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再次醒來時，瞿炎已經在房間中。

「蒂卡爾！」瞿炎從榻上驚起。

「吵什麼，本王在這呢。」蒂卡爾坐在書桌上，手上端著一盞茶，甚是優雅。

「你對我做了什麼？」瞿炎道。

「沒什麼，也就凈化了那不該有的邪氣，順便把你壞死的經脈修了一下。」他抿了口茶。窗沒關，夜風輕輕吹拂他金色的髮絲。

「你……」

「看什麼看，現在本王可是真正的帝陽神羽。按禮數，本王的地位可要比你高上太多。下次注意些，目光要放的低點。」

「果然沒什麼變化……」

「那是你的眼睛有問題。」蒂卡爾道，「本王不與你計較。我與你的契約依然生效，眼下本王的願望也算達成了，就按照約定延續下去吧。」他將茶盞放下，走到房門口。

「真的嗎？」瞿炎問。

「本王不會重複第二遍。」蒂卡爾沒回頭，「你弟弟還昏睡著呢，你不去看看？」他把這話丟下，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瞿炎的眼前。

「我知道了。」瞿炎稍稍整理了一下行裝，奔向內府。

「炎長老。」侍衛見著瞿炎過來，俯身行禮。

「辛苦了。」瞿炎點頭示意，越過門檻進入內室，但總覺得身後有第三者的視線正盯著他看，不過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輕輕推開卧室門。

「芸兒，你怎麼在這？」

「二哥，你來了啊。」洛星芸道，「?他睡得很熟。瑞恩前輩說了，一時半會不會醒過來，接下來幾天又要麻煩二哥了。」

「我不打緊，倒是你，以你的身體狀況，你應該去休息才對。這裡有我就好，你快去吧。」

「我明白的，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洛星芸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只是想，多陪他一會，哪怕多一秒也好。」

「……」瞿炎本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如何出口。

「二哥，我要回天興一趟，即刻啟程。放心，在?醒來之前，我會回來的。」洛星芸放下了瞿?的手，從床邊站起。

「回天興……」瞿炎大腦高速運轉，「難道你要！」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二哥，拜託你，幫我瞞著他。」

「不行，絕對不行。你這樣做的結果會……你讓我怎麼和他交代？」

「二哥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吧？」洛星芸打斷了瞿炎，同時嘆了口氣，「拜託了，二哥。」

「我知道了……」瞿炎不知道該如何阻止這位眼泛淚光的女性，只能妥協。

「嘿！你們聊好沒，我已經準備好了。」兩人之間，一道銀光綻開，卡歐斯就這麼出現。

「卡歐斯大人！？」瞿炎驚呼。

「是啊，瞿炎老弟，好久不見。」明明卡歐斯手中的是把短杖，他卻非要像挑擔一樣扛在肩上，樣子十分古怪。

「您怎麼會在這，您不應該在幻影……」

「我一直在啊。」卡歐斯打斷了他，「我是來還人情的。」他瞟了一眼洛星芸。

「原來那股異樣感是您。」

「搞什麼嘛，瞿炎老弟你有進步啊，都能感知到我的存在了。不錯不錯，說不定新的武神殿主就要誕生了呢。」

「卡歐斯大哥，我們可以走了嗎？」洛星芸道。

「啊，抱歉抱歉，走吧，小芸。傳送魔法已經搞定了。」卡歐斯法杖一揮，撤去了屏蔽魔法，空間之門就此出現在房間內。

「嗯。二哥，?就麻煩你照顧了。」洛星芸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榻上仍未醒轉的丈夫，然後踏進空間之門消失不見。

「瞿炎老弟，本來我不該說的，但既然被你看到了，就只能這麼辦了。」卡歐斯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閉上了左眼，「嗨，我就是當差的命啊。」語落，也化為銀光消失不見。

「聖令……果然瞞不過嗎……」瞿炎踉蹌地退了兩步，「幸好，這次是卡歐斯大人。」他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床上的瞿?，重重嘆了口氣，「造孽啊。」

武神城是天興帝國贈予聖域的一塊城土，這裡離天興首都蘭興城有萬里之隔。以當前最快的交通工具前往，也得用上半把個月。不過若是由當世最強的空間魔法師卡歐斯來做，也不過是幾次呼吸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只要有一個確切的坐標和足夠的魔法力，很少有地方他去不了。

此時已是深夜，萬家燈火皆已熄滅。一束銀光悄然降臨，蘭興城在不經意間又接納了兩個來者。

「天興帝都，唔……看來這幾年也沒多大變化嘛。」卡歐斯笑道。

「可惜不能帶卡歐斯大哥好好游賞了。」洛星芸道。

「沒事沒事，先干正事要緊，以後給我補上就行。」

「嗯……下次一定。」

除了聖域的十二座神殿與聖山元老院，天興帝國的皇宮被稱為大陸最華麗的人造宮殿，但洛星芸此行的目的不在那裡。他們現在位於蘭興城北郊，帝國九星閣前。

天興作為大陸建國最久，底蘊最為豐厚的國家，收藏著諸多寶物。許多人認為國庫在皇宮之內，其實不然。天興皇室將財產分成了很多批次，分散管理。正如狡兔三窟，任何人都不可能將其一網打盡。

而這帝國九星閣下，其實就有一座國庫。洛星芸此行，是為了拿到這座國庫中收藏著的天興三大國寶之一——七命花。

「卡歐斯大哥，麻煩了。」洛星芸道。

「不麻煩，設計圖都在手上了，想進去還不簡單。」卡歐斯法杖輕動，為二人施加不可視化，隨後兩人的位置再度轉移。

「這裡。」他們在一扇門前停下，其上有明顯的魔法禁制。

「不得不說，你們的防護裝置做的不錯誒，得先等一下了。」卡歐斯上下打量著門上的陣紋。

「誰在那！」

「啊，糟糕，被發現了……不對啊，是我的幻視不起作用了？」

「不，卡歐斯大哥，你別出聲，我來處理吧。」洛星芸主動解除了卡歐斯施加在她身上的隱匿魔法，現身於走廊盡頭。

「站住！來者何人，報上名來！」語者是位年約五十的男性，身著天興帝國官服，手中拿著一根長杖。胸前佩戴的十字星章顯示了其占星學士的身份。

「金千叔叔，是我。」洛星芸轉過身去，與裘金千四目相接。

「殿下……不……芸兒？」他揉了揉眼睛，又擰了擰手臂，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你怎麼回……」雖然話被打斷，但可以從他眼中看到喜悅在流動。

洛星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金千叔叔，我們進去說。」

名為裘金千的占星師愣了愣，「來，這裡。」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按在牆壁凹陷處，機關被打開，一間靜室呈現在眼前。

二人入。

「芸兒。」裘金千上前握住洛星芸的手，「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那個臭小子待你不好。你儘管和你金千叔叔說，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給你討回公道。」

裘金千並無子嗣，他看著洛星芸長大，早就把她當做女兒看待。前幾年，這掌上明珠突然就被瞿?拐到聖域去，這讓本來就對聖域存在偏見的他更加厭煩聖域，雖然他也認為除了瞿?沒人能配的上洛星芸。

「不，不是的。」

「你不用袒護他，我們天興的公主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負的，就算是聖域又怎麼樣？」裘金千道。

「夠了，我說了不是這樣的！」洛星芸咆哮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裘金千算是被鎮住了，他的目光有些凝重。「芸兒啊，到底出了什麼事？」

「金千叔，我回來……我回來是來取七命花的。」

「七命花？你要那玩意做什麼，是聖域要求的？」裘金千從座中站起，「如果是這樣，你就回去告訴聖域，沒有陛下的詔令，誰都別想動我天興國庫一分一厘。」

「不，是我自己用……」洛星芸站起，束起長發，轉過身去，將脖頸對向裘金千。

「暗曜！」裘金千呆站著不動，像是一尊雕像，「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洛星芸陷入了沉默。

「走，和我去見臨天。」裘金千一把抓住洛星芸的手要往外拽。

「不，我不能去見父親。」洛星芸道，「金千叔叔，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七命花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放狗屁！我們去聖域，去求聖源水晶，走……」

「金千叔叔，答應我，幫我瞞著父親，也不要去找?的麻煩，可以嗎？」

「和我走！」

「卡歐斯大哥！」

「知道了，知道了。」銀色的光幕瞬間落下，分開了二人並將裘金千禁錮。

「金千叔叔，對不住了。」洛星芸快速從裘金千身上取過密庫鑰匙，走出了靜室，不去管後面裘金千的呼喚和瘋狂敲打魔法壁障的舉動。

「這老先生還真是……」卡歐斯感嘆道。

「卡歐斯大哥，你能困住他的吧？」

「你說個天數，我保證。」卡歐斯道。

「七天吧，但請不要傷害到他。」

「簡單。」卡歐斯打了個響指，一層不可視的結界籠罩了整間靜室，並扭曲了此地空間。「老先生，要委屈你失蹤幾天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