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慷慨赴死
呼吸漸漸沉重,心情如烈火烹油。
趙舜一雙拳頭隱藏在袖中,視線掃過宇文極身邊的侍衛。
此時如果暴起殺人,恐怕勝算不大,而且還會連累沈弦。
一旁張庭生和劉長歌面面相覷,頭腦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到一場殿試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著三人毫無動靜,宇文極有些失望。
此刻陸近年心中有些焦急,若是趙舜不忍對他下手,那今日他才叫枉送性命。
深深呼出一口氣,趙舜拱手道:「攝政王,學生願意作答。」
「哦?」攝政王眼神一亮,「那就讓本王看看你的答案吧。」
話音一落,趙舜大步流星的走向陸近年。
趙舜的身形高大魁梧,走到陸近年面前形成強烈的反差。
宇文極的黨羽看到這一幕,心情異常興奮,反倒是一些隱忍的忠臣,此刻恨不得捶胸頓足。
身為老臣的姜別玉看到這一幕,黯然的嘆了口氣,怪不得女兒這幾日以淚洗面,原來是陸近年這廝打算找死。
『蠢貨。』姜別玉在心裡罵了一聲。
陸近年放下手裡的檄文,抬頭看向趙舜,目光冷冷清清。
「早知道你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當初在長樂縣就應該殺了你,如此一來世上又少了一條走狗。」
為了趙舜,陸近年可謂良苦用心,趙舜出生永樂縣長樂村,和他是舊識,這一點宇文極一查便知。
無論兩人有沒有關係,宇文極必然會對趙舜有所懷疑,所以陸近年今日赴死,不但是為了給趙舜加入宇文極勢力的入場券,也是要將他摘乾淨。
陸近年的決心和意志,趙舜已然明白,此時此刻必然不會優柔寡斷。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趙鐵樹今日請陸大人赴死!」
說罷,趙舜伸手重重的捏住了陸近年的喉嚨,陸近年死死抓住趙舜的手,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趙舜的眼眶通紅,心中猶如刀絞,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諾大的金鑾殿,安靜的落針可聞,文武百官親眼看著陸近年失去生機,如同麻袋一樣倒在地上。
宇文極心情暢快,他需要的就是像趙舜這種殺伐果斷的人。
「看來今日的會試已經有了結果。」
宇文極嘴角勾起笑意,掃了一眼張庭生和劉長歌,淡淡道:「你們二人誰是探花就靠猜拳決定好了。」
「是是,謝攝政王隆恩!」
張庭生和劉長歌不過是富庶出生的公子,哪裡見過今日的場面,此時根本不敢有什麼反駁和質疑,連忙應了下來。
趙舜大步流星回到金鑾殿中央,拱手行禮道:「攝政王,不知學生的作答,您可滿意?」
攝政王笑著點頭,「你做的不錯,本王很欣賞你,特破例封你做刑部侍郎好了。」
刑部侍郎,從三品的官職,這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新科狀元的身上。
往日的狀元無不是從翰林院的底層做起,而趙舜一上來就是三品的官位,甚至要比殿上的許多官員地位都高。
若是換了前任皇帝還在的時候,必然有官員出來勸阻,而現在無一人反對。
相反,顧翰林還帶頭出來高聲喊道:「攝政王慧眼識珠,實在聖明!」
「攝政王聖明!」群臣紛紛附和。
什麼叫獨斷,什麼叫專權,這便是了。
趙舜此刻心情差到極點,三品的官職都是陸近年拿命替他爭取的,但是此刻他偏偏只能擠出笑臉謝恩。
「微臣謝過攝政王隆恩!」
小皇帝氣的渾身發抖,這滿朝的亂臣賊子,何時才是翻身之日。
宇文極目光深邃的看著小皇帝,輕笑著說道:「皇上,你何故發抖。」
小皇帝驚了一下,然後連忙說道:「朕見群臣如此一心,實在是開心的緊。」
聞言,宇文極放聲大笑。
不管小皇帝話說的真假,宇文極都很開心,皇上又怎麼了,還不是只能阿諛奉承自己。
「今日本王心情不錯,擺宮宴慶祝一番。」
文武百官謝恩赴宴,趙舜也被禮官帶去登記造冊,換上一身三品的紫色官府。
禮官看著趙舜不由得感慨道:「方才進宮的時候大人還是一介平民,轉眼之間就成了三品大員,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句話可是讓大人演繹到極致了。」
此時趙舜心中百感交集,並沒有心思同禮官說話,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陸近年的屍體,被宮廷侍衛拖出金鑾殿,然後用白布蓋著抬出皇宮。
蕭玄古並沒有參加宮宴,親自等在皇宮外,將處理屍體的侍衛攔下。
「陸大人的屍體便交給本將軍吧,不管他做了什麼,現在也應該入土為安。」
宮廷侍衛一臉為難,遲疑道:「但是攝政王吩咐了,要將此人棄屍荒野,由野狗分食,您要是把屍體要走了,我們如何交代。」
蕭玄古臉色陰沉如水,這宇文極真是不當人子,連屍體都要折辱一番。
「你們就說是本將軍把屍體劫走了,他若是想問罪,只管找本將軍好了!」
丹書鐵券在手,在這種事情上,蕭玄古毫無顧慮,只要不是叛國通敵,謀逆造反,誰也不能問他的罪。
話音一落,將軍府的侍衛一擁而上,將陸近年的屍體從宮廷侍衛的手裡搶了出來。
馬車之上,陸近年白布蒙頭,蕭玄古揭開白布,看著這熟悉的面容,沉沉嘆了口氣。
「你計策已成,只管在黃泉路上等著宇文極吧。」
馬車緩緩前行,停在了梅花林外。
按照陸近年的遺囑,蕭玄古並未給他辦理喪事,而是直接葬在了梅花林,這是他自己挑選的歸宿。
蕭玄古前後將陸近年放進棺材里,並沒有直接掩埋,而是站在一旁等了許久。
小半個時辰后,姜凝兒神色慌亂的來到了梅花林。
梅花飄落,斯人不在。
姜凝兒看著陸近年的遺容,掩面痛哭。
「陸近年,你真是好狠的心吶!你好狠的心吶!」
寂寥的冬風吹得人脊背發寒,姜凝兒的哭泣比冬日跟凄寒。
當年梅花林內的翩翩書生已經不在,獨留佳人守在這冰涼的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