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記憶,即將破土而出
陸司辰輕輕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相信醫生。」
厲靳年脫下沾了血的西裝,放到一旁。
但是他的襯衣上也沾了她的血。
紅色的血跡散發著血腥味,格外濃郁,讓人無法忍受。厲靳年平日里有著嚴重的潔癖,只要聞到這種血腥味,就無法忍受。
此時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任由身上的白色襯衣,緊緊地黏在他的身上。
醫院的大夫聽聞出事的人是姜憶,而且與希城的陸家也有聯繫,於是立即派人來給厲靳年他們解釋病情:
「因為患者的小腹被深深地插入了一刀,所以具體情況還是要等手術結束才能知曉。好在送來的比較及時,救回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請大家相信我們,好嗎?」
陸宛晴緊緊地抱著穆天真,不敢聽醫生的話。
厲靳年冷淡地嗯了一聲,他望著手術中紅色刺眼的燈,頭有些疼,似乎有什麼記憶,即將破土而出一般。
陸司辰敏銳地發現了弟弟的異常:「厲靳年,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嗎?」
厲靳年搖搖頭:「應該沒事,只是有點疲倦而已。」
他穿著染著姜憶血的襯衣,緩緩地坐了下來。
現在還能回想起來當時姜憶慢慢涼下去的身體,如果她真的會死掉的話,他會不會一輩子都無法拿回屬於自己的記憶了?
厲靳年不敢想象。
他突然意識到,哪怕自己沒有與姜憶有關的回憶,他也捨不得她死。
姜儒一路上,急匆匆地催自己家裡的司機:「快一點,趕快一點!!」
司機也很無奈,路上堵車,誰有什麼辦法。
「老爺,不是我不快點,這一路上都是紅燈,我也沒辦法啊。」司機欲哭無淚。
姜儒:「那就闖紅燈!沒事,趕快的!我現在就要趕快到私立醫院,違規的錢我會掏,你不用擔心,放心吧!」
司機無奈,只好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一路上他也記不得自己闖了多少紅燈,只記得自己不斷地闖紅燈。估計明天就要吊銷駕駛照了吧,司機無奈地想。
到了醫院,姜儒匆匆忙忙地從車上下來,甚至來不及與司機吩咐什麼,一把年紀,氣喘吁吁地跑到了手術室門口。
「姜憶怎麼樣了?」
穆天真一下子認出了他,趕緊快步過來,一把扶住姜儒,省的老人家身體受不住,跌在地上。
「姜伯父,現在姜憶的情況不容樂觀,您在這裡先歇息一會兒,我們耐心地等著。」
穆天真擔心姜儒情緒激動受不了,萬一暈過去了可怎麼辦。
姜儒:「今天不是公司的年會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保安呢?都沒一個人注意到的嗎?」
穆天真沉沉地嘆了口氣,誰都沒預料到扈雪漫那個女瘋子竟然真的會殺人。
那可是會賠上她一輩子的事情啊,她竟然會做。
「姜伯父,兇手已經告知警察了,正在抓捕中。」穆天真幫姜儒買了一杯茶飲:「您先平復一下心情,我們一起等待姜憶吧。」
姜儒沒有接茶,他冷冷地望著厲靳年:「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現在可是記得,自己的女兒這三年過的不好,都是眼前的男人的錯!
讓她女兒懷了孕,自己卻消失的無影無蹤。若是姜憶此次受傷,也和厲靳年逃不開關係的話,他絕對饒不了他。
厲靳年眯起眸子,望著眼前陌生的中年男人。
剛才穆天真和他說的話,他都聽到了。似乎是姜憶的父親,那就是曾經姜氏集團的總裁。
但此時,姜憶的父親正用憎恨的眼神,望著自己。
厲靳年眉頭微皺,她的父親是因為自己身上的血,以為自己是傷害姜憶的人?
陸宛晴拉了一下厲靳年:「二哥,你過來一下。」
厲靳年嗯了一聲,語氣卻有些不好:「什麼事?」
「那位叔叔是姜憶的爸爸。我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人給你說了什麼,但是在姜伯父的眼裡,你如今就是傷害他女兒的罪魁禍首。」
厲靳年沉默地抿著唇。
他不知自己過去究竟對姜憶做了什麼。
但是他很清楚,此時他牽挂著手術室里的女人。如果她出什麼事的話,他或許會很痛苦。
沒有任何理由。
手術一直持續了快十個小時,當姜憶終於被從手術室里推出來的時候,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最為明顯的就是厲靳年。他深邃的眸子里,終於釋然。黑色的眸子,朝病床上的女人瞥了一眼,她慘白的瓜子臉上看不出任何顏色來,格外慘淡。
本來豐富多彩的神情,此時再也尋不到。
厲靳年下意識地捏緊了自己的手。不清楚過去兩個人之間有什麼糾葛,但瞧見她此時的樣子,他想起了墓園那一天她望著自己時的眼神,那種驚喜逐漸變成絕望的眼神。
姜儒看到女兒沒事,差點暈了過去。
還是穆天真及時地扶住了姜儒:「姜伯父,您小心一些。」
醫生摘掉口罩:「姜憶小姐的手術已經順利結束了,請大家放心,沒有什麼大礙,很順利的。雖然傷口很深,癒合的時間會長一些,但只要認真休養,就不會有大問題,諸位可以放心。」
姜儒哭了出來,一把年紀的男人,捂住自己的臉:「太好了……太好了……」
他現在只剩下女兒和外孫子外孫女。
若是女兒再出點事,他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穆天真與陸宛晴也抱著哭了起來,她們當時看到姜憶一身是血,幾乎快要絕望。
如今能從死神的手上,將她重新救回來,已經是世界上的奇迹。
陸司辰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他矗立在那裡,望著病床上的姜憶,陷入沉思。
陸司辰唇角微微彎起,這一次姜憶遭受的意外,或許也不算是太糟糕。
如果能讓厲靳年意識到姜憶對他的重要性,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陸司辰薄唇微開,輕輕地說道:「厲靳年,我們該走了。」
男人卻沒有回應。
陸司辰心中輕笑了一聲。
看來他這次賭對了。
「厲靳年?我們準備走了,你呢?」陸司辰又問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