一眼他脖子處的勒痕,然後又將話題轉開:「小陳吶,當時你看見了什麼能告訴我嗎?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的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
一個涼亭兩個人,帶著燥熱的風吹過涼亭中的兩個人。氣氛很安靜,沒有人打擾。
幾分鐘過後,陳義開口了:「一個影子說著他長出了多餘的腿並指著它少了腿的貓,切了自己多餘腿給了他心愛的貓,而多餘的牙齒就當是獎勵它的零食。但是魚缸里的魚不高興,又搶走了貓的毛還它的零食奪走。」
老羅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去面對眼前的男孩,他艱難的壓下口水準備說些什麼。卻被少年先開口了。
「為了安慰哭泣的貓,影子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它。為了懲罰淘氣的魚,影子只好將自己的眼睛安裝在魚的身上,讓它再也沒有能淘氣的機會。」
老羅聽完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憋了很久才問道:「然後你幹了什麼?」
陳義這時卻笑出了聲:「哈哈哈,他們那麼溫馨的生活在一起很明顯我根本加入不了。不過影子倒是很可愛,發現貓和魚鬧彆扭時,還把貓的尾巴送給了魚,這下貓不就能咬到自己的尾巴了嗎?」
老羅已經確認了,陳義這小孩確實瘋了。他的語言毫無任何邏輯,根本就是一個精神病的發言,並且他那喜怒無常的精神無疑就是這次案件的源頭。
老羅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陳義卻說道:「羅警官,我昨天還看到了貓趁著魚睡著的時候偷了它的腳,被發現了,但是沒有腿的魚卻追不上長了腿的貓。」
少年閉著眼睛悠然的吹著這夏日的風,而老羅卻第一次感到身後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抓了一把,那種被血液浸濕了背心的感覺。
自由活動的時間結束后,陳義回到自己的病房。
「黎火,黎火你是多麼美麗。」
「沙耶,沙耶你卻在那嫉妒。」
「月夜,月夜你卻只會哭泣。」
詭異的念詞從陳義的病房傳來,是個女孩子的聲音,但是沒有人會前來詢問。因為別人無法聽到這個聲音,那個坐在窗子上側著臉看著天邊夕陽的女孩。
「小義,小義你怎麼在沉默?」
陳義有些沮喪:「沒有吃到餃子,哎。」
「餃子,餃子它還在那躲著。」
陳義卻笑了:「沙耶啊,沒有什麼餃子會自己躲著,那是影子藏的。」
「影子,影子卻在背後戲弄。」
砰砰砰。
護士推著晚餐進入病房,陳義熱情的招呼道:「護士姐姐,你今天又比昨天漂亮幾分哦。」
女護士到沒有多開心,畢竟被一個神經病誇讚本來就不是件好事,但是臉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做的,勉為其難的露出一個職業笑容:「小陳的嘴還是那麼甜呢,今天有餃子吃哦。」
陳義從床上一躍而下:「好耶!」
他沒有在意女護士的阻攔便拿下餐車上那碗熱氣騰騰的餃子,並滿懷感激的道謝:「謝謝護士姐姐,祝你的告白能有個好答覆。」
女護士一愣,明明這件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而且那個信件才是剛寄出去不久,對方肯定也沒有時間看到,那這個陳義是怎麼知道的呢?
「告訴姐姐,是誰告訴你的。」
坐在窗子上的女孩將手指擺在嘴前露出一個噓的嘴型,示意不要將她說出去。
「畢竟今天護士姐姐緊張的樣子,還有那副戀愛的模樣,被很多人討論呢。」
護士臉色一紅,微微往後一退:「誒?那麼明顯嗎?我還以為......」
護士有些害羞的推著餐車離開了病房,看得出來她有點動搖了。
陳義坐到自己的病床上,表情很是放鬆。自己就是個精神病還那麼的憂心忡忡,這就恨不符合這個病情。至於為什麼那麼肯定自己就是精神病呢?
夕陽的餘光透過窗戶,一抹餘暉之下一少女靜靜的坐在窗框上,伴有點滴露珠的頭髮滑下顆水珠滴落在地,夕陽的紅暈照料在她的潔白如玉的側顏,她如等待愛人歸來般靜靜觀望窗外,神情之中如朝思暮想的愛人與她吻別前的留念,讓人觸心。
她微微轉過頭,用著那沒有任何情感色彩的語氣說道:「小義,我的死去是否真實?」
她是已經死去多年,活在我精神病的幻境里,名為沙耶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