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林中見聞
身在官宦之家的姜凝兒極為聰慧，看人也很准，不然也不會等了陸近年這麼多年。
十幾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幾年，若不是對陸近年的真心深信不疑，姜凝兒早就放棄了。
但是陸近年回京之後沒有找過她，姜凝兒就知道陸近年回京一定另有目的，不見她也是擔心牽連她。
所以今天陸近年的出現姜凝兒不但沒有覺得看向，反而覺得十分難過。
溫熱的手掌貼在陸近年臉上，那份溫度讓陸近年淚流滿面，嘴唇忍不住的顫抖。
「告訴我，不要騙我。」
姜凝兒淚中帶笑的看著他。
陸近年深深吸了口氣，顫抖著說道：「先是生離，然後死別。」
此話一出，姜凝兒肩膀顫抖掩面哭泣，她的心如同被狠狠劃了一刀，痛徹心扉。
心痛不是因為被辜負，而是心疼陸近年這般執拗，送了性命。
「凝兒……是我對不起你。」
「別……」姜凝兒連忙捂住陸近年的嘴，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都是機緣巧線編製的宿命，我不怪你。」
陸近年看著姜凝兒秀美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何德何能才能蒙得她的青睞。
梅花林外，趙舜和柳青，顏重巒一行三人步入其中。
顏重巒深深一嗅，精神氣爽。
看著清幽的梅花，顏重巒用手肘碰了碰柳青，又碰了碰趙舜。
「兩位兄台，聽聞此處是個攜眷侶遊玩的好地方，今天我可是特地帶你們認路來的。」
趙舜欣然一笑，露出了一個我懂的表情，腦子裡已經能想象出沈弦屆時是什麼歡快的模樣。
「咦，前面好像有人。」
柳青眯著眼睛停下腳步。
趙舜從思緒中退出來，目光落在陸近年身上，心境不由得波動了一下。
永樂縣的時候，陸近年幫了他不少，又是趙太傅余留下來為數不多的弟子，那按住對陸近年又不一樣的感情。
往前走了幾步，趙舜忽而發現陸近年面前還有一名女子，兩人洶湧而泣，看著關係不一般。
「兩位，我們先不要往前走了。」
見情況不是很方便打招呼，趙舜連忙攔住柳青和顏重巒。
「也好也好。」
雖然顏重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是個有眼力見的人。
百年梅花樹下，姜凝兒聽見綽綽的腳步聲。
「近年，好像有人來了。」
陸近年聞言忙放開姜凝兒，目光不自然的四處看了看。
腳步聲越來越大，來的人似乎很多。
陸近年回過頭來，入目的是一張陰沉沉的臉。
來人是一個穿著官服的老大人，頭髮黑絲摻著白髮，後背有些佝僂。
見到陸近年和姜凝兒在一起，那老大人氣憤的走過來，對著陸近年就是一腳。
「你這混賬小子，你回京以後一直閉門不出，老夫還以為你改了性子，沒想到你居然又偷偷摸摸的來找我女兒。」
陸近年不避不讓，被面前的老人提了個瓷實。
「姜大人，情難自禁，還請見諒。」
姜別玉了陸近年的話，顫顫巍巍抬起腳又踹了一腳，然後一腳一腳有一腳。
「我讓你情難自禁！我讓你情難自禁！你這個狗東西，耽誤了我沈弦這麼多年！」
雖然姜別玉年事已高，但是打起人來十分硬朗，而陸近年始終受著讓他出氣，很快便被打倒在地。
「爹，你放給過他吧，這次真的是最後一面了。」
姜凝兒神色黯然，用身體擋住陸近年。
姜別玉正在氣頭上，那裡聽得進去話。
「給我讓開，你就是被他哄瞎了心，今天我非打死他不可！」
說著，姜別玉一把撇開女兒，舉起手中的拐，對著陸近年的額頭狠狠砸了下去。
隱藏在梅花樹林的趙舜看到這一幕目光微寒，身形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躥了出去。
姜別玉一拐下到一半，感覺怎麼也落不下去，一回頭見到趙舜小山似的身影。
「你是什麼人！」姜別玉惱怒的看向身後的侍衛，罵道：「你們都是酒囊飯袋嗎！居然讓外人闖進來！」
侍衛們頓時傻了眼，他們就看見一道黑影竄出來，根本攔不住。
姜凝兒藉此功夫，連忙將跌坐在地上的陸近年扶起來，然後將臉頰的兩行清淚擦去。
陸近年目光深深的看著趙舜，實在想不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要知道眼前這個姜別玉可是宇文極的人，他決不能讓趙舜當著宇文極的面跟自己扯上關係。
「哼，你怎麼也來了，來看我的笑話嗎？」
陸近年語氣陰沉，毫不保留的透露著自己的厭惡。
趙舜將陸近年這幅態度，看了看姜別玉便知道原因所在。
「陸大人說的哪裡話，我在永樂縣可是收了你不少照顧。」
姜別玉聞言眼睛微微一眯，閃過一道精光，本以為趙舜是個多管閑事的，結果還是個跟陸近年認識的人。
陸近年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後罵道：「不要臉的東西，誰要你假惺惺，一進京城就投靠了宇文極的走狗，沒骨氣的東西。」
姜別玉一聽陸近年的話，只覺得腦子一熱，他就是宇文極的擁護者，這陸近年分明是在指桑罵槐！
「你……看我不打死你！」
眼看姜別玉正要動手，樹林里想起一陣喊叫聲。
「快來人吶，這裡有人打人了！」
「有人打人了！有人打人了！」
顏重巒和柳青躲在林子里賣力的吆喝，姜別玉手抬起一半又放下，冷冷的哼了一聲。
「以後給我小心點，再讓我看見你和我女兒在一起，拼的不做官我也要打死你！」
姜別玉惡狠狠的警告一聲聲，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姜凝兒。
「走！跟我回家！」
縱有千萬種不舍，姜凝兒此刻也只能選擇放手。
一步三回，顧盼流連，終究還是消失在梅花林的深處。
等到姜別玉走遠了之後，顏重巒和柳青才從樹林里走出來。
「趙兄，方才這是什麼情況。」顏重巒忍不住問道。
趙舜並未回答，而是拱了拱手，「方才多謝兩位了。」
陸近年看了一眼顏重巒和柳青，沒有說話，依然緊繃著臉。
看著他這幅表情，趙舜連忙介紹到：「陸大人，這兩位都是我的摯交，完全可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