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泄洪管道里的『巨人』
春節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地處暖溫帶的濱海小城，海達擁有著典型的海洋性特點的暖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
這裡的冬天很短，春節之後的一個多月，寒意便漸漸消退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休養，封慶出院了，嚴打和重案大隊的人一起給封慶舉行了一個小型的回歸儀式，重案大隊恢復了往日的忙碌與生機。
海達這座城市，本就淡了的年味隨著時間的推移，同樣恢復平時的樣子。
春意漸近，貫穿西城區的馬泉河開始了新一年的疏通工作，其實準確來說，這條河並不是純粹天然形成的，半天然半人工，在自然河道的基礎上，人工進行了擴建和改造，承擔了半座城的泄洪功能。
為了防止堵塞，臨近河道的泄洪管網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進行疏通，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一米多高的水泥管口，兩名工人正站在船上，手上的耙子勾著管內的淤泥和雜物，樹枝，塑料袋，淤泥，混合在一起，清理起來十分費力。
兩個人合力掏出一大團污穢，感覺很沉，使得二人不得不加大氣力。
嘩的一聲。
那團污穢之物終於被拉出了管口，而隨著那團污物而來的東西讓兩個人不禁失聲驚叫。
是一個人，不，準確來說，是一具屍體，一具龐大的屍體。
屍體隨著污物一起落入水裡，並沒有沉下去，就那樣漂在水面上，隨著水流，微微移動。
叮鈴鈴……
重案大隊辦公區，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
距離電話最近的岳朗接起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的通報，岳朗神情變得嚴峻，眉頭也皺了起來。
「好！我們馬上過去！」
隨著岳朗說出最後一句話，周圍的人不禁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岳朗快步走到隊長辦公室門口。
「打哥，馬泉河發現一具浮屍，局裡讓我們出現場！」
聽到岳朗的彙報，嚴打中斷了和齊繼的談話。
「通知一下秦法醫，馬上出發！」嚴打說完，抓起衣服跑出了辦公室。
很快，眾人趕到現場，最先接到報警的轄區派出所已經在現場拉起了警戒線。
屍體還在水裡，頭東腳西，仰面朝天。
還沒走近，眾人便都聞到了腥臭的味道，即便眾人都戴著口罩，進入現場，還是讓那難聞的氣味飄進了鼻腔。
走到河邊，眾人看清了屍體，屍體膨脹得很大，沒穿衣服，全身都泛著污綠色，大塊的皰疹讓屍身顯得形狀怪異，屍體的臉部膨大，眼瞼緊閉，眼球突出，若是沒有眼瞼的束縛，一定能迸出來，口唇外翻，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脖子，胸腹都有明顯的膨脹隆起。
這種場面秦時月不是第一次見了，這是屍體腐敗擴展至全身，屍體軟組織內充滿腐敗氣體，使得屍體膨脹嚴重，法醫名詞叫做『巨人觀』。
雖不是第一次見，但這種屍體是法醫最不願意檢驗的屍體，那種味道甚至防毒面具都無法抵禦，每次檢驗這種屍體，秦時月都會丟棄不少衣物。
屍體被拖到了岸邊，秦時月只是做了簡單的屍表檢驗，拍了些照片，這種巨人觀的屍體的檢驗需要在解剖台上進行。
秦時月沿著河堤走到嚴打身旁。
「死者男性，年齡不太好判斷，應該是個老人，沒有衣物，身份不明，初步勘驗沒有體表沒有致命外傷，屍身有刮擦傷痕，死因暫時不能確定，你也看到了，這個狀態只能回去做屍檢了。」秦時月說道。
「屍體是泄洪管網裡衝出來的，擦痕有可能是水泥管道裡面刮擦形成的，抓緊做屍檢吧，查明死因，指紋還能取嗎？」嚴打有些擔憂的問道。
這種長時間浸泡在水裡的屍體，因為皮膚腐敗極容易破壞指紋，而指紋又是查找屍源最重要的信息，這也能夠理解嚴打的擔心。
「應該問題不大，那你們繼續，我先回了！」秦時月說完轉身走了。
秦時月之所以急於離開，一方面是因為要抓緊時間做屍檢，另一方面，這種巨人觀的屍體容易讓檢驗人員的身上沾染到屍臭味，秦時月不想帶著這樣的味道在嚴打面前停留太久。
岳朗和封慶完成了對清污工人的詢問筆錄，向嚴打做了彙報。
「行了，差不多就收隊吧，這裡不是第一現場，沒什麼意義，回頭找市政部門查一下泄洪管道的圖紙，看看能不能找到拋屍點！」嚴打說道。
看著泄洪管道的出口，嚴打想到了自己曾經下去過的熱力井。
回到重案大隊，眾人決定先從本市的失蹤人口查起，天氣漸暖，供暖卻沒有停，重案大隊的辦公區有些燥熱。
在這種環境下，人總容易犯困，尤其是剛吃完午飯那會兒。
封慶想到個好主意，他去市局對面的小超市買了些雪糕，這個季節的雪糕，跟夏天比起來，別具一番風味。
「哎，岳哥，你說現在這雪糕咋這麼貴了呢？我記得我小時候也才五毛錢，你看這個，拿的時候沒注意，結賬的時候，這一根十二塊錢！怪不得現在有個詞叫『雪糕刺客』呢！」封慶指著塑料袋裡的雪糕抱怨道。
「呦，少爺，您這個條件還在乎這個啊？來，我嘗嘗你這『刺客』啥味的！」岳朗戲謔道。
從塑料袋裡拿出那根其貌不揚的雪糕，岳朗翻來調去看了看。
撕開包裝，咬了一口，「這也沒啥特別的啊？」
封慶笑了笑，咬著自己手上的雪糕，繼續手上的工作。
很快，辦公區里出現了一幕非常特別的情景，大屏上，一具泛著污綠的男屍，而大屏對面，幾個人津津有味的吃著雪糕。
嚴打坐在車裡看著泄洪管道的圖紙，圈圈點點，標出了幾個可能的拋屍地點。
從屍體呈現的巨人觀狀態，雖然不是短期內形成的，但泄洪管道內環境惡劣，溫度也比地面上高，容易使屍體的腐敗提前。
冬季的泄洪管網裡面水很少，流速不足以將一具屍體衝出很遠，這麼看，拋屍地點應該距離管道出口不遠。
不只是拋屍地點，還有一個問題困擾著嚴打，死者沒有穿衣服，這又是因為什麼呢？
嚴打想的有些頭疼，下了車，走進了重案大隊的辦公樓。
走進辦公區，嚴打看到眾人都在吃著雪糕，正頭昏腦漲的他也拿起了一支，嚼了兩口，一股涼意直衝鼻樑。
涼意讓嚴打清醒了不少，這時他看到了大屏上屍體的照片，遲疑片刻，嚼著雪糕轉身走出了辦公區，這個時候，秦時月她們應該還在屍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