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倒是挺能跑的
「刷初始？分宿舍怎麼刷？」
秦朔明顯來了興趣，無比好奇地追問道。
遊戲刷初始，他倒是見過很多，但分宿舍這……也能刷的？
「很簡單，懷江大學的財務中心支持自助退費——」
夏招搖點開手機，打開懷江大學官網，指著其中一條公告內容說道。
「新生報到繳費分成兩個環節：」
「繳納學費，登記學號；以及學雜費、住宿費。」
「前者完成後可以生成臨時學籍，等開學歸檔后統一確認。」
「而後者則是分宿舍，還有確認軍訓、教材費等，這是兩個完全獨立的環節。」
「所以……」秦朔恍然地點點頭，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沒錯！我可以卡在這裡，不斷退費、申請。」
夏招搖得意洋洋地說道，一根根地挑起碗里的小面，滋溜滋溜地吃著。
反正開學報到還要持續整整三天，現在她倒是完全不用著急。
「財務處如果看到這記錄……」
「作為成年女性，善變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這屬於學校財務系統的合理規則，而且不會有任何一方會因此蒙受損失。
標準的正和博弈選擇，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缺點和不妥。
「新生報到的頻率和密集度是逐漸遞減的——」
夏招搖以一種指點江山的語氣，不慌不忙地分析起來。
「所以我們可以慢慢吃，慢悠悠晃過去，看看排到什麼號。」
「至於這幾天，我可以去外邊小旅館或者網吧、麥當勞這些地方待一待。」
隨著「刷初始」的想法冒出來，夏招搖各種預備方案也清晰起來。
舊書回收再販還是賺了相當可觀的資金，足夠她小任性一下。
叮咚——
就在這時，秦朔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呃？不是吧——」
秦朔偏過頭看了一下，忽然愣住了。
他單手舉著筷子，另一隻手敲了敲消息彈窗，點開QQ界面。
「……那個啥，我剛看到群里說——今年規則變了？」
「什麼規則變了？」
「今年分宿舍，好像是先填高年級宿舍空位。」
「誒？」
正一根根滋溜著麵條的夏招搖呆了呆。
她下意識點開新生群，目光落在那條還沒來得及刷掉的群消息上。
「@全體成員各位新生們請注意，今年部分先報到的同學可能會分到高年級宿舍，這是因為學校統籌安排結果，僅僅是暫時性的宿舍分配過渡，屬於正常現象。等到第二學年，學校會按專業、班級重新調整。除此外，絕大部分新生宿舍分配還是按照四人一組……」
發消息的是一個群等級不到十五級的黃色頭銜賬號。
昵稱是，懷江大學教務處—楊老師。
「現在……幾點來著？」
「八點零五分？反正我顯示的。」
等等，假如她沒記錯——
懷江大學的財務中心上班時間是……
夏招搖抬起頭，正好與秦朔的目光碰到一起。
「糟了！」
夏招搖手中筷子一丟，抓起手機，彷彿世界末日般地跳了起來。
「報到要開始了——必須快點過去——」
「誒，你等等，慢點……」
沒等秦朔反應過來，夏招搖就跑出了麵館。
「老闆娘，一共多少錢？」
「加起來三十二。」
滴。
「好，掃了。」
秦朔手忙腳亂地掃碼付款。
他看了一眼快跑得沒影的夏招搖，雙手拉起行李箱跟了過去。
「誒，等等我啊——還有，說好的幫我拉箱子呢？！」
「那我們在終點見……我先幫你去佔位置！」
夏招搖的聲音從斷斷續續地飄過來。
…………
「夏招搖？嗯，我看下資料。」
懷江大學，教務大樓旁邊的綜合財務中心。
隱沒在一片竹林中的財務中心乍一看好像是兩層樓的銀行網點。
「你一個人來的？好吧——收好你的證件，還有你的錄取通知書這些……」
玻璃隔斷後的女老師抬起頭，透過厚鏡片打量了一下踮起腳尖趴在櫃檯上的夏招搖。
「會計學院，嗯，學費一共是5570，你是刷卡或者掃二維碼？」
「噢噢，我掃微信——」
滴。
夏招搖點開微信付款碼，手機在櫃檯掃碼機上晃了一下。
【付款成功，已支付金額：￥5570】
片刻后，櫃檯又遞出一張A4紙那麼大的表。
「這是收款憑證，下方二維碼去旁邊機器掃一下，繳下學雜費就好了。」
「有什麼不懂的上邊也有寫流程，按那個指示去操作。」
櫃檯後方的女老師飛快說道，抬眼看了看夏招搖後邊的人流。
「沒問題，下一個——」
「誒？噢噢。」
夏招搖點了點頭，慌慌張張收起憑據。
渣渣街距離綜合財務中心不遠，就在北林教工食堂旁。
不過，等她和秦朔抵達時，財務中心前邊已經排了長長的隊。
萬幸的是……
夏招搖看了一眼那張上的信息。
【夏招搖，懷江大學2022級，會計學院】
【學號：2022……】「最後最後——」【……0007】
「——好耶！」
夏招搖忍不住興奮地揮了下拳頭。
學號的最後四位，代表她在本學院的報到順序。
「這邊……」
不遠處的角落，秦朔朝她招了招手，小聲喊道。
懷江大學財務中心旁的自助終端機不少，至少有十一二台。
造型與常見的銀行ATM機區別不大，每台機器是單獨的封閉空間。
平時一卡通充值，補考繳費，選修課收費什麼的，全都在這裡自助操作。
「來了，來了——你這台可以用的吧！」
夏招搖抓起各種表格，拎著書包飛快跑過去。
不同於夏招搖，秦朔一點兒不想分到高年級的宿舍里湊數。
因此他和夏招搖兵分兩路，夏招搖去報到、繳費，他幫忙在自助終端機這邊排隊。
「刷初始」可能要持續好幾輪，假如無法佔據一台機器那變數太大了。
滴——
夏招搖把單據上二維碼展示了一下。
自助終端機迅速彈出選項框：
【新生報到】、【一卡通充值】、【選修繳費】……
「好了，剩下的交給你了——」
夏招搖拍了拍秦朔肩膀，語氣凝重地說道。
「竹園六舍803，除了這個之外，其餘全部退費重置。」
「沒問題。」
秦朔一邊點動屏幕，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你如果在外邊有收穫的話，記得微信聯繫我。」
「那是當然——」
自助終端機的繳費、出結果不用人工審核，也沒有什麼人臉識別。
因此，秦朔自告奮勇幫夏招搖刷宿舍，而夏招搖則在外邊蹲點其他女生。
假如有人正好分到803室，她可以遊說對方退款或者交換——這種情況的成功率也不低。
至於搭訕理由，夏招搖在來時已經提前想好了。
「您好，請問是今年剛報到的新生嗎？」
夏招搖攔住一對剛繳完費，準備離開自助終端機的女生父母。
「呃，對，你是——」
「我是懷江大學新生引導大使。」
夏招搖取出手機，展示了一下新生群的個人名片。
當然，上邊的資料是唐清瑩的，不過她只要眯眯眼睛，還是很容易矇混過去的。
「由於我們懷江大學引用了自助終端繳費，可能會出現費用重複、多繳。」
「自助繳費有許多可選擇項……能否把您的繳費結果給我看下。」
「咦——好的，謝謝。」
夏招搖從那對父母手中接過繳費單，飛快掃了一眼。
法律系……蘭園……PASS
「嗯，沒大問題，不過教材費是可以減免的。」
夏招搖指了指其中一欄，微笑著朝著那對夫婦和旁邊的新生解釋道。
「大一全新教材費的正價650，但在學校創業基地100元可以買到全套二手書。」
「二手書？」那位學生父親皺了皺眉。
「二年級的學生淘汰的，算是一種環保意識和校園文化吧。」
夏招搖聳了聳肩，順手把繳費單還了回去，從書包中抽出萬事屋舊書傳單。
「反正據我所知，大二開始，絕大部分學生都會選擇退訂教材費，選擇高年級學長學姐的舊書。」
「你們如果感興趣的話，宿舍安置好后可以去看看，就在校前廣場的圖書館旁邊。」
「順便還有懷江大學校園指南什麼的，新生群裡邊也一直在說。」
「嗯——」
學生父親將信將疑地接過繳費單，點了點頭。
「那謝謝你啊，同學。」
「不客氣——」
夏招搖甜甜地笑了笑，「哦，蘭園沿著這邊的盤山道上去。」
她擺擺手，馬不停歇地走向另一組剛繳完費的家庭。
新生群的覆蓋面終歸還是有限，現場補刀，至少還可以穩定增收一大截。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哪怕沒有鎖定到目標也不算浪費時間。
「您好，我是懷江大學新生引導大使……」
夏招搖越來越熟練地浮現出笑容。
一個、兩個……
七八個學生家庭過去了。
舊書推銷看起來倒是成功了一半，但頭獎一直沒有遇到。
懷江大學每年錄取一萬多人，各個學院、專業，這個命中率太……
「招搖——」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秦朔興奮的聲音。
夏招搖飛快地回過頭。
金黃晨曦越過竹林灑落在財務中心前的小徑。
揮舞著一摞繳費單的秦朔，在這瞬間彷彿披著金甲的英雄。
「有了！竹園六舍、803，4號鋪！」
…………
【瑤啊遙啊搖】：【照片】（繳費單正面）
【瑤啊遙啊搖】：@所有人哈哈哈！我夏招搖又回來了！
【瑤啊遙啊搖】：@唐清瑩@趙歡喜願賭服輸，啦啦啦~啦啦啦~
【糖糖】：？？？
【趙·Dora·歡喜】：？？？
【秦曰無衣】：【撒花】【撒花】【鼓掌】
【瑤啊遙啊搖】：我先去幫宅朔搬家，中午我請客！吃什麼？
【糖糖】：你請客，你來定——
【瑤啊遙啊搖】：那……吃脆皮雞⑧？
【糖糖】：+1
【趙·Dora·歡喜】：+1
【糖糖】：大份的，加一份肉！
【瑤啊遙啊搖】：沒問題！【得意】
「走吧，你宿舍哪裡來著？」
夏招搖收起手機，正好看到秦朔從旁邊的自助終端邊走出來。
男丁稀少的財院沒多少高年級男生宿舍空位，他那邊倒是不用等。
等夏招搖「狙擊」宿舍成功后，估摸時間差不多的秦朔直接去繳費報到了。
「竹園一舍，113。」
秦朔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
差一點就是111，可惜慢了幾個輪次。
「一舍啊，那不正好就是我們六舍對面那棟樓？」
夏招搖探頭看了一眼，一邊把厚厚的繳費單塞到自己背包中。
雖然大部分是作廢了的單據，但上邊太多個人信息，還是拿回去銷毀比較好。
「嗯，應該是吧——我沒有太注意。」
秦朔看了看手機，猶豫了幾秒，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你剛在群里提議說，要不去吃脆皮…那什麼來著……」
「脆皮雞啊，渣渣街的特色！你不是——」
夏招搖莫名其妙地瞥了眼壞笑的秦朔。
等等——
這個傢伙在開車？！
下一秒，夏招搖飛快反應了過來。
她左手拎著自己的小背包，右手毫不留情地捶了過去。
不過還沒等她得手，秦朔就先一步拉著兩個行李箱大步跑開了。
…………
片刻后，竹園一舍門口。
「跑啊、你跑啊——哈——呼——」
夏招搖追著秦朔，一路從綜合財務中心追到竹園公寓。
與竹園六舍的門禁相同，男生宿舍也有自動門，沒辦法直接進去。
憑藉腿長優勢拉開距離的秦朔最終還是被邦邦錘了兩拳。
「你倒是挺能、挺能跑的啊，跑啊——」
「等等……」
「誰跟你等等——你跑，再跑。」
夏招搖氣喘吁吁地揮著拳頭，正準備再揍幾拳。
這死宅體力也太好了吧，拉著兩個行李箱還能跑那麼快。
最離譜的是，這一大段路還是上坡啊……
「呃，同學——你們進去不？」
就在這時，兩人身後傳來禮貌的提醒聲。
夏招搖轉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嚴厲的女人。
不過她的聲音和神情倒是非常禮貌克制，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壯實胖墩。
——呃，她和秦朔正好堵在入口了。
「噢噢，要的……」
原本還兇巴巴的夏招搖瞬間淑女了下來。
「那你進去吧，我在門口等你，放了東西趕緊出來。」
「好。」
…………
宿舍內。
秦朔剛把行李放好。
「青梅竹馬？高中同學——」
「不是，普通朋友。開學前剛在新生群裡邊認識的。」
秦朔轉過頭，看到一個有些胖乎乎的男生朝他擠了擠眼睛。
「女朋友？這麼快？高手啊！」
「不是、不是，清清白白、問心無愧的那種朋友。」
「懂——懂——」
胖乎乎的壯碩男生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笑著朝秦朔伸出手。
「朱厚白，會計學院。看樣子我們以後是室友了啊。高手兄，看在室友的份上，教幾手唄。」
「秦朔，也是會計系。外邊那不是我女朋友，真的……」
「嗯嗯，清清白白嘛——」
「朱厚白，過來搭把手！」
還沒等秦朔解釋清楚，前邊床鋪邊傳來一陣呵斥，那位阿姨瞪著眼睛看向了這邊，聽起來好像是北方的口音。
「來了來了——加個微信。回聊。」
朱厚白不知道在哪裡找了張紙，在上邊寫下一串電話，遞到秦朔手中。
「你趕緊去和清清白白吃飯吧——我剛在聽到了，記得加我。還有那個新生群什麼的，拉我啊，大佬……」
叮咚——
【瑤啊遙呀搖】:人呢人呢？
【瑤啊遙啊搖】:學姐都到了，現在就等你了，等會兒再收拾啊。
【瑤啊遙啊搖】:你在拉屎嗎？吱個聲，吱個聲——
「……」
秦朔看著突然刷出來的聊天記錄。
呃，忽然不那麼期待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