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姐姐

回去的路上，江生和凌菲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車裡的氣氛甚至微微有些壓抑。直到帕薩特在幸福小區的門口停下，凌菲才開口道：「你家到了。」

「哦，謝謝你。」江生推門下車，后腰的傷處被碰觸，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讓他不自禁倒吸了口涼氣。下了車，江生正準備離開，突然又止住了腳步，對凌菲道：「凌jǐng官，你要不要上樓歇歇，順帶把身上的血跡清洗一下。」

凌菲沉默了一下便點頭應允，將車停在車位上，跟在江生身後向著幸福小區內走去。

「凌jǐng官，請進！家裡有些亂，你不要介意。」將凌菲讓進屋，江生笑著道：「你是喝茶還是喝碳酸飲料？」

凌菲卻是不答反問道：「你這裡有跌打葯嗎？」

「有。」江生一怔，旋即道：「凌jǐng官，你受傷了？」

凌菲搖搖頭道：「我看你行走時身子有些僵硬失衡，左臂也不怎麼靈活，應該是受傷了吧？把衣服脫了，我幫你看看。」

江生閃過一抹驚奇，對凌菲倒是有些好奇起來。從今夜的情形看，她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jǐng察。

「凌jǐng官，區區小傷，不礙事的，不用麻煩了！」

凌菲白了江生一眼，沒好氣地道：「疼得齜牙咧嘴的，就別硬撐了！」

冷漠的凌菲突然露出嫵媚的一面，不由有一種驚艷無比的感覺，神情微微一愣。

被江生獃獃地看著，凌菲俏臉微微一熱，嗔道：「還愣著作甚？快脫了衣服，讓我看看。我雖然不是專業的醫生，但處理簡單的外傷比你有經驗。」

江生也不再矯情，大大方方將身上的衣服脫去，露出了有些單薄瘦弱的上身。

「好重的拳力！」看著江生左肩窩處一個烏黑的拳印，凌菲不由失聲驚呼，眼中滿是疼惜之sè。轉至江生身後，待看見其右腰上那青紫sè的碩大腳印，凌菲的臉sè頓時一白，右手顫抖地伸向那青紫sè的印記，甫一碰上便如觸電般縮回，眼角滾落兩行清淚。

「凌jǐng官，我的傷沒什麼事吧？」見凌菲半晌不語，江生不由笑著轉過身來。凌菲連忙轉身，沒有讓江生看見自己的樣子，責備道：「怎麼會沒事？如果不及時處理，你幾天都走不了路。你家的跌打葯在哪裡？」

「這麼嚴重？」江生微微有些吃驚，「凌jǐng官，你先坐，我去取葯。」說著，江生便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不一會便拿了雲南白藥噴劑。

此時的凌菲已經恢復了平靜，見江生回來便起身道：「趴在沙發上。」

江生依言而做，凌菲先去衛生間洗了手，這才跪坐在江生身邊，將雲南白藥噴劑噴洒在江生的傷處。冰涼的藥劑讓江生腰上火辣辣的感覺減輕許多，神sè也放鬆許多。然而當下一刻，凌菲有些冰涼的手掌按在傷處時，江生疼得險些沒有跳起來。

「忍著點。」

如凌菲所說，在跌打一類的外傷處理上她的確頗有經驗，按摩的手法十分純熟，對力道的輕重緩急也拿捏的恰大好處。初時江生還感覺疼痛難耐，但很快身上的傷痛便漸漸減緩。

「凌jǐng官，你今天情緒為什麼會突然失控？險些弄出人命來，雖然那些人為非作歹，死不足惜，但你要因此吃了官司豈不是太不值當？」

身上的傷痛緩解了許多，江生對凌菲的觀感也好了許多，不由開口問道。

凌菲手上的動作一頓，好半晌才低沉地道：「機會合適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我比你大些，今後就叫我姐姐吧！」

「姐姐？」

江生頓時有些失神，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西域的那座小城，回到了當年，姐姐程雪亦是如凌菲一般，如此溫柔地為自己處理著傷勢。

「江生，可以給姐姐說說你的事情嗎？你的手，」凌菲略微遲疑了下，繼續問道：「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江生迷離的眼神恢復清明，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凌菲以為他不願，便道：「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你要不願意說就算了。」頓了頓，凌菲又道：「對了，你跟我說說，你們怎麼會和大刀門結怨的？」

「大刀門？」江生詫異地轉過頭，凌菲點頭道：「就是皇冠夜總會真正的老闆，那裡是大刀門的一處重要據點。」

「怪不得他們這麼囂張，原來是有黑社會撐腰。」江生終於恍然孫一鳴在學校里飛揚跋扈，無人敢惹的原因，一邊皺著眉頭思量著如何徹底解決孫一鳴這個麻煩，一邊道：「我和學校的一個學生有點矛盾，打了他兩次，這次他是找我報仇的。」

「對方出頭的是誰？」

「是個叫陳旭的傢伙，眼角有道疤。」

「什麼？」凌菲失聲驚呼，手上的力道突然增大，疼得江生倒吸了口涼氣，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陳旭可是人級中期的實力，出手狠辣，你能從他手上逃出來已是萬幸，而且竟然只受了這點皮外傷？」凌菲不可置信地看著江生道：「你練過武功？」

「我小時候常打架，有些經驗，再加上力量比一般人大些，又一心要逃，僥倖而已。」江生眉頭微挑，他也懷疑自己曾今練過，但這僅是猜測。坐起身來，江生看著依舊有些震驚的凌菲道：「凌jǐng官，什麼是人級中期？人級中期很厲害嗎？」

凌菲收斂了心神，緩緩道：「這個世上有很多武者，他們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戰鬥力，絕非是舞台上的花拳繡腿可以比擬。武者從高到低分為天、地、人三大級別，每一級又分為初期、中期、後期三個小層次，每個小層次之間的實力都相差數倍，大級別之間的差距更是有如雲泥。」

說到這裡，凌菲的臉上不由寫滿了憂慮：「陳旭年紀不大就有人級中期的實力，在大刀門中有些分量，你惹上他以後恐怕麻煩不斷，倒是要小心些。」

「人級中期么？如果我能完全掌握自己的身體，發揮出所有的力量，那會是什麼層次，人際中期，還是人級後期？」

江生臉上並沒有絲毫擔憂的神sè，心中甚至隱隱有些興奮和期待。他知道，隨著自己努力修鍊《混元玉清決》，他的實力將會愈發強大，他距離解開自己身體的秘密的時間也就越來越近。

「凌jǐng官，可以問一下，你現在是什麼實力嗎？」

「我現在只是人級中期，並不一定能勝過陳旭。」凌菲說著又幫江生處理起肩膀上的傷勢，動作輕柔細膩，目光更是如水般溫柔，「江生，你從小就是孤兒，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江生的身子微微一僵，很快便放鬆下來，輕笑道：「談不上吧，江老頭待我很好，吃穿不愁，比很多人強多了。」

雖然江生一臉地無所謂，但凌菲還是敏銳地發現了他眼底深處的一抹孤獨和哀傷，心中微微一痛，笑著道：「如今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以後有什麼事就找我，尤其是那些社會分子再找你麻煩，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和他們硬拼，知道嗎？」

江生重重點點頭，誠懇地說道：「謝謝你，凌jǐng官。」

「叫我姐姐吧！」凌菲真誠而溫柔地看著江生，聲音有些低沉，語氣中透著些惶恐，還有些期待。

「姐、姐姐——」江生身子微微一震，嘴巴囁喏了幾下，終於低低地叫了一聲，雖然聲音很是艱澀，但卻包含著諸多複雜的情緒。

「哎——」

凌菲展顏一笑，眼圈卻是再次紅了起來，紅唇緊抿著，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透過朦朧的淚眼，江生看到了凌菲心底的喜悅與悲傷，更感受到了她對自己深深的，誠摯的憐愛，儘管不明白凌菲為何如此，但江生知道凌菲對自己沒有絲毫惡意。

舒展雙臂，輕輕擁抱著凌菲，感受著她身上極其溫柔的氣息，江生的孤寂的心緩緩地向著她靠近，兩人之間的陌生也如冰雪消融般消散。這一刻，江生記憶中的程雪似乎與凌菲有了重合。

凌菲眼中的淚水終究如雨般落下，卻是喜極而泣。她臉上冷漠的面具也終於消失不見，臉上的笑容愈發柔和。

不知過了多久，江生才從溫馨的氣氛中醒過神來，察覺到懷中凌菲身體的溫軟滑膩，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清香，心中不由微起波瀾，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小楓，我終於找到你了，這次你可不能再拋下姐姐！」

突然響起的囈語聲嚇了江生一跳，也將他腦海中的雜念驅散。暗道一聲慚愧，江生小心翼翼地抱起凌菲，將她放在自己的床上，蓋好被子。看著熟睡中的她依舊微微皺著眉頭，臉上淚痕猶在，江生不由輕嘆了一聲。

安頓好凌菲后江生便在客廳盤膝坐下，凝神靜心，開始修鍊。今天的事情讓他產生了緊迫感，對實力的強大充滿了渴望。除此之外，修鍊也能很好地恢復傷勢，緩解疲勞，可謂一舉數得。

「你醒了？來吃早飯吧！」當江生睜開眼睛時，耳邊便傳來了凌菲溫和的聲音。

站起身來，看著餐桌旁，一臉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凌菲，江生不由眨了眨眼睛，實在不敢相信，面前的美麗女子除了那副冰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還有如此溫柔細膩的一面。